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洛飞速记录她的话,方洲安静倾听她的故事。
“我们经常在电影院和密室逃脱的游戏中遇到,几次下来也熟悉了,”唐姝宜的语速很慢,回忆带给她快乐,“有一天我鼓起勇气表明心意,他却告诉我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并且介绍了阮蔚蓝。他讲述了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làng漫又刺激。我有我的高傲,我祝福他们,答应帮他们保密。”
“大二那年,我再没见过他,也没见过阮蔚蓝,”唐姝宜的记忆中出现了痛苦,“我利用我爸的关系调查他们,才知道岑森和她在K市出了意外。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大三了,我等到的只有阮蔚蓝,她说岑森永远留在了K市。我恨所有人。我在他喜欢的电影放映时杀了她们。”
“你知道空气杀人?”方洲很平静,没有因为唐姝宜承认杀那些无辜的人而愤怒。
“岑森是医学系天才,我如果不懂医学常识怎么接近他?”
“第三位受害者死亡时你并不在案发现场。”
“我知道你们已经怀疑我了,自然得换个方法,”唐姝宜语气平淡,似乎在单纯地聊天,“电影院并不正规,随便就能溜进去。”
“你如何解释你出现在第四个受害者的死亡现场。”方洲追问,唐姝宜的话存在疑点。
“我发现没有必要,”唐姝宜的声音很轻,“岑森死了,我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你不在乎你的父母吗。”
“他们只关心他们的工作,他们的面子,”唐姝宜冷笑,语气极其不屑,“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他们用来炫耀的工具。”
“不值得。”方洲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我认为唐姝宜是为了洗清阮蔚蓝的嫌疑才制造第四起案子。”
“我忽视了第三起案子发生后阮蔚蓝和唐姝宜的jiāo流。”谭赟对自己的忽视感到自责,“当时凶器极有可能转移给了唐姝宜。”
“她们是联合作案?”沈佾反问,他很疑惑,这两个女大学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联合作案,唐姝宜绝不会让许筠死,”方洲冷静解释,“我认为是唐姝宜猜到了真凶,想帮助她脱罪。”
“帮助自己的qíng敌脱罪?”一旁的席淳无法理解,“唐姝宜不会太伟大了吗,阮蔚蓝可是杀害她好友的真凶!”
“如果她帮助的是自己爱慕之人,”沉默良久的韩汀开口,清冷的声音在众人心中激起万丈水花,“不是更易解释吗。”
“你的意思是,”不仅方洲感到不可思议,连他们都惊得无言以对,“岑森代替了阮蔚蓝……”
“我们在阮蔚蓝的家见过她和父母的合照,根据她的父母身高判断,她应该在165左右,一年的时间她能长到178?”韩汀相信自己的医学知识,“她的骨架偏大,与照片上的她不符。如果一个失踪一年的人突然出现,而她的容貌与记忆中无异,谁会怀疑她的真假。”
变xing,韩汀的猜测十分大胆,却是最能解释唐姝宜反常的理由。
“岑森为什么要这么做。”席淳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想法。
“因为爱qíng。”谭赟给出了答案。爱的力量不容小觑,爱qíng亦如此。
“我让小姚查查两年前K市发生的事,并且调查给岑森进行手术的医院,”沈佾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他觉得韩汀的想法有道理,这条线索值得调查,“阿淳,你去学校查近期唐姝宜和岑森有过的接触。”
“我要再去商城瞧瞧,”沈佾分配好任务离开,“你们自便。”
“昨天你陪她去买奶茶,她去了哪里。”韩汀面无表qíng看向方洲。
“女厕。”
“你没怀疑她?”
“我怀疑也不能闯女厕吧。”方洲无奈一叹。
“我们也去商城。”韩汀没等方洲答复就拉他离开。
“韩汀!你想闯女厕别拉我下水!”
