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把所有事放下了上下奔走,他拿出当年刘老大意图侵占蔷薇山庄的时候陆蓥一去找人做的鉴定,证明这是一栋百年老宅,列入了文物保护范围,不能拆迁,然而那些拆迁公司的人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文物。好在刘老大是个讲义气的人,虽然不便直接出面,还是抽派了手下的马仔24小时看守着日日保全,以免一个不留意就被人给拆了。而赵远每天除了在家服侍老人,就会来日日保全,做做保洁,维护一下绿化,他总觉得这是他的第二个家,并且始终相信着总有一天陆蓥一他们会回到这里来,这里会重新热闹起来。
赵远想着,不由得有些心里泛酸。他推开门进去,日日保全原本安装的探头早就没了作用,断水断电是qiáng拆的基本手段,所以赵远每次都是打好了水再用自行车运过来在这里打扫卫生。走到客厅大门前时,赵远突然愣了一愣,怎么里头的门好像被人打开过?
受陆蓥一的熏陶,赵远现在习惯了关门以后做个标记,昨天他放在门fèng里的几根笔芯已经不见了,他在地上摸了一阵,虽然没有摸到断裂的笔芯段,却也证明在这一天里有人进入过日日保全。
一想到有可能是那群qiáng拆的过来捣乱,赵远不由得就一股怒火蹿了起来,他放下水桶,握紧手中的拖把,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日日保全的前厅因为他的照料gāngān净净,洁白的防尘布覆盖着家具为它们挡去流言蜚语和世俗尘土。赵远小心翼翼地走着,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了一点,使得那些家具的轮廓有些分明有些混沌,如同人活于世,总是一程光明一程暗。赵远竖起耳朵倾听,很快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以外似乎还有一个呼吸声。
突然,赵远脚下一顿,他记得前厅那组沙发旁边应该放了一口盆栽,但是现在盆栽不见了,白色的防尘布下面却多了一个类似chuáng头柜的东西。赵远倒回去,一步一步接近那口“chuáng头柜”,手里牢牢捏着拖把。他的手心不知不觉就出了汗,心跳也变得飞快起来,那些qiáng拆造成的命案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但是他不能退。他是日日保全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名员工,如果他退了,日日保全就真的不存在了!
赵远的鼻子一酸,眼前竟然有点模糊。不能哭,他想着,如果那真的是个可耻的混蛋,他还要想办法把他赶出去。就在这时,赵远的身后猛然chuī来一股劲风。
不好!他心中一惊,用在燕馆爷的培训课程当中学得的格斗技法想要以肘袭击对方,哪料到那人是个练家子,赵远一连试了几次,变幻了数个动作都被对方一一化解,最后那一下,他终于腾出个fèng隙,转过身来正要重重挥下拖把,月光却刚好洒了过来,照亮了对方的面容。赵远就这么愣在了原地,手里的拖把垂下来,拖把布刚好盖到了他自己脑门上都没发现。他的眼神中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甚至闭了好几次眼睛。
“二……二……”
卓阳站在月光下,笑着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第205章 结局?
周振宇才回到家中, 周夫人便立即迎了上来:“哟, 你可想到回来啦,我有话跟你说啊。世骏刚才来了电话, 说你把他那个案子给驳回去了?你是怎么回事, 说得好好的A市的开发项目jiāo给我们世骏来做, 怎么好端端地就要创城拆迁呢?我说你是不是不把我们世骏放在眼里啊,你知道他为了这个案子花了多大的心思下了多大的工夫?哦, 世青做事你就处处开绿灯, 亲自过问,就连他那个瘫子儿子你都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放在手里怕飞了, 单单他们俩是你儿子孙子,我们世骏就不是……”
“够了!”周振宇被她烦得脑袋都快炸了。这位小周夫人并不是周振宇的原配,原先只是个演艺圈唱歌的,某次表演节目周振宇坐在台下和她结识。这女人狐媚手段了得, 一来二去, 硬是将原配给挤兑出了局, 坐上了这个周夫人的宝座。她文化程度不高,jīng打细算的能力倒是出众,每天没事gān就是替自己儿子兄弟亲亲戚戚搞关系拉大旗,周振宇时常后悔当初不该把这种女人娶进门,但是木已成舟,即便现在是新时代了, 一个师级gān部动不动就换个老婆在眼下这个政治局势来看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小周夫人被吼了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闹:“哎呀,我是命苦啊,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年纪跟了你做后妈,这些年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在外面忙事业,这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里不需要我去打点,你光记着那个女人的好,你倒是看看清楚谁是你现在的枕边人啊。世骏啊,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瞎了眼啊!”
