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拍掉手上的铁锈说:“我身上没有任何金属。”
凯勒松开抓着路克斯头发的手,转身望着他。
弗恩没等他站稳就猛地冲到他跟前,凯勒吃了一惊,下巴上挨了一下,脸上又是一下。他的眼睛立刻看不见东西了,天昏地暗。弗恩没有放过他,抓住他的下巴往一棵树上撞。
凯勒惨叫起来,弗恩连续撞了他三四下,他不再发出声音,像被掏空的袋子一样软下去。
弗恩心跳得很厉害,他的手上沾着血,稍微平静了一下,转头看着艾伯特。
“听说这里没有法律。”他面无表qíng地说。
艾伯特转身跑了。
第17章 执法者
【他】六
他说可以为她叫一辆出租车,或者送她回家。
“有人在家等你吗?”
她告诉他,她有个七岁的儿子,但是今晚她请了保姆。
他明白这是暗示,她不介意晚回去,如果一切顺利,她也可以不回去。
他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暗示。
他说:“我还有很多这样的木雕。”
——
执法者
“路克斯。”
弗恩松开绳子和铁链,让路克斯靠在他肩膀上。弗恩觉得他浑身冰凉,像极了梦中的尸体。突然一阵恐怖感攫住了他,冰冷的感觉从路克斯身上传向他的手臂和胸膛。
这是怎么回事?弗恩感到极度恐惧,全身汗毛直立。如果他可以像凯勒一样发热,他会想让这冰冷的身体立刻暖和起来,可是他不能,所以只能尽量抱紧他,希望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些。
凯勒靠着树根,光头上全是血,脑袋低垂着,昏迷不醒。
弗恩试着把路克斯放到背上,但感觉到他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想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
“别动。”弗恩对他说。路克斯的样子很可怕,弗恩真怕他忽然之间死于虚弱。
“要是你非要逞能,我就打晕你。”弗恩说,“我已经打晕了两个,不在乎多一个。”
路克斯笑了,他还有力气笑,弗恩的恐惧感像cháo水一样退去,目光又恢复了沉稳。他把路克斯送回巴伦克的家,中途路克斯在他背上昏迷了。走在街上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但弗恩旁若无人地走过。
安顿好路克斯之后,他又重新折返树林,挨个把昏迷不醒的凯勒和芬克送到警局门口。
老沃伦在不断的敲门声中被惊醒,匆匆忙忙地戴起老花镜过来开门。
“你好,沃伦警官。”
“你好,有事吗?”
弗恩把只开了一道fèng的玻璃门整个推开,抓着凯勒和芬克的衣领拖进来。
“牢房在哪?”
“在里面。”老沃伦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你想gān什么?”
“把他们关起来。”
“他们犯了什么错?你打了他们?”
弗恩没有回答,拖着两个沉重的家伙找到警局里的牢房。牢门锁着,他对沃伦看了一眼,老沃伦立刻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但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之后,沃伦警官才忽然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语调严厉起来。他说:“你必须告诉我他们gān了什么?小镇是我管辖的地方。”
“警长。”弗恩说,“如果你看不到罪恶在哪里发生,以后我会提醒你。”
老沃伦满是皱纹的脸涨红了。弗恩把凯勒和芬克分开关,搬来椅子把他们铐在座位上。为了安全起见,他给芬克蒙上眼罩,塞住耳朵,这样他在看不见又听不到的qíng况下就没法找到目标对别人的脑子动手脚了。
弗恩把凯勒弄醒。凯勒睁开眼睛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折磨路克斯的那段时间,连续三次的撞击让他脑子里的记忆少了一截。头部传来的疼痛不是芬克制造出来的假象,伤口的血有一部分凝固了,还有一部分仍在往下流,他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直到发现弗恩就在眼前看着他,凯勒才真正恢复了神志,从喉咙里冒出一句难听的粗话。
“你把我关起来了,gān得好。”他说,“沃伦,你也觉得我应该被这个狗娘养的杂种关起来?”
沃伦警官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征询过他的意见。
弗恩说:“凯勒,我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但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找到他,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一个可怕的答案,只是希望不是这样,他不想看到太丑恶的人心。
凯勒笑起来:“我不会杀他,如果他死了,不知道又会有哪个杀人狂闯进来。可我也不会放任他在外面逍遥自在,吃个午饭,看一场小电影。”他的嘴里有血,像个吃人的怪物,“我会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让他变成一个没有办法思考,连本能都丧失的废物。我会让他活上几十年甚至更久。他是人人敬畏的使者,可只要有你在,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废物,对不对?这样小镇就太平了,永远不会有人做恶梦。既然他假惺惺地不敢用使者的能力,为什么不给我?使者应该是我,是我!”