谭赟默默跟上他们的步伐。
第15章 无罪释放
审讯室玻璃的另一边,众人安静坐了一排。被审讯的人是阮蔚蓝,负责审讯的是沈佾,记录员成了滕远。
“说说你的故事,”沈佾平静念出一个“失踪者”的名字,“岑森。”
“阮蔚蓝”淡淡一笑,说不出的诡异:“我的男朋友已经死了。”
沈佾早有准备,指了指桌上的一叠文件:“法医鉴定你的DNA与阮蔚蓝父母不符,却与岑森的父亲相符。”
“阮蔚蓝”选择沉默。
“你杀了人,唐姝宜为了洗清你的嫌疑杀人,你不仅毁了受害者的家庭,还毁了她的人生。”沈佾直视他的眼睛,平淡的语气隐含了qiáng大的气势,“你戴着你女朋友的面具杀人,你不觉得自己在玷污她吗。”
在沈佾冰冷的质问下,岑森开始崩溃:“蔚蓝……”他的蔚蓝,他多久没有呼唤过她的名字了。因为他就是她,他就是阮蔚蓝,他不需要呼唤自己的名字。
“岑森,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令沈佾疑惑的是,姚曳查到两年前K市失踪人员的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
“K市鬼村杀了蔚蓝,”岑森的眼底尽是哀伤,那是他拒绝回忆的过往,“我没有保护好她,我对不起她。”
“我要知道细节。”沈佾不是神父,不想听他无用的忏悔。沈佾只对真相感兴趣。
“我不记得了。那是个不详之地,我多么后悔当初前往鬼村探险。”岑森想忘记那个黑暗的地方,但他又不能忘记,他怕自己会忘了蔚蓝。
“阮蔚蓝死后,谁给你做了手术。”沈佾对他们当初在K市的qíng况毫无所知,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成了蔚蓝,”岑森的语气从悲凉到兴奋,他的笑容很淡,隐隐透着幸福,“也许老天在帮我吧,蔚蓝会永远陪着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利用阮蔚蓝的身份活着,为什么要杀人。”
“想杀就杀了。”随意的语气令人感到恐怖。岑森是医学系的学生,对生命却如此看轻,他不尊重生命的态度是医生的大忌。
“唐姝宜帮你处理了凶器。”
“她很聪明,也很敏锐,”提到唐姝宜,岑森变得很平静,“蔚蓝的父母都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她却能看穿。我杀了第二个人后,她就看破了我的伪装。她早就发现许筠死了,却不声张。电影结束后,她拉住我轻轻喊出了我的真名,最后哭着让我离开。为了不让她到处声张,第二天我去找她,她似乎早就在等我。”
“她试图阻止我的行为,每次我去看电影,她都会默默跟着。第三个人的死,出乎她的意料。她第一时间想到帮我转移凶器。”提及此处,岑森淡淡一叹,“我不知道原来她可以为我杀人。我对不起蔚蓝,也对不起她。”
方洲听到岑森的话,感慨万千。如果那天他去查谁找了唐姝宜,或许案件早就结束,第三个第四个受害者就不会出现。唐姝宜也不会背负杀人罪。
“唐姝宜很可怜,”正气凛然的席淳竟然同qíng一个罪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杀人,可悲的人生。”
“唐姝宜的父母昨天赶到了Q市,他们见到她时不是关心与担忧,”席洛第一次同qíng凶手,唐姝宜光鲜的外表下是痛苦的人生,“她的母亲打了她一个耳光,说是丢尽了他们的脸。她的父母带给她的是无尽的责骂,他们根本不在乎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杀人。”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方洲的语气平淡,却渗出难过,“她走出那一步就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或许她杀人不仅为了岑森,还为了自己。她想解脱,她厌倦了生活。”
“她的父亲找我做她的辩护律师,”谭赟的话引起在场四人的关注,“我拒绝了。”
“为什么。”方洲好奇,也不解。
“我参与了这个案子的侦破过程,我更适合站在原告席律师的位置。”谭赟觉得自己的拒绝理所当然。
“如果你帮她,”方洲低声问道,“她会无罪释放吗。”
“以她现在不恋生活的状态,我相信她更愿意接受死亡。”谭赟面无表qíng地揭示了唐姝宜的内心想法。
“她才20岁,……”她应该有美好的未来,但她即将面临死刑。在她最好的年华里,她必须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
“方洲,请你明白,”韩汀清冷的声音打碎方洲的幻想,“被她杀害的女生也是20岁。”
方洲没有接话,他承认自己的想法对受害者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公平吗?他说不上答案。他突然想问韩汀,“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人,你会怎么选?”,但最终他没有说出口。
“你喜欢她?”这是韩汀能想到方洲不希望她死的原因。
“我觉得遗憾。”
电影院杀人事件真相大白。摆脱高中桎梏的大学生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们喜欢挑战刺激惊险的游戏,追求惊悚带来的快感。他们发挥自己无尽的想象,制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笔仙游戏,将死亡带给了一群充满探险jīng神的大学生。岑森和阮蔚蓝被他们的好奇引向了地狱。谁能批判好奇心有错?探险未知的jīng神引导了社会的发展。
初夏的午后,方洲一边喝茶,一边编辑他的帖子“好奇心召唤了‘笔仙’”,拖了这么久,他决定今天必须发表。
“方洲。”
方洲转瞬即逝的惊讶,化为浅笑:“现在你应该在爸爸的公司。”
“看新闻了吗。”韩汀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
“唐姝宜无罪释放。”
方洲惊得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不可思议看向韩汀。一字一顿的语气像极了中文水平不高的谭赟:“无罪释放?”
“嗯。”韩汀无意间看到新闻也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他选择回家当面告诉方洲。
“除了谭先生,谁能做到颠倒黑白。”
“你确定不是谭赟帮助唐姝宜?”韩汀的语气一直如此,冷淡。
明明和谭赟的jiāo往不深,为什么会相信当日他说的话。方洲想不明白,或许谭赟天生就能给人一种言而有信的安全感。“谭先生是原告律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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