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2_冶文彪【第2部完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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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嘴该打!冯大官人这些年了,也才娶了二房,已经是石头滩里捡珠子,难得难见。”

  冯赛见两人你穿我引,嘴停不住,忙打断道:“两位嫂嫂,我还有件急事,改天再去拜问你们。”

  两个妇人却意犹未尽,冯赛再顾不得,忙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逃开。

  孙献赶到龙柳茶坊,huáng胖、管杆儿已经到了,点了茶食在享用。孙献招呼着才坐下,皮二也急忙忙赶了进来,他见自己最晚到,又看看桌上的茶和几碟吃食,顿时有些不乐意。

  孙献忙道:“皮二哥,谈事的茶点钱都归我来付。”

  “嘻嘻,值什么呢?”皮二顿时咧嘴笑着一屁股坐下,抓了块麦糕就往嘴里塞,边嚼边问,“你们查得如何了?”

  “不大好,我查的那蔡大钱是赌来的。”huáng胖摇摇头。

  “我查的朱百六也是。”管杆儿道。

  “这事看来没想头,歇手吧。我查的胡九也是个赌汉。”皮二说着又吞下一块麦糕。

  孙献心里先是一凉,但随即就发觉有些不对,忙问:“你们有没有问到,那几个巡卒是去哪里赌?”

  “章七郎酒栈。”三人竟同声答道。

  “这就是了!”孙献一拍大腿。

  “怎么?”三人一愣。

  “那个库监蓝猛也是个好赌汉,一向也在章七郎酒栈赌。”

  “这怎么就对了?”

  “蓝猛从来都是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从没搭过伙、结过伴。”

  “这有什么?”

  “他手底下那些巡卒偏偏也都去章七郎酒栈赌。”

  “东水门外,只有章家有赌局,若来这里,自然都要去他家。”管杆儿道。

  “蓝猛虽然官阶低微,但毕竟是官长,和那些巡卒同在一张赌桌上,多少有些尴尬不自在。照常qíng来说,那些巡卒都该避开才对,这京城赌局何止千百家,哪里不能去,为何反倒全都凑到章七郎酒栈?”

  “这倒是……孙哥儿瞧出什么来了?”huáng胖问。

  “我猜……那些巡卒全都去章七郎酒栈,恐怕是蓝猛召集的。”

  “他带着手下一起去赌,有什么不妥?”huáng胖又问。

  “蓝猛召集他们去,自己却又始终独来独往。”

  “他是官长,自然不会伙着手下来去。”管杆儿道。

  “恐怕不止……”

  “对!”皮二咽尽嘴里的糕,头凑过来,“他们是合伙做局?”

  “嗯……我猜不止蓝猛独来独往,恐怕他那些巡卒也都独来独往,彼此装作不相识。到了赌桌上,合成个局来诈赌。”

  “有道理……”huáng胖点头道,“连蓝猛带巡卒,十一个人,若合起来赌,就算诈谋不成,他们每一场有的输,有的赢,回去后大家一均摊,损有余,补不足,输得也就有限了。”

  “的确有这种合伙使诈的赌局,我听见过。”管杆儿道。

  “不对!”皮二忽然道。

  “什么不对?”huáng胖问。

  “他们伙不伙、诈不诈,gān我们什么事?他们这局若做熟了,常年稳赚,又何必偷库钱?他们若没偷库钱,咱们要查的事便没想头了。”

  “是啊。”huáng胖和管杆儿一起皱眉。

  “哼哼……”孙献却笑起来,“这里头还有内文。”

  “什么?”

  “上个月月头,蓝猛输了一大笔钱。”

  “多少?”

  “三千贯。”

  “这么多?!”

  “然而……”

  “其他巡卒却都各赚了一笔,而且不少。”huáng胖接道。

  “我绕糊涂了,这个怎么说?”皮二撮起眉头。

  “蓝猛和巡卒做局,一起赚钱,最后蓝猛输了一大笔,那些巡卒却都赚了,而且他们赚的这钱都不敢跟人讲……”孙献提示道。

  “那些巡卒私底下串谋起来,反倒诈了蓝猛一局?”管杆儿道。

  “他们这串谋自然绝不敢泄露出去。”huáng胖补充道。

  “还有呢?”孙献笑着问。

  “不对……”huáng胖咂嘴道,“蓝猛和巡卒若一直是合谋做局,蓝猛是官长,自然要抽大头,若赔了,也是均摊到各人头上。蓝猛输了三千贯,自然不会独自受损,均摊下去,一人也得三百贯。这数目,那些巡卒也受不起。他们何必自找这大苦头?还有,这些巡卒若真是串谋做局害蓝猛,蓝猛输了,他们自己多少也得输一些,这样才能瞒过蓝猛。这一算,他们输的就不止三千贯了。”

  “赌桌上,蓝猛和巡卒都输了一大笔。然而私底下,这些巡卒各个却都赚了一笔。”孙献又提示。

  “我知道了!”皮二眼睛一亮,“背后还有人做局!”

