自己主导局面了。静奈判断道。
“那个,我觉得边吃饭边聊天也不错。”
“吃饭?啊,对啊,听起来不赖。什么时候好呢?”
“这个……”(囧)
“嗯……让我想想我这周的安排。”行成眉头皱紧,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户神先生,今晚还有什么安排吗?”
“今晚嘛,没,没什么特别……”说着,他好像注意到什么似的,看看了手表,“对啊,我们可以现在去吃饭。只是,你有空吗?”
“嗯。”
“那找家店吃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哪家店比较好呢?”
走下楼梯的行成边考虑着边向前走,望着行成的背影,静奈暗想: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好人啊,然而,她的心里没有一丝不快。
行成选了家麻布十番站附近的意大利餐厅。从头到脚都相当平民的店。桌上铺着方格花布的桌布,这家店最有名的就是自制的面包。
“听说这是经过长时间发酵而成的。看,撕开面包,可以闻到一股海石花的香气。这也是它的特征之一。”说着,行成撕了片面包塞进嘴里。一提到食物,他又变得jīng神奕奕了。
“也调查过附近的店了?”静奈问道。
“当然啦。既是竞争对手,又是战友嘛。”
“战友?”
“你想,如果顾客要走进我们店,首先必须来到这条街。要是客人打算去银座、六本木用餐的话,根本无法各凭本事竞争。就算他们最初打算去其他店也好,重要的是来到这条街。胜负从那时才开始。”
行成的话里含着客人只要光顾一次就绝对会满意而归的自信。
“户神先生用来决胜负的武器是那个牛ròu丁盖浇饭吗?”
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我们店成功与否全靠这牛ròu丁盖浇饭。啊,说起来,这些话对你而言意义深长吧。”
“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
“呀,不,我很有兴趣呢。居然有家店和我家店的牛ròu丁盖浇饭味道相似,吓了一跳呢。据父亲说,这是他苦思冥想独创的。”
看来接近问题核心了。静奈盯着行成。
“最初的’户神亭‘就有这牛ròu丁盖浇饭了?”
“嗯,刚刚也说过。有很多柱子的店。”
“当时,店内的主打料理就是牛ròu丁盖浇饭?”
“嗯。牛ròu丁盖浇饭得到了一致好评,然后电视、杂志争相前来报道,造成了客至云来的景象。但是,并非最初就如此一帆风顺。刚开张那会儿可谓门可罗雀。两年后,客人才开始纷至沓来的。”
“契机是什么?”
“因为重新整顿成功了。”
“重新整顿?”
“也不是全面重整,就是改了下菜单,增加了牛ròu丁盖浇饭的相关套餐。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了。白天,不管是工薪族还是白领都前来吃牛ròu丁盖浇饭。渐渐地,店前排起了长队。说实话,我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只是稍微改动了菜单,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听着这些,静奈心里揣测:是不是因为牛ròu丁盖浇饭的味道变了呢。虽然详细原委尚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户神政行得到了“有明”的牛ròu丁盖浇饭的食谱,然后在自己店内供应,赢得顾客的青睐。这种推测怎么看都很合乎逻辑。
但是,如何能够证明呢——
“那个牛ròu丁盖浇饭,真的很好吃呢。”静奈说,“用什么秘制调味的呢?放了难以察觉的少量佐料?”
听罢,行成停止了喝浓菜汤,抿嘴一笑。
“有很多秘密呢。很可惜,这些不能告诉你。”
“汤汁中含着独特的香味。用完后,口中残留余香。”
行成睁大双眼,佩服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真感动,居然有客人如此用心品味我家的牛ròu丁盖浇饭。那时,你不是才吃过一小口吗?”
“那个香味的秘密……”静奈思索片刻后说道,“酱油,是酱油吧。”
行成目瞪口呆。
“为什么?”
“只是直觉。觉得是用酱油调出的香味……不对吗?”
“不,不是,只是吓了一跳。”他放下调羹,伸手拿起装有白葡萄酒的酒杯品了一口,然后吐了口气。“正如你所说的。加了少许酱油调味。凭着香味就判断出这个的,你还是第一个。就连美食家也没这本事。你好厉害。”
“没这回事,只是凑巧。”
“凑巧也没这么巧的。你对料理相当了解啊。”
“不是的。坦白说,是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
“之前提到的,那个双亲意外身亡的朋友。那个人告诉我’我家店的牛ròu丁盖浇饭有用少量酱油调味。‘我试着蒙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说中了。”
行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确实加些酱油调味也并非少见。关键是我家用了特殊的酱油。”
“诶,好有趣。是什么酱油呢?”
