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正当防卫这个词语的话,就不要恨我哦。——沙绪里,给他贴一贴OK绷吧。这样的话,挨这一拳也不亏了吧。”
松木留下这些话,很有气势地推开店门离开,光平也跟在他后面。
出了店走了一会儿,”做的稍稍有点过了啊。”松木说道。不仅仅是这句话,他的语气好像也充满后悔。
“是有点。”光平跟着说道,他感觉对方期待着这样的回答。
“我真没出息啊,”松木说道。”就是因为太没出息,才做出这种不像话的事qíng啊。”
之后两人沉默地踱步在学生街上。最近明显失去活力的大街,一到这个时间,路灯的数量剧减。一只野狗横穿过马路,跑过光平面前他都没注意到。野狗跑到路边狭窄的小巷之后,盯了他们光平一会儿,不一会发出咕一声好似肚子饿了的叫声之后,消失在小巷深处。
“那只狗也没出息。没出息的狗可是很悲惨的。”
松木突然这么说道。光平保持沉默。
在比”青木”更南边的地方,有一家名叫”MORGUE”的店。这家店占地不大,木质的门旁放着一盆橡胶树,盆上用白色的油漆写着”MORGUE”,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招牌。
光平推开店门,头上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坐在前台的两个客人听到声音看了光平他们一眼,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对话中。这两个看似学生的年轻男女,似乎正进行着很严肃的话题。
“你两来啦?”
在前台里看杂志的日野纯子对光平两人一笑。某人在她三十岁生日送给她的蓝宝石戒指在她手指上闪闪发亮。
“终于来了啊,小骗子。”
一个戴着花哨贝雷帽的男人,坐在桌旁抬头看向光平他们。他身穿米huáng色的羊毛衫,是个年龄大约五十上下的瘦下男子。虽然他脸色红润,但是从贝雷帽下的白发和太阳xué附近呈现出的淡斑可以看出他上了年纪。
这个男人,正是在这条街上经营书店的时田。
“敢从我这里讹钱,胆子不小嘛。”
“说讹钱太难听了吧,而且叫我骗子太没道理了吧。”
松木坏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我可是用了老爷子你擅长的轮番撞球比赛了啊。”
“别狡辩了,反正你肯定是用了赌博专用的秘藏球杆了吧。留给客人用的只有和你品质一样残缺不堪的破球杆。”
“喂喂,别开玩笑了。那下次用老爷子你选的球杆来比赛啊。这样总可以了吧。”
“真有种嘛。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可别哭哦。”
趁时田在给自己的水兑酒加热的时候,松木飞快地向一旁的光平眨了眨眼,表示又有一万円了入账了。
“老爷子你一输就会来这里买醉吗?”
坐在前台最边上的光平问道。时田嘴角一歪哼的一声。
“今天是让他的,不算输。”
“这里的老板娘才是你的目标吧?”
松木以漠不关心的口吻说道,他擅自从前台取来一个大号玻璃杯,然后更加擅自地打开时田酒瓶的盖子。时田偷偷侧目瞄了纯子那边一眼”别胡说。”。
“我店里最近新进了一批杂志,只是想边喝酒,边看看是什么样的书。然后,唔唔……顺便听听老板娘的意见。”
纯子手中的杂志,好像就是时田带来的。
“这本也是吗?”松木指向放在时田旁边的杂志。这本杂志比普通的周刊要大一号,封面是宇宙空间的图案。
“是啊,但是感觉这本杂志有些看不懂。”书店老头子一脸好像吃了坏东西的表qíng,把杂志递给松木。
“唔嗯,名叫《SCIENCE NONFICTION》吗?”松木看了看封面。”这对老爷子是有点太难了。看了小心食物中毒。”
话说完,他开始啪啦啪啦的翻看杂志,不一会,突然”咦”的一声,停下了手。
“怎么了?”
时田站起身来往杂志上看去。但是,松木好像要隐藏什么似的把杂志合了起来。
“不,没啥。话说老爷子,这书能给我吗?”
“你说啥?付钱!把我的酒喝了,还想把我的书也讹走吗?”
“别这么说嘛,下次老爷子你赢的时候就还你。”
“哼,真能说。”
时田重新戴上贝雷帽,”那么,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他面对纯子抬起右手。”要让这群小鬼乖乖付账啊。反正是从我这卷走的钱。”
纯子微笑着鞠了鞠躬,”欢迎再来。”
少了松木和时田的对峙,店里的紧张感立刻消失。就好像是迎来夏天结束的海民一样,今天的客人也好像到此告一段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对学生qíng侣也走了,大概是因为说悄悄话的气氛消散了吧。
光平边喝着酒边看着纯子细白的手,”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他说着,脑子里开始猜想这个蓝宝石戒指是谁送给她的。可以确定不是时田,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送钻石的吧。
“因为今天是星期二嘛。”
纯子看了看贴在她身后的日历,轻轻地回答道。
“是吗?”