  “嗯……”孙献点头笑道,“有人恐怕识破了蓝猛和巡卒的局,使出策反之计,暗地里买通那些巡卒,一起反坑了蓝猛一把。”

  “若真是这样,那一局哪怕只有蓝猛一个人输,摊到巡卒头上,一人得三百贯。要想买通那些巡卒,出的价就至少得比三百贯高,高得少一些都不成,毕竟这是坑骗官长,每个人至少得高出一二百贯……”huáng胖算道,“一个人至少得四五百贯,十个人就得四五千贯……”

  “你得把蓝猛输的三千贯刨去。”管杆儿提醒。

  “嗯。那背后做局之人是赚了三千贯,但……”huáng胖反驳道,“这三千贯全都得暗地里还给十个巡卒,此外,至少还得赔上一两千贯买通钱。他何必做这傻买卖?”

  “你们都忘了我们的正事。”孙献笑道。

  “啥正事?哦……我明白了!”皮二眼睛一闪,“那个背后之人买通巡卒做这个局,就是要蓝猛输钱,而且要输大钱,这样才好bī他还债。他小小一个库监,一时间哪里去找三千贯?”

  “库钱?”huáng胖和管杆儿一起恍然。

  “嗯……”孙献笑着点头,“和十万贯库银比,四五千贯算什么?”

  “这么说,蓝猛不是自己要偷库钱,而是被bī急了才去偷的?”管杆儿问。

  “所以,库钱飞走之后,事发当晚,蓝猛就猝死狱中。”huáng胖道。

  “真是杀人灭口!”皮二压低了声音,“这么一说,全通了!这背后之人是什么人物?孙哥儿可查到了?”

  孙献摇了摇头。

  关于那富商汪石,今早他听到了个讯息,已经有了条门道自己单独去查。现在是甩开这三条癞汉的时候了,先吊着他们备用,最多一人再赔三贯钱。

  huáng三娘逐夫,原来是由于丈夫在外面偷养小妾。

  这应该和汪石没有什么gān连,即便有,最多也是汪石为讨好huáng三娘,打探到这个消息,偷偷报给了huáng三娘。哪怕真如此,huáng三娘也不至于对他感恩戴德到这个地步。除此而外,还会有什么?

  冯赛边行边想,不知为何,却不时想起两个官媒最后关于男人的那段话。

  自从清明那天邱菡母女和柳碧拂被绑走后,他日夜牵念,但先想起的总是邱菡母女,不太敢狠念柳碧拂,似乎是怕被邱菡感知到一般。对两人的愧疚时时jiāo缠在一处,听了那两个官媒的一席话,这两股愧疚越发重了。

  虽然外人都说他娶柳碧拂是由于邱菡没能生养子嗣,甚至邱菡也这么想。但冯赛自己心里却清楚,绝不是为这个。邱菡仍年轻,还能生养,冯赛于这桩事从未心急过。他娶柳碧拂,的的确确是迷上了柳碧拂,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心不由己。

  他对柳碧拂的迷,说起来并非那等神魂颠倒,相反,心智始终清明。这或许正是柳碧拂最让他动心之处。他生xing爱闲散清淡,柳碧拂便是这样一个清淡女子,相识这两年多,从未见过她失过张致,始终淡淡然,茶烟一般。哪怕动qíng时,也只是眼波流dàng,颊泛红晕。

  尤其是冯赛第二次单独去见她,她穿了件水绿轻衫、浅碧罗裙,挽着个乌黑的云髻,鬓侧别了两朵带绿叶的鲜茉莉,如同一片嫩叶飘浮于清水之中。

  见了冯赛,她浅浅笑着欠身问候,让他稍坐。而后去屋角拿过一只小铜汤瓶,注满了水,放到门外边小铜炉上。侍女小茗见到,忙过来要接,柳碧拂却不要她帮手,只让小茗去厨房准备蒿笋。

  冯赛知道柳碧拂要点茶,而且连水都要亲自煮,自然对他格外高看。这让冯赛大为意外,他久闻“茶奴”之名,忙细细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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