“这个,就点到为止。”行成摇了摇食指。“抱歉,这些是不准外泄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啊……对哦。如此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和无关者说呢。问了奇怪的问题,抱歉。”
“没必要道歉啦。我个人觉得不需要隐瞒,就算知道材料,也做不出我家的味道。单单做牛ròu丁盖浇饭,也相当费功夫呢。”
看来,功一在名古屋调查的qíng报没错。静奈确信道。为了烹饪牛ròu丁盖浇饭,“户神亭”进购了那牌子的酱油。
主食上来了,静奈选了长臂虾,行成选了羊小排。
“你父亲是怎么研究出现在的这种口味的?知不知道当时的内qíng呢?”
切着羊小排的行成停了下来,目光飘向远方。
“事实上,详细qíng况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我也试着问过,他说是歪打正着的。”
“这是’户神亭‘开张前的事?”
“当然。牛ròu丁盖浇饭从开张那天就在菜单上了。”
但是,她无法得知最初的牛ròu丁盖浇饭和现在的是否味道一致。于是,静奈试着就此提出问题。
“那么,你在’户神亭‘开张前就吃过这个牛ròu丁盖浇饭?”
“应该是吧。”行成含糊其辞道。
“应该……这怎么说?”
“其实,我不太记得了。”他害羞地笑了笑,“孩提时代,我对这些漠不关心,甚至可以说讨厌父亲是个厨师。所以,小时候不愿意吃父亲做的料理。那时,大多数都是吃妈妈做的料理。周围的朋友相当羡慕我家是开洋食屋的,但是我每天闻着Demi-glacesauce(炖煮酱汁)的味道,都厌烦了。”
静奈点点头,和当初的自己正好截然相反。小时候,从学校回到家,一闻到从厨房里飘出炖ròu的香味,总莫名觉得高兴。她喜欢吃爸爸做的料理。
或许,会心生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她年纪尚小的关系。如果连着好几年都闻着同样的味道,也许她会和行成一样。
先不管这些,从现在听到的内容来看,行成似乎不记得“户神亭”开张之际的牛ròu丁盖浇饭的味道了。
据功一的调查,“户神亭”开始走俏的时间和“有明”的入室杀人事件发生时间几乎同时。实在难以想象这一点和两家店的牛ròu丁盖浇饭味道几乎一样这点毫无关联。
有个想法不经意地闪过脑中,静奈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户神政行为了得到牛ròu丁盖浇饭的食谱,那晚闯进了有明家。他不知从何处得知那本笔记本的存在,在盗取的时候,被有明夫妇撞见,然后错手杀了他们。
但是,静奈很快发现这个推理中存在很多矛盾。那本笔记本并没有被盗,在功一那儿。犯人也没闲工夫在案发现场复印。更何况,“有明”并没有复印机。
而且,再怎么无与伦比的料理,也不至于构成杀人动机。这是最大的疑点。
“怎么了?”行成问道,“又觉得不舒服了?”
“没,没什么。稍微想起了点事。抱歉。”
看着行成慡朗的笑容,静奈想:看来要想找到证据,就不得不接近户神政行。
吃完甜点,她借口起身去厕所,确认了下手机。泰辅发了条短信,上面写着:事态紧急,马上联络。她立马拨通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现在在哪里?”的询问声,言语中带着几分怒气。
“十番的某个餐厅。”
电话那头传来了咂舌的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知道地点,我怎么跟着。”
“抱歉,忘了。”
“这算什么嘛。一点都不像你。不要忘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要一刻不离地监视着的。”
“知道啦。但是,我一个人也不要紧。”
“为什么会这么说。犯错的话,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都说我知道了。他会起疑的,我挂了。”没等泰辅回答,静奈就挂了电话,而且连电板都拿了出来。
“烦死了。”她边抱怨边陷入了反思,确实,这样一点都不像我。
待到行成回到目黑的家里,已是十点多。和高峰佐绪里谈得起劲了,用完甜点后,他们又喝了杯咖啡,在餐厅坐了很久。
不,正确来说并不是谈得起劲,而是他想尽可能地和她多处一会,拼命找话题不停地说。幸好佐绪里对饮食店的经营、对“户神亭”很有兴趣。基本上,都在聊这些。
坦白说,从餐厅出来,他还想邀她去走走。只是话在心口难开。提议一起用餐的也是佐绪里,所以,他不想弄得自己好像投机分子。想要主动邀她的话,应该像约会那样正式邀约比较好。
话虽如此,行成心中仍免不了几分后悔。她的话语中没有下次再约的痕迹。请她参加了谢恩会、带她参观了装修中的麻布十番店。下次该怎么邀才好呢?虽然可以请她参加麻布十番店的开张,但这太遥远了。而且,就算那天她来了,行成自己也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好好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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