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濑一脸紧张地问道。
“难道是她当时埋下什么东西?”
大厨问。他的话似乎是在问经理,可经理却只是摇了摇头。菜穗子心想,大厨话里所说的“她”,指的应该就是那位英国妇人。
“朝霞马上就要来了。”
真琴抬头望了望东边的天空,只见天边已经露出微微的曙光。
“走快点儿吧。”
高濑加快了步伐。
几分钟后,太阳缓缓地从东边高耸的两座山之间探出了头。这时候菜穗子终于明白了暗号就只能在一年中的这个时节才能解读出来的道理。只要时节稍有不同的话,太阳就会被两座山里的一座给挡住。
旭日的晨曦下,石桥在小河的上流投下了影子。此刻,影子已经完全接到了一起。
“就在那里。”
真琴说道。积雪深得让人难以迈步。即使如此,大伙儿也在拼命地往前走去。只要迟了一步,位置便会再难让人确认。
“这里。”
最先赶到的高濑在雪地上cha下了铁铲。紧接着,真琴和经理也握起了铲子。
大厨挥下的铲子咯噔地响了一声。其余四个人也突然变了脸色,开始刨起土来。没过多久,土里露出了一只一米见方的木箱盖子,看起来比之前那只装宝石的箱子要大上许多。
“找到了……”
真琴说。她粗重的呼吸声,其原因并不只是之前的挖掘作业。
“打开看看吧。”
经理把铁铲的边缘cha进箱盖的fèng隙,打算撬开盖子。木箱的盖子一边发出着吱呀声,一边被撬了开来。
“开了。”
大厨迫不及待地推开箱盖。几个人往箱子里一看,脸色全都在霎时间变得煞白。
“怎么会这样……”
菜穗子用手捂住了脸。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宝物,而是一具已经化为森森白骨的尸体。
7
高濑跑去联系警察时,剩下的四人既没有走开,也没有靠近,而是手持铁铲,呆站在原地。尽管他们之前都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白骨,但从其大小上来看,大致可以猜出,那应该是几年前死去的那位英国妇人的儿子。当时那位英国妇人埋下了儿子的尸体,而把《鹅妈妈之歌》的咒语留在了旅馆之中。
“我终于明白了。”
真琴怔怔地说道。她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小本子,翻开其中的一页,递到了菜穗子的眼前。
“这是《杰克与吉尔》之歌。之前我就一直纳闷,为什么这首歌会与暗号没有半点的关系。”
“《杰克与吉尔》?”
菜穗子接过了本子。
Jack and Jill went up the hill
To fetch a pail of water;
Jack fell down and broke his crown,
And Jill came tumpling after.
杰克和吉尔上山去打水。
杰克一跤摔破头,
吉尔跟着也跌倒。
“听说她的儿子当时是从山崖上跌下来摔死的吧?”
真琴向经理的大厨问道。大厨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
“杰克指的大概就是她的儿子,而吉尔则是之后决心自杀的那位英国妇人。她儿子的尸体就埋在伦敦桥下……原来如此,仔细想想倒也没错。伦敦桥下埋的本来就是人柱。”
“抱歉……”
大厨对真琴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cha嘴道。“能麻烦你们先回旅馆去吗?这里只用留下我和经理就够了。”
终章 1
不到中午,菜穗子和真琴便离开了“鹅妈妈旅馆”。白骨尸体的骚乱虽然还未平息,但如此一来,旅馆里就再不剩一位客人了。之后的事,就jiāo给经理和大厨去处理好了。
坐上来时的那辆白色面包车,两人把旅馆甩在了身后。红砖围墙,尖尖的屋顶,如今回首望去,给人的印象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有件事我还没弄明白。”
坐在一脸留恋地回望着身后的菜穗子的身旁,真琴抱着双臂,喃喃说道。这就是她想事qíng时的表qíng。
“每次看到真琴你这副表qíng,我的心里就会感觉害怕。”
“川崎一夫他为什么要把宝石埋到暗号所指示的地方去呢?就算这是他临死前所做的事,却也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大正常。”
“说了啦……”
菜穗子有些yù言又止,“他本来就已经不正常了。”
“是吗?可那暗号却并非是脑子不正常的人所能解开的。听说川崎是在死去的半年前就到旅馆去了,估计是他当时就得知了咒语的事,花了半年时间,解开了那段暗号。他这样做,感觉似乎存什么目的啊。”
真琴虽然一脸的不快,但之后便也没再说什么。
车子分毫不差地沿着来时的路逆向行驶着。一路上看不到半辆车子。菜穗子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之前自己所在的地方,与外界相隔的是多么地遥远。
“我可以说我自己的推理吗?”
