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哲朗点头。理沙子打开门,他反she动作地想要送她出去。但是她制止了他。
“又不是生离死别,这里就好。你要保重哟。”
“你也是。”
“谢谢。”她留下这一句走出了客厅。哲朗听见走过走廊的脚步声、穿鞋、打开大门,以及关门的声音。
哲朗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他对理沙子搬出去一事并没有真实感,但是对她说的“又不是生离死别”这句话,却又感到一阵空虚。
茶几上还放着理沙子的香烟。他伸手去拿,往里头探了探,只剩下一根。他衔起那根香烟,用抛弃型打火机点火,将烟深深吸入肺腔后,感觉肺部隐隐作痛,被烟呛了一下,于是赶忙在烟灰缸里捻熄。
他去厨房用玻璃杯喝水。这时,他发现洗过的餐具中,混杂了两个茶杯,还有两个相同花样的小碟子。那些皇家哥本哈根的餐具,是早田送的结婚贺礼。理沙子很宝贝那些餐具,所以只有相当jiāoqíng的客人来时才会使用。
哲朗思考理沙子突然说要搬出去的理由,果然发生了什么事。那会不会和来访的客人有关呢?哲朗对自己昨天没有发现这两个茶杯懊悔不已。
究竟是谁来了呢?
当他想要寻找线索而环顾四周时,看到了一张用磁铁固定在冰箱上的字条。
上头是理沙子的字迹,写着:“请找到中尾,别输给早田。”
3
哲朗突然想起一件事,取消了原订在下午的采访行程。
他顺道去了百货公司的超市,买了当作伴手礼的煎饼和馒头,请店员包装得jīng致美观。
他决定要将煎饼和馒头分别送给户仓泰子和户仓佳枝。他心想,送硬的煎饼给上了年纪的佳枝,未免太不细心了。
户仓明雄的家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悄然挺立于狭窄的住宅区里。屋中没有传出声息,窗玻璃另一侧也很yīn暗,感觉不像有人在。
哲朗还是按下门铃,不久大门便打开,户仓佳枝那张布满皱眉的脸探了出来。
她像是“啊”一声地张开嘴巴,看来她记得哲朗。他低头行礼,向她表明希望能再请教有关命案的事。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了。”她想要关上门,但是哲朗伸手制止了她。
“我手上握有许多尚未确认的消息,能不能请你也听一听呢?”
户仓佳枝的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哲朗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几秒后,她轻轻地点头。
与上次和早田来的时候一样,哲朗被带到那一间两坪多的和室,房间里设置了佛坛,佛坛依旧放着户仓明雄的照片。哲朗快速地环顾室内一周,似乎比当时整理得还要gān净。
哲朗递出装了馒头的礼盒,佳枝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他之所以会想要再来碰碰运气,是因为理沙子的字条。别输给早田——这句话令他很在意。话说回来,早田似乎掌握了若gān线索。而且,他甚至断定自己手上我有侦破命案的关键证据,警方如果没有这个关键证据,就无法得知真相。
哲朗不晓得那究竟是什么,于是他试着这么想:早田到底是在哪里、如何掌握到“若gān线索”的呢?当然,他身为报社记者,应该拥有不同于一般人的各种管道和关系。然而,如果是靠这些资源能够获得的消息,警方应该也掌握得到。
早田向哲朗断然表示,他会从别的管道调查命案。他是感觉到哲朗与命案有所牵扯,才这么说的。所以,他也不会四处向哲朗身边的人打探消息。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调查命案的管道吗?
哲朗思考到这里,想到的就是户仓家。说道早田当时能够做的事,顶多就是重新调查户仓明雄身边的人。他肯定再度见了户仓佳枝和户仓泰子。结果,他掌握到了极为重大的“若gān线索”。
“您记得之前和我一起登门打扰,那名叫做早田的报社记者吗?”哲朗询问佳枝。她在榻榻米上正襟危坐,连倒一杯茶请哲朗喝的意思都没有。
“嗯,我记得。”
“我想他在那之后,应该又来过府上几次吧。”
“嗯……,不,在那之后他一次也没来过。”老太太摇了摇头。
“他没有来吗?”
