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你没事就好了……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喃喃的念着丘风的名字,骆叶的呼吸有些慌乱,但qíng绪在慢慢平静。他抬起头正对着丘风的脸,手被丘风抓着,就用眼睛不断的上下看着,确认面前的面孔每一寸肌肤都没有伤痕。
“你才是吓死我了,什么时候伤的?你就这么放着不管?”丘风觉得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他抓着骆叶没有受伤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还坐地上,就算这里楼高,也会受寒的。跟我去医院,马上!”
“好,我们去医院……”骆叶站稳了身子,丘风扭头就要拉他走,却被他忽然反手拉住。
“怎么了?很不舒服么?”回过头来,丘风有点着急,骆叶手上的伤也不知道他放着多久了,烧伤的面积不小,如果拖到感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又担心他是不是身上还有什么伤走不了,于是伏过身体来想要查看。
“阿风。”骆叶手上用力,把丘风的身子拉正,“我们去医院,然后回家,不要再回这个地方了。”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却很认真,声音里全是慎重,看得丘风呆了一下。
“现在你说这个gān什么?要是感染了怎么办?你是摄影师啊,你想以后不能拿相机么?你……”
“不要再回这个地方了!!”丘风还没有说完,骆叶就抢断了他的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手上更加用力,几乎让丘风感到疼痛。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咬着嘴唇,骆叶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铁门。
“这个地方?”顺着他的目光,丘风也看向那扇门。深夜的走廊上只有几盏瓦数不高的灯亮着,橘色的光芒竟然也没有办法给灰色的金属加上一丝温暖。夏日的夜晚依然闷热,丘风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没有再说话,骆叶放开丘风的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然后递给丘风。
“这是?”接过钥匙,丘风瞪大了眼睛。那是一把普通的防盗门钥匙,自己身上也有一把,是这个公寓的钥匙。但是跟自己身上所不同的是,手上的这把钥匙沾满了黑灰,似乎是从火堆中拣出来的,高温让它有点变形,这一递一接的动作,让上面的焦灰不断下掉。
“我从房东那里拿的,刚拿到的时候,还是新的。但是……”骆叶的表qíng扭曲了起来,他想到了那在他面前崩坏成灰烬的有着丘风的样貌的东西,就算在心里再说多少遍那不是丘风,也会不住的心悸。这让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着,“阿风,这里不能住人的,跟我回去,现在就回去。”
“不管怎么样,现在你得去医院。”昨天晚上那几乎要杀死自己一样的炎热空气,还有手上的灼痛似乎被翻了出来,丘风觉得周身都冒出了冷汗。他甩甩头把这些都甩出脑袋,再度拉着骆叶往电梯走。
“阿风……”
“闭嘴!有什么事qíng到医院再说!你真想手废掉么?”不再听他多说,丘风只管拉着他走。而有了那他那句“有事到医院再说”的话,骆叶这次也还算合作。
医院总是弥漫着混合着消毒水的特殊味道,就算在人最多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寂静而畏惧的感觉。生和死在这里jiāo接,有人依赖,有人惧怕。
凌晨两点,坐在急症室外面的长凳上,丘风把手肘放在腿上支撑着自己的头,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医生检查完之后,首先问的是,是不是哪里着火了,因为骆叶手上的伤,很像在火场中,去拉因为火焰而烧到高温的门把留下的伤痕。并且骆叶不只是手上受伤,他有轻微的脑震dàng迹象,可能是在摔倒的时候撞到了头。
“他可能在一两天内会有记忆混乱,就是在受伤前后的事qíng可能会混起来。我们建议他在医院观察一两天。今天晚上就先在观察室吧。”
医生是这么说的,丘风在观察室陪到骆叶昏睡过去,才出来到走廊上透口气。
骆叶还醒着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不肯放,不断的重复着要他跟他回去,那房子不能住。刚才在公寓门口的时候,虽然刚开始骆叶的jīng神状况很不对劲,但是后来也算是言语清楚,自己竟然没有察觉他有脑震dàng。他是什么时候到那公寓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在自己回去之前,他到底在门口呆了多久?
一想到晚上下班的时候自己甚至还想通宵不回,丘风就想狠揍自己一顿,如果自己真得没回来,骆叶有可能会一直在那里呆到明天早上被邻居发现为止。
不对。丘风抬了下头,应该不用等到明天早上被邻居发现,难道从骆叶来到现在走廊上都没人经过么?他甚至拿到了房东那里的钥匙,那一定有人告诉他房东在哪里,而且他也去拜访过房东。
把钥匙拿给不认识的人,房东竟然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确认。先不说这个,直接把钥匙拿给人去开门这本来就不正常。越是回想,就越觉得不对劲,才修两年的房子,年前才装修的房子,以那么便宜的价钱招租。如果说这还没什么的话,作为一个装修完善,并且带所有家具电器的房子,打扫的实在是太过马虎了。既然要打扫怎么会就扫那些一眼能看到的地方,这是要给客人看的房子啊。
有鬼。
小孩子清脆的童音在脑子里响起,昨天邻居的孩子说的话,那个字眼让丘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身边的气温似乎骤然下降。
张老太太说的,那个敲门的女人,按照昨天她的意思,那个女人已经进到房间里了。邻居的孩子说那个姐姐是鬼,是不是就是指得这个女人?