之前一直默默地cao纵着方向盘的高濑,突然间开口说道。两人吃了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过了一阵,菜穗子才微笑着说了句“请讲”。
透过后照镜,高濑与她对望了一眼。
“川崎当时早已决心一死,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带走了宝石。这其中必定存在有定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想在死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吗……”
听了菜穗子的话,高濑微微一笑。那是否定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会把宝石给埋掉的。把那些宝石拿去换成现金不就行了吗?”
“深有同感。”
真琴抱着手点了点头,“所以,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偷的。”
“没错。”
路上出现了一处急转弯,高濑灵巧地cao控着方向盘。“我觉得他是为了某个人才偷的。”
“某个人?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有一个。”
“谁?血亲?”
说完之后,菜穗子自己也愣了。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川崎一夫在二十年前曾经有过外遇,甚至还让对方生下了孩子的事。
“原来如此,他是想留给小三的孩子啊。”
真琴也回想起了大厨的话,但她依旧有些不解:“可他为什么要埋到暗号里所指的地方去呢?”
“他是不可能正儿八经地留给那孩子的。一下子把价值数千万的宝石jiāo给那孩子的话,那孩子也不知该怎样处理才好的。因为那孩子没法解释这东西是怎样得来的。所以他就选择了以路上拾得的形式。”
“是吗?先把宝石埋到暗号指示的地方,之后再把解读方法告诉那孩子啊?过上一段时间以后,那孩子再去把宝石给挖出来。只要那孩子是川崎的私生子这层关系没被捅破,那么那孩子与宝石之间也就不存在有什么因果关系,会被当成拾得物来处理。”
“如此一来,问题就会纠结到当初是谁埋下的宝石上,因为当时川崎住宿时用的是假名字,所以人们就不会追查到他的头上。比较妥当的推断就是,宝石是旅馆先前的主人——那位英国妇人埋下的,但这事同样也无从证明。到头来,宝石就会成为那孩子的囊中之物。”
“既然如此,那么那个私生子应该早就到这里来把宝石给挖走了啊?”菜穗子说。
“估计那孩子当时就只听他说了这个计划,而还没来得及听他说解读的方法,川崎就死掉了。后来又听人说起,那些宝石不过只是些赝品……事qíng的经过大致便是如此吧。”
“唔……”
尽管在法律上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但当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拼命设计安排下这一切,结果那些宝石却只是些赝品时,那孩子的心境又会如何?
“可是当时川崎的太太却觉察到了自己丈夫的不良企图,为了以防万一,于是偷偷地把那些宝石给调了包……当时或许她已经看出丈夫是想把宝石拿到小三那里去。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女人的心就会变得很可怕。”
“之前上条说过,他是从某些渠道得知宝石埋在暗号所指的地方的,那么这究竟又是一条什么渠道呢?”
菜穗子回想起了昨天的事,开口说道。只听身旁的真琴不冷不热地说。
“肯定是那孩子联系了川崎家。对吧?高濑。”
或许是忙着cao控方向盘的缘故,过了一阵,高濑才回答了,一句“或许吧”。
没过多久,车子来到马厩般的车站外。高濑一直目送着两人进了检票口。
“帮了我们这么多的忙,谢谢你。”
菜穗子躬身表示了谢意。
“哪有……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高濑面带羞涩地摆了摆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琴问。
“先回静冈,到我老妈那里去,之后的事再慢慢考虑。”
“是吗……代我们向你母亲问好。”
“好的。”
真琴伸出了右手。高濑先是看了她一看,之后便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菜穗子也和高濑握了手。
列车开进了站里。
菜穗子和真琴边走边低头致意。突然间,真琴停下了脚步。
“高濑,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我叫启一,高濑启一。”高濑大声说道。
真琴挥了挥手。“再见了,启一。”
菜穗子也跟着挥手。
高濑不停地挥着手,直到列车开动起来。远远望着高濑,真琴喃喃说道。
“他大概也是为了追查父亲之死的秘密才到这里来的吧?”
只用了一瞬,菜穗子便明白了真琴这话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气,再次扭头回望着窗外。一股想要再次挥手的冲动充斥在她的心间,然而车站却早已远去不见。
终章 2
大厅里只剩下两个男子,一个满脸络腮胡,一个身材较胖。两人并肩坐在柜台旁的柜子上喝着廉价的加冰苏格兰威士忌。
胖子开口说道。
“为什么?”
络腮胡似乎没明白对方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偏着脑袋想了一阵。
胖子再次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和那孩子一起装在木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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