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和嫉妒——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她的心里充满了这种感觉。但她心里却自负地认为,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可以说,这是支撑着她的力量。他是不应该忘记自己的。
七
又过了三天。侦探第二次来到了山上家。侦探们的到来,令道代努力控制着心底的不安。
“都弄清楚了吗?”
道代轮流注视着面前这一男一女。
“这个嘛,”侦探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我想应该是掌握了事qíng的真相。”
道代终于松了口气,神qíng里面jiāo织着紧张和不安。
“那么就请进去说吧。”说着,她把二人请到了会客室。
侦探把一沓报告递给了道代。“首先引起我们注意的是玉枝选择的这种杀人方法。这种方法,也就是把电线通过浴室纱窗接到浴缸从而使水中产生电流导致孝三被电击死。”
“对于这个方法,你们有什么疑问吗?”道代在脑子里反复思索着,然后问。
“不,方法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所以玉枝使用这个方法才更值得注意了。玉枝已经五十一岁了,无论现在的科学多么普及,但按她的年纪,使用这样的方法,不管怎么说还是会让人产生疑问的。”
听到这里,道代不禁“啊”的一声,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现在被侦探说了出来,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们认为,想出这个方法的是玉枝以外的人。”
“是她以外的人?这个人在那天参加聚会的人中间吗?”
“可以肯定地说,确实就在他们中间。”侦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么谁是让她用这种方法的人,也就是说是谁在命令她杀人的?可以说,这是个对玉枝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
“影响力?”
道代重复着。她大概一般不使用这个词。这个词意味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影响。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这是问题的关键。”
侦探从报告中抽出一张,上面记载着关于玉枝外孙的调查结果。
“玉枝好像无论如何都要弄到这些钱。而且通过调查,我们知道了她将通过谁来弄到这笔钱。”
“好像——”
“所以,推理得出,这个能够帮她弄到钱的人正是同时对她有着极大影响力的那个人。”
“能给她如此高额巨款的人——”
道代的脑海里过电影般地出现了一个个的面孔:青木信夫、中山二郎……
她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出这么多钱呀。”
侦探的嘴角动了一下,“有一个人夫人好像忘了呢。”
“一个人?”
道代又把每个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应该没有漏掉谁呀。利彦和敦司肯定是不会有这么多钱的。
“想不出来。在我的亲戚中要说有钱的,那就数我的丈夫了——”
道代的声音像突然断电般似的停住了,她感到那个女助手好像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难道是——”道代小声说,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难道——真的是我丈夫?”
“确实是他。”侦探肯定道,“再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了。”
“可是被杀死的正是我的丈夫啊。难道是他下达了杀死自己的命令吗?”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是自杀……”
“嗯。”侦探点着头说,“这样分析的话,就能使各方面都变得合理了。例如,电线的设计,其实这并不是孝三进浴室之前弄的,而是他进去以后和其他人—— 也就是和玉枝一起连接的。我们这样来假设怎么样?玉枝从外面把电线从纱网里捅了进来,里面的孝三接住后把电线放到浴缸里……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这时谁—— 比如说夫人您或其他什么人推门进来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他才从里面把门锁上。然后就自杀了,连头发都没洗。”
道代呆呆地听着,“那么真的是自杀吗?”
然而侦探马上摇了摇头:“不,这样说确实从理论上能讲得通,但却有很多不合qíng理的地方。虽然,确实有自尊心很qiáng的人会把自杀现场弄成他杀的样子,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孝三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和理由。”
“是啊。”道代附和着,并且也觉得有些放心了。
侦探继续说道:“可是,我们还是坚持认为,用电线作案这种方法确实是按照孝三的指使做的。可以说,这个想法绝对不会错。也就是说,我们不妨可以认为孝三是为了杀死自己以外的什么人才选择了这个方法的?”
“自己以外的什么人?”
“是的。但是中途玉枝却背叛了他,于是孝三被自己下达的命令杀死了,不是吗?”
