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臭鱼搜肠刮肚,接连说了许多人,可说来说去,发觉这问题提的本身就有问题,就问大裤衩子:“依衩哥高见,谁是天下第一命硬之人?”
大裤衩子侃侃而谈:“兄弟你们俩不懂了吧,古往今来那么多人,这要一个一个地提可没个完,哥哥我单说一人,此人是俄国的一个妖僧,沙皇执政时期他以圣人自居,到处妖言惑众,把持大权,秽乱宫闱,结果惹恼了几个效忠王室的沙皇贵族,这几个贵族决定下手除掉这位妖僧,当天请他来赴宴,席间珍馐罗列,但菜里和酒里都下了剧毒,这妖僧吃ròu喝酒却浑然无事,看得这些贵族呆若木jī,没办法只得直接下手,绕到妖僧背后开了一枪,这枪打到肺部碰到了心脏,妖僧当场伏在桌上一动不动了,谁知贵族们刚把他的尸体拖到后庭,这家伙突然醒转,挣扎着要逃,又被周围的人乱枪齐发,挨了三枪横尸就地,其中还有一枪打到了脑袋上,贵族们以为这厮此番死定了,凿开湖上的冰窟窿,准备把死尸扔进去沉到湖底,没想到妖僧仍没死绝,再次醒转过来,贵族中独有一位好汉胆子最大,见势不好,抄起凿冰窟窿的铁锹,抡圆了拍到妖僧后脑勺上,抬脚将尸体踹进冰窟窿里,这回才是彻底死了,不过转天有人在冰湖里发现妖僧的尸体,经法医解剖,确认是溺水而亡,而且至少在湖里冻了八个小时之后才真正毙命,你们说那些命硬的人,硬得过这位吗?”
我和臭鱼听得目瞪口呆,不得不承认这套胡侃乱chuī的本事,没几个人比得过胡同业余评书演播爱好者大裤衩子。
说着话,不知不觉在路上走了很远,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一片灯光,我们正走得疲乏,心想不管是村是镇,总算是见着人家了,找个地方对付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当即循着灯光所在走了过去,就看是一座很高大的楼房,周围黑茫茫的看不到还有别的房屋,门前有个牌子——“仙鹤宾馆”。
◎ 房间
我心里一阵疑惑,从没听过这一带有个什么“仙鹤宾馆”,此处如此偏僻,怎会有人过来投宿?
臭鱼说:“现在郊区开度假村的地方太多了,那是专找没人的地方开,越偏僻越高档,你得这么想,城里人出来图什么,不就图个清静吗?最有名的东郊宾馆也是好大一片园林,开个房间住一晚上得两千多呢,我看这仙鹤宾馆的楼很旧,估计贵不到哪去,咱们仨在这凑合一宿得了。”
大裤衩子说:“兄弟,哥哥身上现在真瓢底了,一个大子儿都没剩,店钱你们先给垫上,等哥哥这东西出了手,带你们俩吃席去。”
我说:“咱们之间就别提钱了,这破地方又能有多贵?不过我觉得这仙鹤宾馆气氛有些诡异,你们瞧那楼里的灯光怎么这么微弱?”
大裤衩子说:“乡下地方,到晚上大多舍不得点灯,省电嘛。”
臭鱼说:“我cao他大爷的,天黑后野地里蚊虫太多,咱就别慎着喂蚊子了,你们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我赶紧开房间去。”
我听天上闷雷滚滚,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也顾不得再多想了,跟着大裤衩子和臭鱼进了“仙鹤宾馆”,进去的时候看到周围停放着很多车,似乎还真住了不少人,这就让我觉得踏实多了。
宾馆大堂很是宽敞,大理石地面也是一尘不染,灯光暗得睁不开眼,各个角落里都是黑漆漆的不见光亮。
此时夜深人静,除了我们三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整个地方完全没有别的动静,这种死寂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宾馆里站着个男服务员,由于太暗了,走到近处仍然看不清他的脸,凭感觉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说话慢条斯理不yīn不阳,但服务很周到,介绍仙鹤宾馆有三个档次的房间,楼层越高价格越贵,不过剩下的只有单人间了。
我告诉宾馆服务员:“我们掐头去尾,住中间的就行,麻烦你给开三个房间。”
服务员在一个写满房间号的大本子上查了半天,说没有挨着的房间,三间分在三层。
臭鱼把身份证递过去就想登记,想尽快拿了钥匙到房间里睡觉。
此时我发现服务员那双眼,目光贼兮兮的似乎不怀好意,再仔细看却又没了,我暗暗吃惊,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我寻思这仙鹤宾馆地处荒郊野外,里面又这么yīn森诡异,只怕晚上不太安全,如果三个人分开住,万一出了事,彼此间难以照应,于是以身上的钱不够为由,告诉臭鱼只开一个房间即可。
