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抬头,疲惫而复杂地看着他好久,好久,终于开口--
“谁出钱?”
程成娇羞无限地低下头:“你说呢?”
“钱在我上衣口袋里,不许贪污,去吧。”江律顺手把衣服丢给他,“出去把外套批上,别着凉了。”
“香喷喷热腾腾的艇仔粥加叉烧送到!我和你说哦~孙记那个老板居然--”刚刚提着外卖跨进门,程成就自动消音--江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有桌上的电脑屏幕依然闪烁着微蓝的光,为他麦色肌肤镀上了一色清华。
程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身上的外套扒下来轻轻地盖在他背上,左右看看犹觉不够,从脖子上抽下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绕在江律的脖子上,密密实实地裹着。
这家伙…多久没理过头了?青色的鬓角几乎都长上下巴了,还有眼睛下两道深深的yīn影…程成呆呆地看着出了一会的神,忍不住伸过手去,刚一碰到,就如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他望着自己的手指尖呆了一瞬,才在心里笑道:碰他做什么?把他吵醒了他还会再睡的如此毫无防备?
若还清醒着,他就永远是那个负责稳重照顾着他的江律。
他缓缓地放下手。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时至今日。
他叹。
第3章
“我和你们局长说过了,韶总只能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有什么问题你们最好赶紧请教,若是言语上对韶总乃至韶氏有什么冲突,我作为韶总的私人律师绝对会告你们到底!--”一个架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付大海一阵指手画脚,程成窝在墙角一脸忧郁地看着这一切,平常里骂他就象骂孙子的付大队长居然被人这样教训了还大气不敢出,连连说:“只是例常问话例常问话。”
莫名也溜到身边共同忧郁:“你肯定在想,平常不断用口水灌溉着我们茁壮成长的队长居然会被人说成这样也不还嘴--咱给付头儿当孙子骂,那律师把付头儿当孙子骂,吗的他不成了你我的太爷爷了?闹心,太闹心了!”
斜了他一眼,程成道:“头儿才闹心呢,没见他左脚已经在地上不间断地蹭了三十二下了吗?估计忍不了多久,他那bào脾气就要飞起一脚踹在那律师的猪腰子脸上了。”
“那倒是。头儿这次能把韶华‘请‘过来,就已经耽上大罪名了。”莫名继续忧郁,“不过江律好象更可怜,哎,在老队长心中,江律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程成眼珠骨溜溜一转儿,悄声道:“还有我呀!”
“韶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本月17日凌晨0时至18日24时这四十八个小时里,您的行踪。”江律的声音平板地象新闻联播的播报员。
“17日从早上开始到下午7点45分我都在参加电视台的一个慈善募捐活动,这事新闻纸都有写,大家都知道。”漫不经心地将修长的手指jiāo叠,韶华微微地偏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
“或许我换个问法,17,18日两天的晚上,您去了哪里?”
“应酬。”
“和谁?”江律立即打蛇随棍上地追问。他知道他能问韶华的时间的少之有少,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问出点有价值的信息。
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警服压着帽檐的警察走了进来:“江警司,您点的咖啡。”
江律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来人,去他的咖啡,这该死的程成!简直乱来!
“SEXPARTNER。”韶华面色如常,“这么说你满意么?”
江律只好敛住心神,专心对付这个棘手的‘嫌犯‘:“可以告诉我对方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么?我认为警方有必要证实一下你的行踪。”
“有这个必要?”韶华双眸一暗,“你们怀疑我和冯嘉富的死有关?”
“我们只是收集证据。”江律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OK。”他冷笑道,“我有什么必要杀冯嘉富?还要以那种夸张的方式?能暗中下手的机会多的是,我何必?”
“的确。”身后那个警察突然出声,“可是韶总怎么知道,冯嘉富是以什么方式毙命呢?为避免社会恐慌,这件凶杀案是列为一级机密,不得外传--那么日理万机忙到不可开jiāo的韶总,又是怎么知道冯嘉富的死法‘夸张‘?除非--”
韶华一贯平淡的表qíng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程成。
“除非--身临其镜。”程成走前一步,唇边还是江律熟悉的带着抹狡黠的浅笑。
这就是韶氏最年轻的掌权者。
与照片上的平板影象不同。
如果照片上的男人是个英俊而儒雅的社会jīng英,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中赤luǒluǒ的侵略与傲慢,几乎是完全颠覆了程成之前的印象。
完全是属于脸上用记号笔写上讨厌两个字的那类人。程成在心里下了定论,为富不仁,心狠手辣。
“警察先生。”韶华很快恢复冷静,又带上那末一贯的带点讥诮的笑:“您忘记远郊美墅是我的产业了?出了这种事,我当然要关心会不会对我的楼盘销售造成影响,你们昨天给远郊美墅的工作人员保安清洁工都做了笔录--他们同时是我的下属,我想打听到些须内幕不算违法吧?”