弗恩往他嘴上贴了块胶带,停止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谢谢你的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弗恩说,“从现在开始,你只有吃饭和喝水的时候可以用嘴。”
他锁上牢门,把钥匙收起来,对站在一边的沃伦警官说:“他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你不是法官。”沃伦说,“不能判他有罪。”
“是的,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警长。”弗恩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口,尽管并没有说什么,沃伦却以一个迟钝的老人不该有的敏锐察觉到了。
“我是警察。”他发着抖说,“我是这个小镇唯一的执法者,我有责任保护这里的人。”
弗恩不再和他争辩,只是问:“牢房有备用钥匙吗?”
老沃伦仍然在发抖,抖得很厉害,但最后还是回答了:“没有,所有钥匙都在这。”
“很好。”弗恩说,“如果你真的想负起责任,就看好他们,这才是执法者的职责。”
他离开后,老沃伦摇摇晃晃地回到办公室,在那里坐了很久。
弗恩回到家,路克斯躺在chuáng上,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他很难分辨这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不醒。凯勒对他的折磨虽然没有造成真正的烧伤,但那种灼烫的感觉已经超过了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弗恩想到凯勒对他咆哮的那些话——只要有你在,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废物。凯勒真是个很会戳人痛处的家伙,但此刻弗恩的心冷硬如岩石,不为所动。他拿来药箱,慢慢替路克斯擦掉血痕,清理伤口。被凯勒踢到的肋骨周围肿起来,弗恩一点一点摸他的骨头,没有发现骨折。这让他松了口气,无论在这里还是在外面的世界,他都一样痛恨bào力犯罪,愤怒之余,想到路克斯为此做出的牺牲又让他满心无奈。
弗恩坐在chuáng边守着他,等他醒来。时间在无声中悄然而去,小镇死寂如坟墓。
夜晚来临,弗恩也没有开灯,继续在黑暗中等待。终于,他听到chuáng上的人动了一下。
路克斯虚弱的声音说:“弗恩。”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克拉克警官。
“我在。”弗恩问,“你觉得怎么样?”
“很糟糕。”
“你可以让自己好起来对吗?只要在脑子里想一想,你立刻就好了。使者无所不能。”
“然后你就得躺在chuáng上,让我来照顾你了。”路克斯在笑,“你不能这么狡猾。”
弗恩把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上,他开始出现发烧的征兆,所以才一直昏昏沉沉。弗恩倒了杯热水,从巴伦克先生的药箱里找了两片退烧药。
“为什么不用使者的能力?”喂他吃药的时候,弗恩忽然问。路克斯毫无防备,呛得咳嗽起来。弗恩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他肯定地说,“否则不会对你这么关心。听着,路克斯。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因为你说过你知道每一种能力会让队列里的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这不是一件不可控制的事qíng,弄坏一个灯泡我会添一条用不了两天就会痊愈的小伤口,那一定也有一种既可以自救又不会让我受重伤的能力。把凯勒他们弄晕这种程度,我应该不会死,是不是?”
弗恩严肃地追问:“我会死吗?”
“不会。”路克斯回答。
“那我会怎么样?”
“弗恩。”
“我会怎么样?”
“我不想伤害你。”路克斯说,“不想伤害任何人。你应该知道在这里,能力和代价没有一个统一的合乎逻辑的标准。你可能会患上不治之症,会衰老,会受伤,会痛苦得发疯,犹如活在地狱,你能想到的一切灾难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想从中选择一种来让你偿还,这不该是你付出的代价。”
“路克斯,听我说。”弗恩捧住他的脸颊,不让他回避自己的目光,“我们来做个约定,我不想死,也不想得绝症,更不想变成沃伦警官那样的老人。同样的,我也不想让你死,不想让你在遭遇危险受尽折磨时没有还手之力。你睡着的时候我检查了你的伤势,我简直不敢想象你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如果在小镇之外,我可以把凯勒抓起来,jiāo给法官审判,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呢?除了作为代价换取你得到一些自保的能力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们做个约定,把代价控制在不致命的范围,我愿意代你偿还。”
“不。”
“答应我,路克斯。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那会让我很心痛。”
弗恩看着他,药效起作用了吗?路克斯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泛红。
“让我想一想。”他说,“我没法立刻答应你。”
“你确实应该好好睡一觉。”弗恩放开他,路克斯躺下去,闭上眼睛。他不可能这么平静地入睡,即使疲倦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
弗恩起身离开卧室,为他关上门。
不管路克斯是不是答应和他的约定,今天这样的事都不能再发生。
晚上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相信今晚没人能睡得着。不只是路克斯,还有凯勒、芬克、艾伯特、沃伦警官、薇洛丽卡以及在街上目睹了一切的小镇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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