开一个房间用一张身份证就可以了,臭鱼就从手里的三张身份证中抽出一张,jiāo给服务员登记。
服务员见我们只开一个房间,显得有些失望,仔仔细细将身份证上的姓名和号码记在本子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号牌,上面标注着“1114”,是11楼的14号房间。
我拿了房卡才知道电梯坏了,无奈只好爬楼梯,大堂尽头是一幅用瓷砖拼成的壁画,上面有仙鹤松柏祥云缭绕的图案,但颜色单调死板,而且色调太艳,在这黑沉沉的大堂中看来分外yīn森。
每一层楼道,入口处都刷着一个暗红色的数字,用以指示楼层,11层说高不高,说低可也不低。
三个人费了挺大力气爬到11层,一边抱怨这宾馆设施陈旧,一边在黑乎乎的楼道里寻找1114房间。
房间分布在楼道两侧,每道门除了号牌不同,其余都是一模一样,我们依着序号一路找过去,来到1114房间门前。
我和臭鱼抬眼看了看房间号,骂道:“真他妈晦气,哪间房不好,偏赶上这要要要死。刚才咱就该换一间。”
此时要换房间,还得再从11楼爬上爬下一个来回,大裤衩子走不动了,忙说:“迷信是不是?要信这套还有个完吗?住十八层都是十八层地狱,住十四层的都要死,那这一座大楼还有几层能住人?”
大裤衩子一边说一边到处打量,一看1114对面的房间,门牌号应该是1110,但第三个1掉了,只剩下“11 0”,他咧嘴笑道:“让你们哥儿俩瞧瞧,咱对门是110,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臭鱼说:“衩哥,用不着110,我这身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怕过谁呀?天是王大,我臭鱼就是他大爷的王二……”他越说越来劲,竟也忘了累,在楼道里伸胳膊踢腿比画了几下,得意地问大裤衩子:“衩哥瞧咱这两下子怎么样?”
大裤衩子一挑拇指,称赞道:“把式把式,全凭架势,没有架势,不算把式,兄弟这架势往这一摆,还真像那么回事,你说天排第一你排第二,那哥哥我就是大哥大了……”
臭鱼说:“衩哥你是摩托罗拉啊?”
臭鱼和大裤衩子在那胡扯之际,我已经把房门打开了,这门一开,感觉身上一阵yīn冷,顿时打了个寒战。
宾馆大堂和楼道里也是凉飕飕的,可房间里更加yīn冷,这种yīn森森的寒意,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让人身上起了层jī皮疙瘩。
我们三人觉得有点奇怪,这仙鹤宾馆设施陈旧,好多灯都不亮了,冷气倒给得这么足,如此也好,至少可以在这么闷热的夜晚睡个好觉。
我进到房间里,放眼一看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只有一张大chuáng和一台老式电视机,连个洗澡的卫生间都没有,大概要去到走廊尽头,才会有公用设施。
臭鱼过去按开电视,电视图像也不清楚,有好多雪花,模模糊糊的节目,好像是穿着古装的一男一女在那唱戏,他按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换频道,索xing关掉不看了。
我们把chuáng上的白色被褥铺到地上,让大裤衩子睡到chuáng上,我和臭鱼抱了枕头,各自在chuáng铺两侧席地而卧。
这屋里愈发yīn冷,一路上出的汗都没了,加之路上走得疲惫,也不想再去冲凉,可想睡觉又觉得太冷了,大裤衩子让臭鱼爬起来,把空调关小点。
臭鱼起身在周围找了找,诧异地告诉我们:“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空调!”
◎ 隔壁
自从我进了仙鹤宾馆的1114房间,就觉得寒意yīn森透骨,还以为是空调冷气开得太足,也没放在心上,这时听臭鱼说房间里没装空调,不由得心头一震:“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竟如此悚人毛骨?”
我立即起身,跟臭鱼一同仔细打量这个房间,但这1114房间并不大,墙壁上都是空的,唯有对着门的后墙,覆盖着厚厚的窗帘。
这房间里的yīn冷,绝不像正常的冷气流通,而是房间本身yīn气沉重,我寻思宾馆是个住宿的地方,这房间里少则一日多则几天,也不知道住过多少人了,没准以前这间1114里死过人,所以有不gān净的东西,要不然怎么如此瘆人?
大裤衩子在chuáng上说:“你们哥儿俩紧张什么,备不住是很高档的中央空调,那东西一般都装在墙壁里面不占地方,为了这么点儿事把服务员找上来,可让他笑话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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