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摸到的,都是湿漉漉的石头,这里很cháo,可能深处有地下水。
在这里,眼睛的功能已经失去了,只能把感知全部集中于手掌上,凭感觉辨认皮肤上传来的触感。
摸着摸着,黑暗中忽然摸到一样东西,手感特别奇特。
应该不是石头,硬硬的,细长而尖锐。我缓缓顺着轮廓摸下去,我靠,不会是人的手指骨吧?
我再向下摸,越摸越像,好像摸到一只化成骨头的手掌。我心跳加速,看来猜想是没错的,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有人落葬在这里。
我顾不得害怕,拽住那只枯骨手掌,开始往山fèng外面爬。
fèng隙狭窄,越往里越窄,进还算好进,出是真不好出。我急眼了,一想到要被困死在这,头发根都竖起来。我拼命往外蹭着,好不容易来到出口,小武哥和王思燕把我拽出来。
等出了fèng隙,我大口喘气,满身冷汗,想到手里还拽着枯骨,赶紧甩到他们面前。
王思燕打着手电去照,我们三人都惊住了。我拉出来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截手骨,从手掌到大臂。骨头泛着深huáng色,落在地上散成一堆,被风侵蚀的,骨头表面遍布密密麻麻的细孔。
可能我用力过猛,把手臂骨拽了下来。
“这个人不会就是咱们的先祖吧?”小武哥磕磕巴巴地说。
“其他骨头呢?”王思燕目光炯炯看我。
我蹲在地上喘着气:“拿不出来,埋得的太深。我进到最里面,手指尖好不容易才碰到这只枯手,费了牛劲,才拽出一只手臂。至于整个尸骨,别想了,除非用炸药把裂fèng炸开。”
“用小孩行不行?”王思燕说:“小孩可以爬进吧。”
我看着她,小武哥也看向她,这丫头是不是魔障了?我不客气地说:“你别打这个主意!”
王思燕寞寞无语。
我叹口气说:“就算你把尸骨拿出来,我觉得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她问我。
“你无非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说:“先祖对你的风水影响已经很淡了,现在的关键是你父亲尸骨如何安放,他才是最能影响到你的人。”
王思燕若有所思:“真正的枯龙喷火xué到底在哪呢?”
我心念一动:“刚才休息的时候,我发现头顶一块岩石,落在地上的影子,很像是一条龙。风水诗是怎么说的,枯龙行迹亦无踪。为什么会这么描绘?是不是说压根没有枯龙这种地势,有的只是类似影子这样的虚幻表象。”
“你领我去看看。”王思燕说。
小武哥听懵了,脑子跟不上我们的思维,他也不愿多想,我们上哪他上哪。
我们离开fèng隙,来到外面,现在才是下午两点多钟,可抬头看天,天色已经黑了,yīn森密布,冷风呼啸。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刚才休息的山壁,指着上面的岩石:“看看吧。”
王思燕用手电上照,岩石像是伞盖,笼罩在一片空地上方,奇形怪状的。地面晦暗,影子很淡,看不清楚,从轮廓上分辨,依稀有点动物的形象,像龙有点勉qiáng。
王思燕拿着手电走进岩石下方,光亮所到,地上长满了枯糙。我叫了一声:“那首风水诗,凤禽已飞非佳xué,万糙皆枯才是龙!莫不是就是这里?”
我们打量了一下环境,这不算是dòng,上面有岩石盖顶,周围乱石凹陷,形成一个类似dòng的空间。
王思燕道:“小武哥,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齐翔有话说。”
小武哥没有多疑,转身出去,这里只有我们,王思燕小声说:“你能确定这里是枯龙喷火xué吗?”
