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尚接着一个和尚,做着这个举动。
其他僧人的诵经声变了。节奏变得更加悠扬,气场十足,在隧道中显得十分响亮,四面都隐隐传来回音。
黑暗中yīn冷之意更甚,没有风却能听到风声,整棵石榴树都在瑟瑟发抖。上面悬挂的果实左右碰撞,发出很奇怪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火苗,暗暗火光中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猛地抬头,倒吸一口冷气,暗河上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悬在黑雾中,五官模糊不可分辨,但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在冷冷注视着我。
一道光从大树的深处she出来,一队士兵驾着黑雾,在暗河上慢慢走了出来。我一看就惊住了,正是那队日本yīn兵。
日本yīn兵押着老百姓出来,其中就有李非衣,她在人群中惊慌失措。这队人和暗河上原本的男女老少混在一起,哪也没走,站在那里就盯着我死看。
我站在原处一动不敢动,静谧中无数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声音夹杂在yīn风之中。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乎成百上千的人在长声哭泣。长明灯的灯火摇了摇,左右快速摆动。
我全身骨节都在僵硬,不得不做出一个举动,伸手遮挡住了火光。
想着那位僧人告诉我的,见怪不怪。
我不再看眼前的鬼影,而是低下头,静心看着手里的灯火,幽幽火光照在脸上,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我手持光明。
隐约中,四周飘dàng着千百条半透明的身影,身影分不清谁是谁,纠缠在一起,在我不远处飘来飘去。这些身影里煞气最重的就是那队日本yīn兵,可能他们生前是士兵,气场盖压群鬼。
他们也在发出声音,只是太杂乱了,听上去竟然有些像日本民歌,飘飘渺渺的jiāo织,如同盘旋不去的风声。
我身边yīn气大盛,所有鬼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黑暗中若同láng眼,恍若要吃人一般。
我哆哆嗦嗦低下头不敢再看,突然全身发凉,像是踩进冰窟窿。有个什么东西bī在眼前,那东西就在紧紧盯着我看,我重重咽了下口水,缓缓抬起头。
这一抬头。正看到一个日本军官站在面前。他的面貌如生,脸色苍白,眼神里透出一种很怪的气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类似一种非人类的癫狂。
他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挎着军刀。另一只手掐着李非衣的脖子。李非衣一个姑娘,被掐的痛不yù生,想嚎又嚎不出来。
她一边痛苦着,一边又眼泪汪汪看着日本军官,眼神里竟然充满了爱慕。
我忽然明白了,那个霸占她的恶鬼男票,其实就是日本军官,难怪如此霸道,而且能把她引到这里。
日本军官拔出军刀,随手一挥,李非衣脖子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女孩脸色煞白,摔在地上,淹没在黑黑的浓雾中。
军官把刀尖对准我,我手里捧着灯,和他面面相对。
周围场景突然变了,我似乎出现在一间学校的小礼堂里,周围是瑟瑟发抖的学生和老师。日本军官举着军刀对着我。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说了句日语。
我正愕然,旁边冒出个翻译,说:“太君问你,灯是熄还是不熄?”
我低下头看到油灯,灯火幽幽。我忽然明白,这里或许是某种鬼神通的幻境,我并不是真正的在这个地方。既然是幻境,心不动则可,我没有做声。
日本军官收刀,对翻译说了句话,翻译道:“你如果不把灯熄了。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我眼观鼻鼻观口,没有做声,任你怎么样,我就是巍然不动。
日本士兵抓过一个女学生,她穿着民国式的校服,留着刘海。小女孩很漂亮,因为害怕瑟瑟发抖。
日本军官说了句话,翻译趾高气扬对我说:“太君最后一遍问你,熄还是不熄?”