光平看着手表上的日期叹了口气。”确实,是星期二呢。”
“广美不在,你失望了吗?”
“多少有点吧。”光平说道。”话说她还真坚持呢,每周星期二一定不在……”
“是呢。”
“知道她去哪了吗?”
“谁知道呢。”
纯子兴趣缺缺地微笑着。
“真搞不懂啊。广美每周星期二向店里请假,是从大约一年前开始的吧?妈妈你都不知道其理由吗?”
“我也想知道啊。而且她说作为补偿,我可以在星期四的时候休息。”
听着纯子的话,今天早上的场景浮现在光平脑海中。他从窗户看着广美远去的背影。在那之后,她到底到哪去了呢。
光平开始关顾”MORGUE”,大概是三个月前和广美相遇后开始的。他是学生的时候,这条街开始向旧学生街迈进了,在哪里有什么店他根本就不知道。
“MORGUE”是广美和纯子共同出资从两年前开始营业的店。店面是出租来的,听说因为距客源非常远等因素,她们以非常低的价格就获得合同。
至于广美和纯子之间的关系,光平还不是很清楚。她们年龄相仿,从说话的内容看起来感觉她们是同级生,但是到底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时代的朋友,光平就不知道了。当然他也询问过,但是从没有得到过正经的回答。再说,就算不知道这些事qíng,对什么都没影响。
“话说,昨天和前天广美也请假了吧?”
光平把水兑酒含在嘴里,浑浊不清地说道。
“好像说是有急事要做。”纯子还是轻轻的回答道。
“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也没有在公寓。”
“这可真不得了呢。”
“然后,她今天早上少见地来我家了。我问她去做什么了,她说她去住院了。”
说完光平看向松木。松木正靠在椅子上,翻阅着刚才从时田那拿来的科学杂志。光平压低声音,”我问她为什么住院,她说…”他悄声说道。但是纯子先开口打断他,”不用和我说啦。”
“这些事还是放在肚子里比较好。”
“果然妈妈已经知道了吗?”
“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啊。而且还都是女人——但是也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和我商量。她事前根本没有和我说过。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决定的。她说有事要请假的时候,我已经发觉她要怎么做了。”
“她也没跟我商量过。”
“我也认为这样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光平无奈地漏出苦笑。”今天早上她也这么说过呢。为什么你们会说同样的话呢?难道认为我没有生活能力吗?”
“我还是认同你的生存能力的。毕竟你还残存在这条街上呢”
这时,松木突然啊哈哈地放声大笑出来。”这话说的对头。”
光平侧目盯了松木一眼,他一脸看似没在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其实听比谁都认真。
他视线回到纯子身上,”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还比较好?明明是这么重要的问题……”
“重要?”
“是啊。事关一条生命不是吗?”
听到这话,纯子轻轻地抱起双臂,歪着脑袋说道”话虽如此,但你不觉得这种台词任谁都能开口就来吗?”
光平的心脏好像触电似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稍稍低下了头。确实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太没实感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这样做明确的理由,我只是想得到满意的答复啊。”光平说道。
纯子放下抱着的双臂,用像在做化学实验似的慎重手法把jī尾酒注入玻璃杯里,把杯子运到姣好的唇边。然后呼地吐出一口炽热的叹息,死死盯着光平。
“什么都不告知,这也算是bào力的一种吧。”
光平找不到该回答的话,只是将视线紧贴着在纯子手中摇晃的jī尾酒。
这时一个新的客人推门进来,纯子立刻切换为服务状态。她摆着一副和平时接待光平他们一样的笑容,去迎接那个新的客人。这个客人是个男xing。
男在到刚才学生qíng侣的位置上坐下。他的表qíng紧绷,身上胡乱地披着一件运动夹克。
从纯子的态度上判断,这个客人好像是个常客。但是光平有些许在意,他几乎认得这家店所有的常客,但是却从未见过这个男子。
光平一边往嘴边运着水兑酒,一边在心里考虑着自己为什么没见过这个男人。但当然,他想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理由。
店门前有犬吠声,也许是刚才那只野狗吧,光平想道。
3
那个星期二之后过了三天,也就是说今天是星期五。
广美的公寓是1LDK,在起居室的角落放置着一家钢琴。钢琴的皮肤犹如广美头发一般漆黑,过去一定是更加闪亮的吧,现在怎么看都失去光泽了。虽然光平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感觉这台钢琴有着相当大的年龄了。
光平不知道为什么这有会有一台钢琴。他从未见过广美弹奏它,广美与他的jiāo谈中也从未提及过它。但是这台钢琴总是被jīng心保养,他从未见过上面沾有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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