周振宇被她哭得一把火噌噌蹿起来却又无处发泄,只得láng狈地钻到书房里把门砰的一关,做了个临阵脱逃的鸵鸟,也不管那门外的哭声是一声高过一声了。
周振宇进了门,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神经质地拼命地挠着自己的脑袋。周振宇出身不好,是典型的从底层爬上来的凤凰男,当年靠着原配家里的关系平步青云,把自己那些乡下人的习惯愣是全给改成了jīng英范,然而这仅限于他在人前胜券在握的时候,如今事态一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他便开始焦虑,那些久久不曾冒头的坏毛病也跟着故态复萌。
“冷静,事qíng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周振宇想着,试图将目前的所有形势理出一个轻重缓急来。
周振宇犯了错误,而且不止一个。
毫无疑问,这些错误一旦被公之于众他的位子不保,他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太清楚那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墙倒众人推的事儿了,多年来他小心翼翼未敢有半步踏错,但是……都怪迟美凤!周振宇想,自从跟那个女人认识,他周家就没有过过一天清净日子。要不是这女人又贪婪又会来事儿,这些年来狐假虎威打着他的名号到处搅事,他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怎么会!他一瞬间几乎恨得两眼冒火,恨不能抄把枪就出去把女人毙了,她居然还敢说自己对周世骏那个小王八蛋不上心,如果不是他处处关照,他这个被溺爱娇惯坏了的不肖子恐怕早就已经被判了能把牢底坐穿的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迟美凤运气好,刚才还哭得歇斯底里的,这会儿大概是看不能奏效,已经不知上哪儿凉快去了。
周振宇深深吸了口气,事已至此,只有想方设法补救了。第一、蔡知临必须要摆平。此人手里握有他的把柄,一旦没有处理好,那就是鱼死网破的结局。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这么敲诈,这种人最是贪心不足,一旦尝到了一次甜头就绝不会罢休,如果放虎归山,必然造成无穷后患。第二、郑襄荣已经怀疑他了。周振宇想,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从他想出个镖局选拔赛还突然横cha一杠到里头来看,他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怀疑他了。好在老头的身体不好,自己突发中风倒下了,他已经问过医生,死是死不了,但是完全康复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现在整个国安和S处都以他为一把手,要做一些小动作就要方便许多。呵,他想,郑老头满心以为从外面找了些人来做这个任务就能避开他,这简直是太蠢了!那个毫不专业的什么日日保全还有蛟的那支队伍,他要捏死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就算现在还没找到尸体那又怎么样,他就不信层层设卡之下他们还能回得来。其实这样也好,周振宇本来就觉得卓阳死得太容易了,如果落到他手里,他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事qíng并不复杂不是吗?周振宇用食指蘸着几万一两的茶叶泡出的茶水,在高档红木家具上写写画画:1、蔡知临,必须死。2、日日保全的人,扼杀在A国。3、郑襄荣……周振宇想,郑襄荣也必须处理掉,但是他的身份举足轻重,不能随随便便就做掉,他需要想个主意。主意……周振宇陷入了思考,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有了!他在蔡知临和郑襄荣中间画了条连线,虽然不知道蔡知临上次是怎么从郑襄荣那个叫百里旬的亲信手下逃出生天,但是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晚上八点四十五,曙光医院依然人来人往。急诊大厅里有人排队等候,有人哭哭啼啼。一个戴着口罩清洁帽的护工推着清洁车从货运电梯下楼,他把装满了换下来的chuáng单枕套的小车推到了某个集中处理区域,那里已经有很多辆小车存在了。车子停放的区域正对着医院后门,一辆卫生清洁公司的货运车正等在那里。他停下脚步看了一下,医院门口有一辆出租车有气无力地停在路边,驾驶员大概是饿了,关了引擎正在吃泡面,从打开的那一点点玻璃fèng里飘出一股红烧牛ròu面的香味,再往前则停着一些沉默的私家车,不知道是黑车还是病人家属为了省钱违停在路边。护工收回目光,重新钻回住院大楼。
晚上九点,护士查过房后关闭了电灯,某间小小的病房内一片黑暗,只有病人安静地躺在chuáng上,透过氧气罩慢慢呼吸。过了一会,室外突然传来了嘈吵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路过的两名护士对看一眼,其中一个年长的做了个手势,另一个便跑出去查看缘由。剩下的那个留在了护士台。
该不会又是医闹吧!年长的护士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医闹,这年头真是可怕,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却得冒着生命危险来做。
老护士这样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从最近的中央空调送风口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她打了个哈欠,不知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困,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吗?老人常说一夜不睡三日不醒,她已经连着值了几个夜班了。不行,得清醒点。老护士拍了拍自己的脸孔,努力想要站直了,然而很快又开始恍恍惚惚起来。那头还在吵闹,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糟糕,大概真的是医闹,护士想,她得去帮忙,那个护士太年轻了,处理不好,但是她的神智已经模糊了。
好想睡啊,好想……睡……睡啊……
护士歪着脑袋,轻轻倒了下去,就在这时,走廊上的灯统一跳了一下,竟然一起熄灭了。一条黑影借着那最后一刻的光明闪现,及时接住了她,黑影从身后掏出一块饱蘸乙醚的湿巾紧紧捂住了护士的口鼻,很快护士整个人都软了。黑影将她轻轻放在椅子上,摆成睡着了的样子。
外头的吵闹已经远去了,其中还夹杂着第一个护士的几声呼喝,似乎是一不小心也被卷了进去。医院的走廊上一片昏黑,只有紧急出口的灯光指示还亮着,借着那一点点光芒,这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周围一阵,然后蹲在护士台下方,按下了手机播放键。脚步声回dàng在空旷的走廊内,此人又暗暗等待了好一阵子,见周围始终没有动静,这才贴着墙根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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