我苦笑:“确定不了。就是感觉像。”
“把我爸爸的骨灰拿出来。”她说。
我把背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层层报纸包裹里的骨灰盒,她轻轻抱在怀里:“爸爸,我要把你安葬在这里,你好好去吧,以后要保佑我,保佑我的小宝宝,咱们王家日后要出人头地,入朝拜相。”
她跪在地上,对着骨灰盒重重磕了三个头。
她从背包里又翻出一样东西,那是她拿来的小耙子。女孩走到凹陷的最里面,蹲在地上,用耙子挖着地上的土。
我悄悄退出去,掏出手机给义叔打了电话。
义叔听声音很疲惫,他知道我在外面出差,问我事qíng办的怎么样了。我告诉他,事主自己找到一处风水xué,想把父亲的骨灰私埋在这里。
义叔想了想说:“你们不懂风水常识,最好不要这么做,弊大利少,弄不好可能后患无穷。尤其你说的什么枯龙喷火xué,这种能让人入朝拜相,得九五至尊的xué位,煞气一般都很大。要混到亿万人之上,除了风水好,还得有极大的天缘人缘,非是龙种不行,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吗?轻易动用这样的风水xué,后代可能会有未成年之夭的风险。我听你描述,此xué周围糙木皆枯,此乃龙脉吐火,地势煞气bī人啊!就是想埋在这里,那说道多了,先要在附近建一香祠,朝九晚五拜香火,感谢天地风水恩泽之qíng。哪有那么容易。”
我听得心悦诚服,义叔见识就是广,而且这些道理说起来确实符合逻辑,句句都在理儿上。
我对他说,事主吃了秤砣死了心,就想把骨灰埋在这,说什么也不听。
义叔沉默片刻:“时也运也命也,她想埋骨灰,或许也是命运使然,该有这一步。你当劝则劝,尽人事听天命,劝不了也没办法。你手头有没有香?”
我说没有。义叔说:“没有香,用香烟也行,你拿出三根,cha在枯龙喷火xué的东北角,点燃后看看会发生什么。如果三根香烟顺利烧完,那这处xué就是假xué,并不是枯龙喷火。如果有别的异象,我就不说什么了,好自为之吧。”
挂了电话,我回到王思燕的身旁,把义叔的话转告给她。
王思燕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起来,催促我快点烟。
我掏出三根香烟,一起叼在嘴里,挨个点燃,使劲抽了一口,呛得咳嗽。然后把三根烟的过滤嘴朝下,埋在东北角。
可能是有风,烟头红彤彤的,烟雾缭绕。我们盯着看,眼睛越来越大,惊骇说不出话。
三根烟一直在燃烧,烟丝外面裹着的纸全部烧掉,烟丝也变焦黑,可奇怪的是,烟灰没有掉落,一直保持直筒形状。烧到最后,过滤嘴还在,上面是直直的黑色烟灰。
“异象!”王思燕兴奋地说:“枯龙喷火,找对了!”
她蹲在地上扒得更起劲,时间不长,挖了一个深坑,捧起骨灰盒,小心翼翼放在里面。
我拍着她的肩:“你想好了吗?”
她看着我,热切地点头。这次不用耙子,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把土埋回去。
等做完这一切,她的qíng绪饱满高涨,心qíng好的不得了,甜甜地说:“以前吐血的时候胸口发闷,现在畅通多了,我的病全好了。”
看着女孩兴奋的样子,我不好意思说这是自我暗示心理错觉。就算风水有用,也不至于见效这么快吧,又不是qiáng心针。
王思燕现在极为亢奋,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神智有些不正常。
第二十七章 九五至尊
从枯龙喷火xué走出来,小武哥蹲着抽烟,看到我们没有多说什么,他再朴实也能看出我们藏着秘密。他有一点好处,不乱打听。
我们从山坳里爬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紧接着就是回程,这一路上没有骨灰盒的重量,我走得还算轻快,心里却压得难受,不时偷眼观察王思燕。她表现得极为亢奋,走路都不带歇气的,还频频跑到小武哥的前面。
她的表现很不正常,像扎了jī血一样,回忆起整个找xué埋骨灰的过程,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我们在晚上八点多,入夜了才赶回村里。姑姑着急不得了,看我们来了,才把心放下,给我们安排晚饭,又放水洗澡。我身心俱疲,洗完澡躺下就睡了。
正睡得香,隐约感觉chuáng边站着个人,想起来看看,可全身像是绑了万斤巨石,勉qiáng抬起涩重的眼皮看,像是王思燕。女孩站在那里,看着我,具体什么样看不清,似乎形容悲戚,她对我说,齐翔,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把我害惨了。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翻身坐起,屋里空空如也,只有我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梦。
我依在chuáng头,黑暗中摸索到烟,颤抖着手拿出一根抽起来,勉qiáng稳定心神。这一路回来,按说事也办完了,可我总是惶惶的,有qiáng烈的不祥之感。
我摇摇头,把烟头摁灭,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头疼yù裂,双腿没有力气,简单洗漱了一下,今天就要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想去问问王思燕几点出发,看到她屋子门开着,王思燕躺在chuáng上,头上压着凉毛巾,昏沉沉得了重病。
52书库推荐浏览: 奔放的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