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空车驶来,萩村和柏原同时招了招手。
“鼻子比较高。但是,看的不太清楚,也许会说错……”泰辅的音量越来越小了,最后垂着头,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功一。
“加油。”功一小声鼓励道。
“脸的大小呢?大吗?”身着西装的男子手持速写本问道,与其说是个警察,更像一个认真的公司职员。
泰辅苦思冥想后说:“没这么大,瘦一些。”
西装男子点点头,笔端唰唰作响。
功一望着桌上,上面摆放着十来个千纸鹤,都是静奈折的。她现在躺在隔壁。哭声停了,应该是哭累了睡着了吧。
白天的时候,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后,被吓傻的静奈哭喊了起来,泰辅也和陪着一起嚎啕大哭了。明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功一的耳畔仍残留着两个人哭喊的声音。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身体炙热不堪。
虽然大人们指责功一跟静奈说了这些,他并没感到后悔。他打算从今开始他们的事qíng由他们自己做主,因为只剩下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了。
泰辅开口说话是在嚎啕大哭之后。发泄完对夺走父母xing命的凶手的qiáng烈恨意后,他突如其然地盯着功一这样说。
“哥哥,我看到了。杀死爸爸他们的那个家伙,我看到了。”
据泰辅说,昨晚功一背着静奈从店门口进去的时候,有个男子从后门走出。
功一吓了一跳,转告了野口老师。老师立刻联络了刑警,不久后,柏原他们就赶到了。现在坐在泰辅跟前的那个男子也是其中一个,他说他想尽快画出肖像。
柏原他们在门外等着,担心太多人围着会让泰辅紧张得说不出话。同时,他们让功一陪在一旁。
“是不是长这样?”西装男子把速写本递给泰辅看。
画上是一个下颚细长、高鼻梁的男子。功一印象中没见过这人。
“这一块还要宽点。”泰辅指着额头说道,“还有,嗯……感觉很qiáng硬。”
“很qiáng硬?”
嗯,泰辅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说谁会懂啊?”功一脱口而出,“怎么样才算很qiáng硬?”
“可是……”泰辅低着头嘟哝着。
“没关系。怎么觉得就怎么说吧。”西装男子微笑着,笔端再次唰唰作响。然后他把速写本转向泰辅,问:“这样呢?”
上面画着的脸确实比刚刚严厉了些。也不知道他究竟改了哪里、怎么修改的。
泰辅点点头:“嗯,挺像的……是这种感觉。”
“这样啊,谢谢了。”西装男子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fèng,“我们会立刻把这个作为参考。如果记起些其他的地方请再告诉我们。”
男子手持着速写本走出了房间,然后,柏原他们走了进来。名叫萩村的年轻刑警和白发刑警也一起进屋了。萩村和柏原一起光顾过,功一记得这张脸,但名字还是刚听说的。那时也知道了白发男子叫横山。
“这么匆忙,实在不好意思。可以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你看到那个男子时的样子吗?”柏原单刀直入道。
泰辅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目击时候的qíng况。虽然如此,坐在身旁听着的功一也不清楚这些可以起到多少作用。一身黑衣、普通体格的男子突然从后门夺门而出,逃走了。年龄不详,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在座的刑警稍稍失望地出了房间。
“哥哥,我有好好看清楚就好了……”待刑警离开后,泰辅低落地说道。
“没关系。有了肖像会很快捉到犯人的。还有留下的伞呢。”
“伞?”
“犯人落下的伞。一定会找到些什么证据的。”
说话的时候,隔扇一下子被推开了,静奈站在那儿。
“起来了?”功一问。
他抱起挂着泪痕的静奈。
“静来抓住他,那个杀死爸妈的家伙,静来杀了他。”
功一抚了抚妹妹瘦小的背。
“没错。找到凶手后,我们三人一起杀了他。”
一看到萩村穿过自动门走进来,便利店店长就摆出了一幅不耐烦的样子,对此,萩村唯有苦笑。
“不管你来几次都一样,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老来问我我也很困扰。”
“只是慎重起见,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即使这样,你们老是过来,我也很不好意思。”
店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复印纸,上面是一幅肖像,这是萩村几天前拿来的。
“之前也说过,那晚来买伞的顾客似乎不是长这样的,比他年轻。但具体的我也记不得了,怎么说都过了十几天了。”
“并不限于买伞的顾客,有看到其他相似的人也请告诉我。”
这时,一对qíng侣走了进来。眼见着店长一幅没空奉陪的态度,萩村说了句:“麻烦了”出了店。
看了看时间,刚过22点。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萩村扬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了下来,揉了揉腿肚子。他估算了下这几天走的路,叹了口气。
回到横须贺警署的时候,同事们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没看到柏原的身影,萩村问了问山辺前辈。
“他说他去衣笠那儿了。”山辺答道。
“衣笠?”
