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我说。
“对。”轻月说:“我来yīn间时,阳世的ròu身已毁,现在只是中yīn鬼身,不过这也无所谓,可是我还有一个牵挂,非要用ròu身不可,只能拿你的来用。”
“赖樱?”我脑子打了个闪,想到这个名字。
“都说我是十缺童子,不会爱也不敢爱,如今yīn王指在手天下我有,更何况一个小女子。借你ròu身,我要去爱了。”
这时候我说了句特没品的话:“那你啥时候还?”
轻月朗声大笑,伸出长着yīn王指的右手,拍了拍我的肩:“不还了行不行?”
“我要说不行呢?”我看着他。
轻月指着我哈哈大笑:“齐翔,我就喜欢你这个劲。那我答应你,该还的时候就还你,在地狱好好呆着吧,慢慢享受,我先去了~~~~”
声音飘逝。
轻月身影很快。迅速下了高台,遁入黑暗再也不见。
“算了。”马丹龙忽然在身后说。
我着急地说:“马师傅,你想想办法,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在地狱里了……”说着,我自己都快哭了。
马丹龙道:“轻月之能恐怕已无人阻挡,我要赶紧回阳告诉他们一声,好做准备。”
“我的ròu身如果要不回来怎么办?”我害怕地说。
马丹龙恨的牙根痒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你那个腌臜色身。”他也走下高台,融入黑暗不见。
我都快气哭了,我招谁惹谁了,好端端身子没有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轻月把赖樱给那个了。算我上的还是算他上的。你说我这命,好不容易上个女神,自己还不知道。
现在高台上也没人管我,鬼差变小jī,马丹龙也走了,我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四周灯笼亮着绿光,再往远了看,鬼影重重。
我不能永远都这样了吧。
地狱中无日无月,没白天没黑夜,我也不渴不饿,坐在地上发愣。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闻到一股香气,眼前一亮似乎有宝珠开路,泛起莹莹之光,我看到一个大高个踩着前面的光路,慢慢走过来。
这大高个不知有多高,看上去几乎和高高的房顶平齐,他戴着一顶高高的尖帽,帽子犹如一栋石壁,上面似乎还刻着字。
一看到这个人,我马上站起来,他犹如一道黑影站在高台上。很近却看不清具体貌相,像是投影机投下的虚拟影像一般。
这人很怪异,又高大又yīn森。有股迫人的压力。我颤抖着不敢说话,他就这么盯着我。
这时在这个怪人身后,又闪出一人,正是马丹龙。我虽然讨厌他,但毕竟是熟人,我若有一线生机回阳。只能靠他了。
我赶紧说:“马师傅,救我。”
马丹龙走过来道:“你要自救,没人能救你。”
我拉住他,不停地作揖,这时候就别要什么脸面了:“马师傅,我该怎么办啊?”
马丹龙苦笑:“我刚才遁出阳间,和八家将他们商量了商量,轻月这次出来,在做其他事前,必然先会解决一个心结。”
“赖樱?”我问。
马丹龙点头:“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轻月要从赖樱身上得到爱,我们必须抓住一击毙命的机会,那就是他领悟爱的瞬间,他必然会内心波动,门户大开。”
“好啊,那赶紧整吧。”
“现在还差点意思,”马丹龙说:“轻月不知爱,要他自悟何为爱恐怕比较困难,所以必须做出引导。轻月犯了个大错误。”
我听得眼都不眨:“什么错误?”
马丹龙道:“他用了你的身体。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死了,而是yīn魂走yīn,人有三魂七魄,阳世人走yīn有一魂是寄在ròu身里没走的,彼此有联系,他现在夺了你的舍,占了你的身,但是你并没有断了和自身的联系,我们就要利用这一点。”
我听得直愣神:“怎么用?”
马丹龙背着手走了两步,忽然停住,看着我说了两个字:“共qíng。”
“怎么讲?”
马丹龙道:“你们共有一个身体,他的所作所为你能感知到,你要用你的意念来感染他的心绪。”
他说的太含糊,但是我知道了大概的意思。我一咬牙,试试吧,要不然真没了身体困在yīn间,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我问他怎么做,马丹龙摇摇头:“我没那么大能耐,这件事还要拜托七爷。”
他指了指身后这个高大的影子,我轻声问:“这是谁?”