在眼前张开自己的手,昨天晚上,先是在碰触移动硬盘的USB接口的时候好像碰到烙铁,接着是好象要烧毁内脏的炽热呼吸,窒息,然后手又抓到什么东西,当时感觉似乎手都要被烤焦了。
但是自己没有受伤,骆叶受伤了。
不管是不是有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自己才是住在里面的人,却除了一些感受毫发无伤。骆叶不过是来找自己,却弄得如此凄惨。
闭上眼睛往后靠到墙上,丘风知道自己一直在微微发抖,也许是从刚见到骆叶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样láng狈的,无助的,甚至是脆弱的骆叶,一想到他遇到的事qíng让他有如此的表现。丘风心里就有想要摧毁那一切的冲动。他很少会愤怒,他的同事和同学甚至都没有见过他和谁红过脸,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生气。
站起身子,丘风回头看了观察室一眼。骆叶正在里面睡着,暗自握了下拳。转身向医院外走去。
不管房东和那些邻居在隐瞒什么,不管哪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害得骆叶如此的东西,他不会就这样逃走了事。
第五章 小杰
任何人在半夜被人不断的敲门,都会生气的,所以微胖的中年房东打开门的时候满脸的怒容。他太太穿着睡衣站在后面,探出头来往门口张望。
“丘……丘先生……”看到门口站的是丘风,房东明显的愣了一下,刚才的怒容还凝结在脸上,又多了一丝躲闪和láng狈,显得很不自然,“这么晚了,有……有什么事?”
“我来还钥匙,白天的时候,我朋友问你拿的。”丘风伸手推住门,让它打得更开,他把身体靠在门上,让房东没办法关上,“谢谢你让他进去。”
从口袋里拿出那把被烧黑变形的钥匙,丘风用拇指和食指拿着,把它举到房东的面前。看着面前的中年人脸上冒出汗水,表qíng扭曲了起来,他连嘴唇都苍白了,这把小小的钥匙似乎吓怕了他,他身后的妻子更是用手捂住了嘴。
挑了下眉,房东的表现明白的告诉丘风他知道那间房子有问题。但是他还是把钥匙给了骆叶,让骆叶一个人进去。
“他现在在医院。”拉起房东的手,丘风把那把钥匙放进他的手里。房东挣动的想要摆脱,但是丘风紧紧的抓着他,把钥匙用力的压入他的手心,再把手指包过去握住,“被烧伤了,还有脑震dàng。”
“是……是吗?”汗水滚下房东的脸,一直滴落进身上的睡衣里,他表qíng僵硬的带着笑,动作虽然不大,却是用力的挣脱丘风的手,“怎么……怎么伤的?”
“我正想问这个问题。”丘风的眼神很冷,他一直直视着房东的脸,bī得那年纪比他大上一倍的男人颤着脚步后退,“他来找我,房子里没有火源,他是怎么烧伤的?医生说,他是抓上了高温的门把,很像是火灾的时候受得伤。”
“我……我也不知道啊?或者是在别的地方伤的?”房东扯着嘴角抽搐的笑,伸出手来挡在丘风前面,“房子没有问题的,绝对没有问题的……”
“恩……”丘风偏了偏头看向他的身后,房东的妻子被他看得往后缩了一下。夏日的夜晚,那女人依然紧紧的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脸上的恐惧深刻而明确。他又把目光转向房东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右手还是握成拳状的,里面是那把钥匙。
意识到丘风在看着什么,房东的整个身体都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他的手往旁边挥了一下,好象是想要把钥匙扔出去,但是又想到丘风还在,拼命的压抑住自己。
“丘先生,如果你要退租的话,根据和约我们不退房租的,只能把押金还给你,但是你只住了一天……恩,退一半的租金也行。”咽了下口水,房东很快的把这句话说完,他似乎想要丘风马上离开自己的面前,甚至退回一部分钱。
“我不会退租的!”丘风手肘一弯,砸到门上,发出不小的一声声响。他呼了一口气,从看到骆叶到现在,心里一直是紧绷的,刚才这一下似乎散发出了一些郁闷,让他觉得肩膀轻松了一点,“退了然后再继续租给别人么?”眼光看向房东,那被他这一砸吓到的男人一下后退了一步:“这房子到底有什么事qíng,你就算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丘风往后退了一步,让开门,房东还愣在那里没有动。皱了皱眉,丘风伸手把房门猛的拉过来关上。
沉重的防盗门大力的关过来,发出仿佛受伤的声响。丘风咬着下嘴唇盯着那门看了一会,转身准备上楼。
“哇!”这一转身,差点让他踢到身边的人。注意一看,才发现是邻居家的小杰站在自己的腿边,如同昨天晚上一样,不知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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