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循环1_天下霸唱【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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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鱼追问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档子事,那座楼里的女人到底是鬼是怪?”

  我摇头说:“这件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阿豪据理推测:民国年间发生的坠机事件,应该确有幸存者,陆维贤的妻子正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在深山里吃的古尸,却未必会是什么“ròu身菩萨”,甚至连人都不是,天知道那是个什么“怪物”。估计古尸身上的ròu很可能极其特殊,也许具有某种再生细胞,被人吃下去之后就寄生于腹中,所以这个女人可以不吃不喝的生存下来,除此之外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当她被陆维贤割去脑袋之后,就立即死亡了,但她肠子里的东西却没死,并使尸体重新复原,这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个会动的“容器”,所以康老太才说这是“尸蛊”。

  阿豪为人jīng明,他对我说:“你讲的这件事里有个细节非常古怪,不知道你自己留意到了没有?”陆维贤的妻子是在深山里吃了“ròu身菩萨”,死后才变成“尸蛊”。据你所说几十年前那场空难的坠机地点在“门岭”,我告诉你,咱们此时经过的这条高速公路,就贯穿“门岭”山区。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相传此地多有古怪,我们沿途驶出了很远,始终没见到别的车辆,种种反常迹象都显示出不祥的预兆,但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举措,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了。

  藤明月见我陷入了沉默,就说:“大概是天气恶劣,导致这段高度公路被关闭了,没必要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但要谨慎驾驶,避免发生事故。”

  臭鱼连声称是。可天黑路滑,车灯所照之处全是漫天雨雾。驾驶员面对这种路况实在受罪,很容易打瞌睡,谁再讲个段子给大伙提提神?

  我想起前事,不免惊疑不定,没心思再胡侃了。

  藤明月可能也不想听我们讲些怪力乱神恐怖血腥的事qíng,就给众人讲了一段她祖上做生意的事迹。

  藤明月讲的第肆个故事宝镜

  ◆ 第四个故事宝镜

  藤家是名门望族,世代都有家谱可查,据说宋时出过一位巨商,后世提及,皆尊其为“藤翁”。

  藤翁出身在商贾之门,家里财旺人不旺,身边没有兄弟姐妹,年轻的时候父亲亡故,为了保住家业,他只好弃儒从商,做起了生意,却因读书读得迂腐了,不懂经商之道,接连做了几笔赔掉血本的买卖,欠了满屁股的债务,不得不遣散了家里的仆役和店中伙计,又变卖了全部田宅商铺,勉qiáng将外债还清。

  藤翁想到自己守业无方,赔光了祖辈传下的产业,如今更无片瓦容身,恐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时日了,不觉又是羞愧又是悲哀,再也没有面目活在世上。于是独自来到苏州城外的荒郊坟地,找到一棵歪脖子老树,拴了个绳套搭在树上,看看左右无人,准备两腿一蹬图个了断。

  藤翁刚把脖子伸进绳套,忽觉双腿被人抱住,他被吓了一跳,低头看去,见是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乞丐。

  乞丐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比当时的藤翁小不了多少,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发髻枯huáng,好像被火燎过一般,但容貌还算清秀。他仰面叫道:“先生何故轻生?”

  藤翁被缠不过,只得如实相告,也无非说是:“我本为商作贾,奈何周转不善,重资散尽,翻身无望,又没别的本事,苟活下去只能和你一样乞讨为生,所以打算在这上吊。”说完一摸囊中还剩下一些铜钱,就掏出来jiāo给那乞丐:“我这还有几十个大钱,我留着也没用了,你拿去吃顿饱饭,等我吊死之后,劳烦小哥你行行好,帮忙挖个坑把我埋了,不至被láng撕狗掳bào尸荒野,我到九泉底下也念着你的好处。”

  那少年乞丐接过铜钱来数了数,又对藤翁说:“先生有此本钱,何愁生计无着?”

  藤翁心想这叫花子多半没见过钱,不知道几十个铜钱是什么概念?时下买个jī蛋也要三五纹,这几十个铜钱也就够吃顿家常便饭,能做什么生意?想当初我们藤家流水般的买卖,哪一笔不是几万两雪花白银?

  乞丐说道:“古人曾言——盈千累万之果,无非一核所生;烧山燎原之火,也无非是一星所发。因此本钱不在多寡,而在于如何生发使用。我有志为商,却苦于无本,今蒙厚赐,无以为报,愿与先生合伙经营。先生出此本钱,我则尽绵薄之力,此后开商立埠各占半股。”

  藤翁听这要饭的言语不俗,没准也是蒙难不遇的世家之后,说不定倒有些手段,但说到能用几十枚铜钱开商立埠,未免是信口雌huáng了。他觉得自己寻死又不必急在一时片刻,不如先看此人怎么折腾,于是暂且罢了上吊的念头。

  藤翁问那乞丐:“咱们这就算是合伙了,接下来该gān什么了?做什么买卖呢?”