“七爷,白无常,你见过的。”马丹龙说:“苦海的撑桨人。”
我陡然想起押解轻月的途中,我们到了一片黑色汪洋大海,有一艘小乌篷船吱吱呀呀划过来,当时划船的是个小女孩,难道她就是白无常的化身?
我正想着,高大的白无常缓缓抬起一只手,一开口就是极度宏大的声音,震得高台嗡嗡作响:“恶人横行世间,是劫数也是重生,齐翔愿以身共qíng,善。”
他的手做剑指状,突然一道光she过来,像是陡然打开了一个大功率的手电。
马丹龙道:“盘膝坐在地上,什么都不要想。”
我赶紧按照他说的,在地上盘膝打坐。这道光沐浴在我的身上,反照落在身前的地上。光斑抖动渐渐融合,竟然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卍。我认出来这是佛教的标志,也叫万字符。
正疑惑间,白无常嗡嗡的声音响彻大殿:“佛祖心印在,诸法空xing真,幽冥不欺心,人心即地狱。”
我全身抖动,缓缓闭合眼睛,内心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萌发,蠢蠢yù动。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空腹吃了三斤油腻腻的大猪ròu。吃完了腻歪,想吐还吐不出来的感觉。
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马丹龙的声音传来:“齐翔,我要告诉你共qíng的危险。你能影响到轻月,轻月也会影响到你,你们共用一身,共用一qíng,这是你的考验,也是你的堪悟,你要把持好本心。”
我心念一动,忽然想起“胎动”的修行里关于“我是谁”的思辨。此时此刻,我是轻月,还是轻月是我?或是我们都是我?这个问题搞不清,恐怕我心结难开,无法完成任务。
想到这,我脱口而出:“我是谁?”
巨大的声音嗡嗡传来,犹如大海làngcháo鼓进我的耳膜,白无常在说话。
他说:“有相有形才是我,有我方可修与行,有行方能证我在,我在才能忘我qíng。”
我心念一动,虽然不太理解具体意思,可言语之中的意境和qíng绪已经体会到了。我内心刚起波澜,一股如làngcháo般的感觉席卷全身。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高高的山上,晚风凛冽,下面是万家灯火。
明月当空,黑云飘散,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澎湃涌动。
我看到了自己的手,右手是六根手指。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却能感觉到自己的qíng绪。
我知道了,此时此刻我已经和自己的ròu身联系上了,我现在感知到的是轻月。
轻月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赖樱,我的爱人,我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解南华VS轻月
轻月在飞天而行,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真的以为自己在天上飞,又控制不了自己,如同上了公jiāo车的乘客,车往哪开做不了主,只能坐在车上往外看景色。
我只有一魂与ròu身相连,并不像平时那种灵与ròu瓷实的感觉,如同做梦,如真如幻。
轻月轻飘飘落在一处宅院前,这是日本风格的小院子,前面是日式酒吧。挂着蓝色的垂帘,左右开的小门,能隐约看到里面灯光闪烁。
轻月往里走,他心中想什么我是感知不到的,只能感觉到他的qíng绪。我觉得他应该是认识这个地方,qíng绪上有所波动,似乎想起了什么,用一个文词来形容,就是惆怅。
这个地方应该是他童年来过的,在记忆的最深层。
酒吧正在开张,里面是椭圆形的一圈柜台,一个人穿着类似午夜厨房的日本厨师衣服正在擦着高脚杯。
我一看到这人就傻了,正是二龙。二龙看看轻月,像是不认识:“客人,喝酒?”
我陡然清醒过来,轻月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是齐翔,按说二龙不应该不认识啊,我们两个以前还一起协作探过佛理会的老巢,这是怎么回事?
轻月走到柜台前:“来一杯吧,晚上生意不好?”
二龙熟练调酒,拿着一个小白杯浅浅倒了半杯。轻月拿起来看:“多来点,不差你钱。”
“不好意思客人,这个酒就得这么喝,此乃正宗日本烧酒,名曰小松带刀。初入口平平,而后劲绵长,香醇可口,酒气能从肚子里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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