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毛骨悚然,不知为什么起了一层jī皮疙瘩。脑海里浮现出轻月形象,我实在不敢相信,做出这些事的人会是风轻云淡的他。
解南华说:“你刚才两次打断我,有什么意见?”
我整理一下思路,说道:“第一,轻月和我们的出发点一样,他的本意是为了阻止蛇娘娘渡劫化龙,为什么他会反过头帮蛇娘娘呢?这是第一个疑问的地方。第二,周大哥的目的恰恰和我们相反,他对蛇娘娘极度崇拜,恨不得马上让蛇娘娘化龙而去,他来到庙里看到轻月在纹花,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可能起争执,甚至周厨子还要帮轻月。”
解南华点头:“有道理。其实这两个问题都面临一个关键的关口,这个关口解不开,所有问题都不会有答案。”
“什么?”我问。
解南华道:“为什么轻月会在铁柱纹花,他为什么要帮助蛇娘娘。”
“你怎么这么肯定铁柱上的花纹就是轻月描绘的?”我不服气地说。
“那你告诉我还有谁,轻月当时从庙里回来,到了蛇dòng,关于这段经历他是怎么说的?”解南华问我。
他说:“他说他到了蛇神庙。看到周厨子在搞鬼,他没有难为周厨子,把他赶走了。轻月怕这座庙还会添乱,索xing一把火烧了。”
解南华道:“好,他描述的这件事里没有第三方吧,只有他和周厨子。”
我点点头:“对。”
“就是说铁柱描花这件事不是他gān的,就是周厨子gān的?对吧?”解南华问。
“对……吧。”我点头。
“咱们暂时先别考虑存不存在第三人,就说他俩,这是整件事探讨的前提条件。”解南华说:“铁柱花纹,没有大法力的灌注是不可能画成的,这两个人里排除法,把周厨子拿掉,唯一的人选就是轻月。”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结论。
解南华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轻月为什么要这么gān。”
我摇摇头,糊涂了:“你是什么意见?”
解南华道:“在你们入蛇dòng前发生过什么,轻月有什么异常?”
我摇头:“没有啊很正常,唉,不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我们第一次到山坳的时候,轻月曾经单独闯过一次蛇dòng。他告诉我们,dòng里藏着非常古怪的法阵,蛇娘娘和法阵融合一起,非常qiáng大。”
解南华道:“轻月出山后戴上手套,假如说他得到了yīn王指。可不可以大胆推测,蛇dòng深处的法阵就是封印yīn王指的?轻月第二次和你们进dòng的时候,他利用红娥和铁算子师徒牵制住蛇娘娘,然后他进入法阵,盗走了yīn王指。”
我已经佩服于他的逻辑思维,点点头:“有可能。”
“轻月拿到了yīn王指,为什么还要帮助蛇娘娘呢?”解南华问。
我眨眨眼说:“他会不会和蛇娘娘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可以助蛇娘娘渡劫。蛇娘娘把法阵的秘密告诉他。”
“有点意思了。”解南华看我:“可为什么花纹画到一半不画了?”
“他又不想帮了?”我疑惑。
解南华站起来,扛起铁柱子扔进井里,招呼我过来把砖头瓦砾还有破木头都扔进井里,把里面的东西掩埋住,看来解南华不想这里的事bào露出去。
夜深了,山里起了风,月光如水,我们站在井边看着黑漆漆的井。
解南华捧起土。缓缓洒了进去,默默念着:“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
等他念完,我轻声问这是gān什么。
解南华叹口气:“井里有人冤死,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让他早日升天。早入轮回。我们在世者,都要警醒,超越心内yù海,才能获得解救。”
他说:“你刚才疑惑为什么轻月帮蛇娘娘帮了一半就不帮了。我猜测,他对蛇娘娘或许和周厨子是一个态度。”
“什么?”我问。
“灭口。”解南华淡淡说:“我甚至怀疑红娥和铁算子师徒的死,都和他有关系。”
“不会吧。”我艰难咽了口吐沫:“你怎么把轻月想的这么坏,我和他打过很长时间的jiāo道。他是有些傲,但本质纯良,大面上还是好的。”
“假如一切真的都是他做的,或许和yīn王指有关系。”解南华说。
“怎么?”