  乞丐兴高采烈,拽着藤翁进了城,用尽那几十文钱,在街市上买了一只彩羽高冠的雄jī和一块猪ròu,又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藤翁知道这时候二人身上已经不剩半个钱了,人家客栈伙计是看自己衣衫齐整,才肯让我们住店,到明天还不起店钱,却又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跟这厮胡混,真把我藤家的脸都丢尽了。

  趁着藤翁后悔之际,那少年乞丐已将jī和ròu摆在桌上。他把藤翁拉过来,一同跪在地上说,今天合伙经营,理应祭祀神明,立下盟誓,从今往后,结为金兰兄弟,福祸与共,彼此无欺。

  藤翁以为这叫花子无非图一餐饱饭,老大不耐烦地跟着叩了头,换过帖子,结成八拜之jiāo。至此才知道那少年乞丐姓李名缜。

  藤翁询问李缜:“贤弟,此刻日已过午,咱也该祭五脏庙了,这只jī怎么吃?”

  李缜自此也对藤翁以兄长相称:“兄长饿了也得忍着,因为这只jī和这方ròu,乃是你我起家之本,哪能随随便便地吃了充饥?”

  藤翁大奇,就见李缜忙碌起来,到客栈中借了调料炉灶和一个食盒,把jīròu和猪ròu熏沐鲜洁,合以五香调以五味,盛在食盒里cha上糙标,带到市心贩卖,得钱三百文。

  当晚回来,李缜对藤翁说:“为商之道讲的是以本图利,明天恰逢云栖寺降香,要连开十日庙会,必定游人如织,正是你我兄弟以本图利的大好时机,咱们应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藤翁深以为然,二人当即买回纸张竹管,连夜将剩下的彩色jī毛扎成风车,那风车当中贯空,用嘴稍微一chuī,便会发出咿喔鸣动之声。转天赁了辆小车推到庙前,每只卖三四文,引得无数小儿争购。一盏茶的功夫就卖了个净光,获利数百钱。

  兄弟二人起早贪黑,一连几天依法施为,很快就赚了几十贯铜钱,但街上有很多人看了眼红,也开始跟着效仿,生意便不好做了。

  李缜见状对藤翁说道:“兄长,咱这买卖算是做到头了,得再想个别的营生。”

  藤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用这几十贯钱能如何运筹经营,索xing就当甩手掌柜了,说道:“全凭贤弟主张。”

  李缜道:“今年chūn雨来得却早,弟与兄长当到山中一行。”于是拿本钱置办下huáng豆糯米和甘蔗霜,二人随即取道进山,那江南之地,山里也人烟凑集,便在有村镇的地方租了间房,支起一口大锅,用那甘蔗霜炒熟huáng豆糯米。

  甘蔗霜是甜的,炒出来便是糖豆、糖米,二人看有乡下小孩过来,就取出糖米,诱使小孩们到山上拾取竹笋来换。不出半个月,收来的新鲜竹笋已堆积如山,打成捆装车运到苏州城里。所费无几,但获利甚大,几趟下来就赚得盆满钵满,可没过多久,便陆续有旁人开始学着这么gān。

  李缜又说此计不可久长,又同藤翁拿了本钱转做别的营生。哥儿俩这生意就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日益兴隆,几年后已是坐拥巨资,开庄立埠,四方客商无不敬重。

  藤翁见如今光景远胜祖业十倍,不禁感慨万千,挽着李缜的手说道:“愚兄当年不懂贸易经营之道,差点就吊死在荒坟野地里被láng撕狗啃了,能有今日全赖贤弟之力,现在咱这钱也赚够了,应当一分为五,我取其一,回归故土娶妻生子,享几年清福,其余四分都归贤弟所有,如此可好?”

  李缜道:“若非兄长当年不弃,甘愿出资为本,小弟哪里能有今日?咱们兄弟盟誓时说的那些话,至今言尤在耳。天地神鬼共鉴,所以这生意是两家的,你我各占其半,兄长如果打算图个清闲,生意可jiāo由小弟照料,兄长只管在家中坐收红利便是。”

  藤翁大为感动:“贤弟待我,真乃仁至义尽。”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就娶了个妻子在家享福。平时修桥补路斋僧礼佛一心为善,生意上的大事小qíng都jiāo由李缜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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