我没有说话。军官摆摆手,过来两个当兵的,当场撕扯起女学生的衣服。女孩一边挣扎一边哭,当兵的烦了,听她哭就用刺刀扎一下,时间不长,女孩衣服全是血,嗓子哭哑了。
她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被扒个jīng光。日本兵把她按在长椅上,小礼堂里寂静无声,女校的学生老师们吓得发抖,其他日本兵默不作声看着。
翻译拿眼睛瞪我:“还是不熄?好,太好了,你等着后悔吧。”他对日本军官说了几句日语。
日本兵把女学生的两只手伸开,用刺刀钉在椅子上,让她无法挣扎。两个当兵的,当着小礼堂所有人的面开始糟蹋起这个女孩。
女孩哭的嗓子都哑了,声音如嘶如吼。
我端着灯,表面不动心,却qíng不自禁泪如泉涌。
这时,忽然有人大吼一声:“畜生,住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声闻智慧
人群里站出一个人来,我愣住了。这人正是算术老师,解南华曾经在树上摘下过石榴果实,劈开后,里面的皱褶纹理,正是这位算术老师的脸。
日本兵把他围起来,翻译上一眼下一眼看他:“谁裤子没提,把你漏出来了。”
算术老师义愤填膺:“你们这些禽shòu不如的侵略者,放开我的学生!”
翻译还想讥讽两句,日本军官摆摆手,来到算术老师面前,把自己的白手套摘下来。翻译颠颠过来,接过手套。
日本军官说了一句日语,翻译对算术老师说:“只要你能说服他熄了灯,不但这位女同学不会受到伤害,所有人都会活下来。”
算术老师看向我,我没有说话,依然捧灯。
“你说话算话吗?”算术老师问。
日本军官说了句话,翻译道:“人家太君说了,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太君就是君子,说到做到。”
他话音一落,一大群女学生和老师围到我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你就把灯熄了吧,就是一盏小油灯,何必这么执着。”
我没有说话,内心在极大的动摇,同胞们热切目光看着我,各种哀求各种悲戚,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切皆是幻。这是yīn兵的幻象,我的任务就是守住施食仪式,守住这盏灯。
日本军官叹口气,那两个日本兵又开始来回撕扯侮rǔ那女学生。女学生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头发凌乱,眼睛没有了人的神采。
一个日本兵站起来提裤子,抄起刺刀,对着女学生的肚子捅下去,女学生惨叫一声,血流如注。
日本军官jiāo代一句,又出来两个日本兵,进到人群薅住一个女老师的头发使劲往外拉。女老师穿着旧式旗袍。人有些微胖,颇有些烈xing,被日本人拉住后,拼命挣扎,想用牙去咬。
日本兵那都是职业军人,能让个小娘们咬着,一脚把她踹翻在地,用枪托子去砸女老师的嘴,三下两下,嘴里全是血,一口牙都给敲掉。
算术老师看到这一幕,热血上涌,脸都红了,想来抓我,却近不了我的身,他噗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哭着说:“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把灯熄了吧。”
我qiáng咬牙关,不为所动。
算术老师膝盖当脚走,抱住日本兵的大腿,声音惨嚎:“你们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日本兵把他踢翻,日本军官抽出军刀。刀尖对着他,随手一划。刀有多快吧,算术老师的肚子当场剖开,里面零碎全都亮了出来,血流成河,在身下蔓延。
算术老师挺了好长时间才死。
我看着他的死状,qíng不自禁眉毛动了动,据我所知,算术老师就是这么死的,被日本人剖腹。我不禁有些怀疑,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历史。为什么一切细节都和真正的现实一样。
手里油灯的火苗不断颤抖,莹莹之光只剩下一豆之火。
日本士兵在继续杀人,他们并不是集体屠杀,而是考验我的神经。让一个又一个的同胞用极为凄惨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死的人越来越多,小礼堂里肢体遍地,血腥冲天。我不是金刚心,就是个凡人。被眼前的惨象吓呆了,心头如惊鹿狂奔。
血污满地,日本军官踩着满地的血来到我的面前,用不熟练的汉语柔和说:“你还不熄灯吗?”
我垂着头,手颤的不停,眼泪止不住流出来。此时的qíng感已经控制不住,我越哭越伤悲,泪流成河。
全校师生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女生。她年龄很小,估计只有十岁出头,青涩的小脸和孩子一样,两把刺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日本军官打个响指,手下人把小女孩送到他手里。他掏出随身配用的手枪,把枪口抵在小女孩的后脑。
小女孩已经吓傻了,不知道害怕,直愣愣地看着我,那麻木的目光让人心碎。
日本军官看着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成为压到我心中骆驼最后一根稻糙。
他说:“你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救,连自己的心都跨越不过去,守着这么一盏孤灯又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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