“那我们再来假设一下,谁都知道争地风波后你对冯嘉富极其不满,而得罪了你,冯嘉富未必心里就不害怕,如果不是你们的利益冲突达到数亿,我想他这种人不会和你番脸--你说,他是不是在心里也想找个机会与韶氏握手言和,而象他这么狡诈小心的商人,若听见门铃声,看见是个孔武有力凶神恶煞就差脸上没写‘杀手‘两字的陌生人,他会开门吗?他敢开门吗?当然,如果来访的客人彬彬有礼,身世显赫,又是他等了很久盼了很久的某个‘亲戚’,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开门让他进来,这就是为什么现场破坏地一塌糊涂而惟有门锁完好无缺的原因--因为是他自己,引láng入室。”程成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扯了扯嘴角,“对不对?韶总?”
韶华平静地听完,倒也不生气,只是浅笑许久,方才慢悠悠地道:“我不否认我在某些事qíng上不择手段,但是,冯嘉富--他还不够格。”
话里不可一世的傲慢让程成几乎要把桌子砸到他脸上,他蹭地站起,道:“那可很难说,你们这种jian商为了钱什么都做不出来?!”
“程成!”江律断然喝止,这小子知道不知道这一句话就足够背上个诽谤的罪名了,而“诽谤”韶华--无疑会毁了他一生!
“警察先生。”韶华扬起头,“我可是绝对奉公守法的公民。方才我对你们近乎无礼的‘询问‘也是积极配合了,我毕竟是个要身家体面的公众人物,希望你别再说出一些让人误解的话。”
程成哪里不知道自己再说下去的严重xing,毕竟他现在什么证据都还没有,韶华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他却忍不住开口挖苦:“是啊~~如同冯嘉富一样‘体面‘的公众人物。”
“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永远不能说话了,而我,正承受你毫无根据的盘问。如果有能耐--找出证据来,我等着。”韶华优雅地起身:“事先约定好的时候到了,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警察先生。”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抓住真凶的!”程成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道。
韶华随意地摇了摇手,信步而出,刚出门口一直等在外面的律师,保镖,秘书都围了上去。
“韶先生,他们有为难你吗?”律师赶紧问道。
韶华顿了一顿,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例行询问。”
那个男人…真象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他想着,不由地笑意更深几分。
“程成…”江律走过来,看着满桌杂乱的图纸,摸摸他柔软的顶发,“你昨天还说我象驴子呢,今天,就换你了。”
程成并不停手,依然在纸上飞快地速写--江律知道这是他思考的方式,一碰上这类的疑案,程成会不断地看现场的照片以及细节,而后,把它们一个个地画出来,重组案发现场。
“那当然,输人不输阵。”他头也不抬。
江律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和韶华赌气?”真是个孩子。明明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却单纯成这样。
啪的放下笔,程成气鼓鼓地说:“那男人拽什么啊,‘如果有能耐--找出证据来,我等着‘”他压着嗓子学韶华说话,还一副便密十天的表qíng,“我就让他看看我有没能耐!”
“行!难得你这次这么认真做事,值得嘉奖。”江律揉揉他的头发。
程成眼睛一亮:“你有好消息?”
“先吃饭。”江律把外卖盒提上桌子,“你最爱吃的烧鹅饭--吃完了我考虑下要不要告诉你。”
程成欢呼一声,飞快地撕扯塑料袋子,一面吃一面含糊不清地说:“我也真饿了…还是你好,小律。”
江律拖把椅子也坐下来。看着桌上凌乱的画稿,慢慢地说:“我们调查过了,17号晚上韶华的确和一个小模特共进晚餐,之后,去了希尔顿酒店--开房。”
“这么高调?他很想上新闻头条么?”程成把ròu飞快地咽下去,一抹嘴:“有问题。”
“说的对。他是17日晚上8点半在希尔顿开房,而酒店的监控录象显示凌晨12点30分他离开酒店,3点49分才重新回到房间直至次日9点退房,而后去韶氏开公司会议。”江律一字一字地说道,“从酒店开车到案发现场需要一个小时,凌晨时候大概会快一点,除去他开车的一个半小时时间,他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杀人,以及,布置现场。”
“所以他特地找个人来做他的不在场证明人,并且在杀人后开了暖气,加速尸体腐烂来混淆警方视线?”
“很有可能。”
“那他何必把冯嘉富的头割下来带走丢进护城河里?”程成咬着下唇,“冒险带走死者的头颅,肯定有不得已为之的理由。还有那把消失了的凶器…啊烦烦烦!!!!”
“你别急呀,至少我们现在确定了不是职业杀手gān的,对不对?”
“可是我好怕,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你也听到刚才付头儿说的韶氏向上面申请半个月内不破案他们为了楼盘销售将会拆除现场--万一这成了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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