“夜游没得到yīn王指前。在yīn间也是勤勤恳恳的鬼差,能有他那样修为的人,已经修到境界通透。可是得到yīn王指后,你看看他都gān了什么。为一己之私祸乱天下,杀人如麻,又追求yù念极致,妄重开天地,再立宗界,一念成帝。前后xing格和行为相差这么大,是什么造成的呢。”解南华看我。
“yīn王指。”我说。
解南华点点头:“我没见过yīn王指,想来是至邪至yīn之物,它能蛊惑人的内心。”
“让好人变成坏人?”我问。
解南华苦笑:“夜游得到yīn王指前。和得到yīn王指后,他还是他,好人是不会‘变坏’的,所有的xing格特质都属于这个人。比如说你上网。用不同的马甲说不同的话,现实中温文尔雅的人上了网用马甲就污言秽语,满嘴喷粪,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所有马甲都是你,所有的话都是你说的,看似矛盾却完完全全都是自己。”
我点点头:“我有点明白了。”
“在修行中有两门很重要的境界玄关,闯不过去,境界不到,修行也就止于此。第一个是‘胎动’,明辨我是谁。之后就是破妄,知道我是谁后,下一步就是我要怎么做。yīn王指看似yīn毒,其实也是对修行人心境的一种考验。夜游神获得无上能力,便以真为妄,现实世界成了他的跑马场,他做了以前不敢做不能做之事,他变坏了吗?不,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做不等于不说不想,有能力做了,他就会摘下面具。这样的人如果无法堪悟,境界永远就止于世间法,哪怕他真做了皇帝,真的成为yīn间之王,但他永远也迈不过自己的心。”解南华说。
“那你呢?”我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yīn王指。”
解南华大笑:“世事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自有因果在其中,不可妄想。我如果现在说yīn王指到了我手里,我依然不会改变现在的本质,那我说的就是话头禅,说说而已。因为真得到了yīn王指会怎么样,我自己也说不清。咱们说夜游神说轻月,不是在贬斥他们,也不是在谴责他们的凶残行为,虽然他们的行为确实应该谴责。我的本意是在客观论述此种修行现象。见仁见智,还是要依本心来明辨是非。”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我说。
解南华大笑,我从来没见过他笑的如此慡朗开怀,声音在山谷中传出很远。他笑了笑,转身往回走:“回去休息,明天进山入dòng。”
看着他的背影,我纳闷:“你是不是生气了?”
解南华笑的这个开心:“世间事都是说了等于没说。huáng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悠悠”二字在山林里悠远缥缈,引起阵阵回音。
第二百四十一章 蛇dòng里的秘密
休息了一晚,我们两人一大早出发进山,蛇dòng山坳我来过很多次,走起来也算轻车熟路,不到中午就到了那片山地。
“果然是风水佳xué。”解南华看看周围地势说。
我们进入山坳,我追随着记忆往深处走,周围大山高崖林立,光线越来越晦暗,我们走到了一块大石头前。
轻月第一次从蛇dòng出来,曾经靠着这块石头发呆了很长时间。我站在石头前,轻轻抚摸着粗糙的颗粒,想着那天的qíng景,不胜唏嘘,有些痴了。
短短数天,发生很多事,这些事都是不可逆转的,发生就发生了,让人心头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想什么呢?”解南华看我表qíng古怪。问道。
我把那天的qíng景说给他听,解南华笑:“世间人都爱幻想时间机器,出了什么事就想拨动表针回到过去,修行者很重要的心境就是事qíng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坦然面对,警醒未来。为什么说君子一日当三省吾身呢。”
“如果一切都是轻月做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说。
“这个难题的关键不是你怎么面对他,而是他怎么面对你,又不是你的过错。”解南华道。
我点点头,心下凄然,不好多说什么。我凭着那天的记忆,带着解南华在岔路间行进。走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蛇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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