“是的。”
哲朗心想,不可能,但是佳枝困惑的表qíng却不像是在演戏。不过,她脸上布满皱纹,表qíng难以辨识倒也是事实。
“电话呢?早田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他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那名记者先生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难道自己猜错了吗?哲朗脸上险些露出失望的表qíng。这时,佳枝说道:“请问,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尚未确认的消息……”
“噢,是的。我手上有一些消息。”哲朗重新坐好。
为了不让佳枝起疑,大概必须提供某种程度的消息吧。但是又不能说太多。该隐瞒什么、说什么,尺度拿捏是最困难的地方。
“警方好像将目标锁定在之前待在一家叫做‘猫眼’的酒吧的女公关身上,一名叫做香里的女公关。”
“女公关……,是她杀害明雄的吗?”
“不,警方好像在怀疑女公关的男友。她好像和一个男人同居。”哲朗稍微想了一下后补充道:“因为之前在那家叫做‘猫眼’的酒吧工作的酒保,在明雄先生遇害之后马上就辞掉了工作,所以警方大概也在追查他吧。我想警方认定那个酒保就是香里的男人。”
哲朗故意接连提起“男人”这个字眼,不能让佳枝感觉到一丁点日浦美月这个“女人”的存在。
“所以那个酒保就是凶手?”
“我还不能确定。”
“他叫什么名字呢?”
“好像是……”哲朗认为这说出来也不会有问题,于是说道:“他叫神崎充。”
“神崎……”老太太的表qíng产生了一点变化,她布满皱纹的眼皮跳了一下。
“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不,完全没听过。”佳枝挥了挥手。“那,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好像是。”
哲朗一回答,她又是一脸在沉思什么的表qíng。
无论如何,如果早田没来过的话,或许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哲朗说完命案相关的jī毛蒜皮事后,站起身来。“户仓太太住在这附近吗?”
“不算附近……,距离两个车站。”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呢?”
佳枝稍微想了一下,请哲朗等一下,打开一旁茶具柜的抽屉。
“您和户仓太太,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自从过年之后,我们一次也没见过面。唉,反正我也没事找她,不联络也无所谓。嗯……电话号码是……,我不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写着号码的那张纸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户仓泰子的联络方式。哲朗收下了纸条。
他在佳枝告知的车站下车,前往字条上的住址。如果早田没去见佳枝的话,很可能也没去泰子那里。哲朗想到或许会白跑一趟,脚步就变得沉重。
户仓泰子和独生子的住处位于一栋两层楼旧公寓的一楼。她六岁的儿子应该叫做将太。
哲朗按门铃无人回应,但是大门旋即打开。泰子一看到哲朗,缓缓地低头致意,她似乎也记得他。
“抱歉,突然前来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那之后过得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泰子低下头。
“请问,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到外面喝个茶。”
“啊?可是,我不太想出门。”她敞开大门。“请进。”
“打扰了。”哲朗说完走进屋内。
一进门是厨房,对面似乎是一间房间。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只能放张小餐桌。对一般家庭而言,未免太窄了。
哲朗隔着小餐桌和泰子面对面。将太坐在地板上,正在玩电视游乐器。他玩的电玩主机和之前不同,哲朗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原以为泰子的手头并不宽裕。
“你从事什么工作?”哲朗一问,她无力地摇摇头。
“我原本在居酒屋工作,但是最近被迫辞职了。店里因为不景气,客人不上门,而且人手足够。所以我目前正在找下一份工作。”
“真辛苦。”
“是啊。可是我有这个孩子,非得努力赚钱不可。”泰子看了将太一眼。
哲朗像先前询问佳枝一样,问早田有没有来过。但是泰子的回答同样不符他的期待。她说,自从那次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哲朗试着询问警方对命案有没有再问过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只是陷入沉思。
“我也很在意那件事,但是警方几乎都没有和我联络。不知道他们究竟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明明是被害者家属,他们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是命案被害者家属经常会说的一句话。人权团体呼吁保护被害者权益已久,但是现实中却什么也没有解决。
或许是电视游乐器玩腻了,将太玩起了电话。他按下某个按钮,拿起话筒,过一下再挂上。他不断反复这个动作。那具电话挺新的,是荧幕上会显示号码的那一种。男孩按下的大概是重拨键,或许他对只要按下一个按钮,荧幕上就会显示一排数字感到有趣。
“将太,别玩了!我不是说过了,不可以玩电话吗?”被母亲警告,男孩离开了电话。
接下来到结束都在闲聊。哲朗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但是她对此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没有存款,非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你和你婆婆已经没有来往了吗?”
“是的,我认为我和她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人了。”说完,她无来由地又看了电话一眼。然而,将太已经回去打电视游乐器了。
要回去时,哲朗想起了伴手礼。他穿好鞋子之后,将纸袋递出。
“你不用那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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