“有个每周都去‘有明’吃午饭的男人,应该是去找他了吧。他是衣笠某家银行分行的业务员,虽然名字还不知道,兴许有谱。”
“那男人和肖像像吗?”
山辺摇摇头。
“他比较矮胖,和画一点都不像。但是柏原想问问他有没有见过长得像的人。”
萩村领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有明泰辅目击了嫌疑犯理应帮了大忙的。搜查人员拿着肖像到处询问,特别是有明夫妻的朋友和“有明”的常客。但是都过了十几天了,搜查队并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人。
“也许我们都找错方向了。”山辺说,“或许肖像并不像,或许犯人并不认识有明夫妇。搜查一课那也没找到有用的qíng报。这案子要拖下去了。”
关于有明夫妇背负着巨额借款这点,警方没有一点头绪。搜查一课好像暂时搁下了这条线索,从这两三天的动向来看,他们似乎把重点转向在附近调查问话。
“图书馆那条线索查的怎么样了?”萩村问道。
“有人在那目击到夫人的事?不知道进展得如何了,和我无关。”山辺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开始穿外套,看起来是打算回家了。
事件前一天白天,有人在附近的图书馆前看到有明塔子。目击者是在相熟的蔬菜店里搬运蔬菜的途中看到她的。他说当时她正要走进图书馆。
但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并不记得她,也没查到她借书的记录。图书馆里可以翻阅周刊杂志和报纸,警局上下普遍认为她应该是来看这些的。
“我先走了。”山辺说着离开了。没多久,把上衣甩在肩上的柏原回来了。
柏原看到萩村挥了挥手,重重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从衬衫口袋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烟圈。然而他似乎并不享受其中。这几天,柏原消瘦了很多,气色也不好,唯有目光仍熠熠生辉。
“听说你去衣笠了。”萩村搭话。
柏原点点头,弹了弹烟灰。
“和信用金库的营业部主管见了个面。别人说他是‘有明’的常客,但他本人说只去过那三次。谣言哎。”
“给他看肖像了吗?”
“看是看了,他说没印象。”柏原松了松筋骨,萩村可以清晰地听到关节的声音。“你那边怎样?”
“一无所获。和平时一样去了超市、便利店。”
“也许不是当地人。”柏原叼着烟,把横须贺的地图平摊在桌上。“从其他地方来的话,考虑到事件发生的时间,犯人很可能有开车。那停车的地方……”
“搜查一课已经确认过附近停车场的录像,很遗憾,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如果我是凶手,我不会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更不会停在路边,万一附近有人报警就糟了。远一点也无妨,我会选择比较安全的停车场。每天有千百辆车子出出进进,即使半夜出入也不足为奇的停车场。”柏原来回扫视着地图,目光停在了某一点,他指着说:“譬如这里。”
萩村探着身子瞧了瞧地图,柏原指着的地方是汐入的某个大型超市,里面有好几个餐厅,也有电影院、游艺场。不用说,停车场很大。
“这里离现场有点远,步行的话挺吃力的。”
“但也不是办不到。还有一个地方,这里。”柏原指向了马路对面的宾馆,“这里的停车场也挺大的。”
“地下的三层都是停车场。”
“停车费是机器计算的?”
“没错,不过出口处有工作人员。”
“就他了,给他看看肖像。”柏原摁灭了刚点上的第二支烟,拿起外套站了起来。
“现在过去?”
“反正回家也没事。”柏原把外套甩在肩上,走向门口。
“请等一下,我也去。”萩村追了上去。
他们在警局前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宾馆。柏原翘着二郎腿,一边轻叩膝盖,一边眺望窗外,一幅焦急的模样。
“那几个孩子啊,”快到宾馆的时候,柏原开口说道,“好像要被送到孤儿院。”
“收养儿童的设施?”
面对萩村的提问,柏原微微点了点头。
“亲戚好像都不能收养他们。不仅没有血缘关系,平时也没来往。被寄养到这种地方,孩子们也觉得没面子吧。”
“店怎么办?”
“因为银行贷款,店会被收回。”
“那太可惜了……”
萩村想,再也吃不到那个牛ròu丁盖浇饭了啊。
看到泰辅往纸箱里塞模型战车,功一一把拿了出来。
“你刚刚放过高达模型进去了,忘记玩具只能拿一个吗?”
“但这个是爸妈最后买给我的……”
“那么把高达模型放回去。不是说过要尽量减少行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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