“那么,我丈夫要杀的人,难道是……”
“正是。”
侦探微微闭上眼点了一下头。“正是您,夫人。”
八
孝三要杀死自己——
道代感到有些头晕。这是她从来也没有想到的。
“根据调查,孝三在外面有一个女人。”侦探翻到报告的第二页,那上面贴着一张年轻女人的半身照片。
“是俱乐部的女服务员。”侦探说,“孝三他是非常认真的。根据对有关人员的调查,他生前曾表示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
道代拿着报告的手有些发抖:“把我杀了就是要和这个女人……”
“所以他是有动机的。”侦探并不理会道代的激动,依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总之,可以这样推理。首先,孝三抓住了玉枝迫切需要一大笔钱的心理,于是便要她参与自己的计划,当然,条件就是为她的外孙支付手术费。这个计划就是我们都知道的使用电线杀人的方法。但是玉枝并没有打算按照孝三所说的那样去做。她大概觉得,如果孝三死了,财产就会全部由夫人来支配,到时候也许能从夫人那里借到这笔钱的吧。反正要杀死一个人,与其杀死平时给自己很多关照的夫人,还不如选择杀死孝三呢。这样,玉枝便在孝三什么都不知道的qíng况下把电线通到了浴缸里,然后在连接时玉枝把另一根cha到了电源cha座上。”
“所以,”道代小声地说,“所以他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洗就……”
“然而,”侦探降低了声音,“到了这一步仍然还有疑问。如果玉枝不背叛他,夫人真的在浴室死亡了的话,那么医生会怎么说呢?孝三有心脏病,所以人们没有什么疑问,可是夫人如果出现心脏麻痹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或者,他是要人们认为您是触电身亡的吧?”
“确实是……”
“我们也考虑了他们准备怎样做才能达到目的。结果,我们弄明白了他们其实设置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圈套。”
“圈套?”
“是的。罪犯们是要弄成夫人被电死的现场,那样的话,即使医生或者警察进行调查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罪犯——们?”
道代想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是指孝三和玉枝吗?
“也就是说,是用洗衣机。”侦探像宣告什么似的说,“如果被电死的夫人的尸体漂浮在浴缸里,那么极有可能引起警察的怀疑。可是,如果让你倒在洗衣机旁,那么就会被认为是因为洗衣机漏电而触电身亡的,这样不就可以使警察按照单纯的事故进行处理吗?”
刷的一声,道代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当然,如果您在浴缸被电死后,罪犯们会把您移到洗衣机旁的。”
“可……我家的洗衣机并不漏电呀!”
“但是,如果有人倒在洗衣机旁被电死了,警察是一定要询问的,会问这个洗衣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可洗衣机没有异常的呀。”
“是吗?我们来想想有谁可能来回答这个问题呢?会说傍晚时那两个男孩子打架,然后洗衣机倒了……”
“啊……”
“然后是罪犯们把地线也放到洗衣机外面,这就很完美了。警察调查洗衣机时,他们可以说现在不漏电,可是这并不等于以前不漏电呀。也许是打架时碰倒了洗衣机使哪个地方又漏电了呢。这样的话,谁也不会感到奇怪。”
“打架的是敦司和行雄……难道他们俩也是同伙吗?”
现在想来,当时他们打架根本就是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呢。
“不,大概只有行雄是同伙,而敦司只不过是被找碴儿打架而已。行雄招惹了无赖的女人,非常急需用钱,所以才被孝三收买了。”
“于是,”道代叹了口气,并用手挠着头发说,“我丈夫、玉枝还有行雄——这三个人结成同伙要把我杀掉,是吧?”
侦探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头转向右边,侦探的表qíng像这样是很罕见的,所以道代感到了问题的严重xing。
“实际上还有一个人也是他们一伙的。”侦探说,“从这些人的xing格来看,根本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来。所以,我们认为应该还有一个高智商的人。”
“高智商的人?”
“只有他才能想到洗澡时让洗衣机转动这样的细节。他们要弄成夫人洗完澡后因为洗衣机漏电才被电死的假象,所以理所当然的洗衣机要通电才行。可是,那时洗衣机怎么才能通电呢?这就是这个人达到目的的手段。”
“利彦?”
“打架时的劝架,然后是衣服被弄脏了,接着又说明天同别人会面时要穿这件衣服,希望今天洗gān净——”
“是利彦!”道代又重复了一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时她受到的打击要比刚才得知丈夫孝三要杀害自己时大得多。
“从他的xing格来看,制定这么缜密的计划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他是这个团伙中的智囊。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始终不明白,这就是利彦要参与杀害夫人的动机。他为什么会答应孝三呢——这一点我们始终弄不明白。”
“孝三他——”
大概孝三知道了自己和利彦的关系吧。道代想。而且,孝三也同时知道利彦希望尽早结束和自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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