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婶叹口气,进办公室把东西收拾收拾,出来的时候朝我递个眼色,示意有话说。
我跟着她来到外面,义婶掏出一张银行卡给我,低声说:“密码是六个8。老爷子的魂魄找回来,剩下事就好说了,咱们出生入死对得起客户给的一百万。”
“婶,”我说:“叔这种qíng况,我怎么好意思拿这笔钱,留着给叔瞧病吧。”
“拿着!”义婶一瞪眼:“一码归一码,咱们这是在做业务,走的是公司的规章流程。你如果觉得这钱烫手,我给你一个账号,你再给我打回来。”
我讪讪把银行卡收起来,义婶说:“小齐,跟着黑哥好好gān,他跟我们家老马以前是朋友,一起搭伙做过买卖,人还是靠得住的。”
我还要说什么,义婶摆摆手,叫了一辆出租。寒风中,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再一次嘱咐我:“好好gān!”
送走了义婶,我心里空落落的,回到公司里,黑哥那些人还在吞云吐雾聊着天,聊的都是江湖恩怨qíng仇,我心下恻然,对未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我按照名单给单位在职员工包括兼职的,一一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换了老板,回来开会。
到临下班的时候,人都来了,坐满一屋子,我看着执尸队的三个哥们,心里踏实不少。
黑哥夹着小包对大家说:“马义和他老婆,有事去了外地,恐怕一段时间内回不来。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我来管理公司,大家听从指挥,好好gān,我黑某人绝对讲义气。现在,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认认脸。”
员工们挨个站起来,磕磕巴巴自我介绍。
黑哥抽着烟说:“你们原来gān什么还gān什么,工资一分钱不少你们的。这样吧,也不多废话了,晚上一起撸串喝酒,谁也不能请假,这是公司聚餐。”
公司正式第一次活动,就是撸串喝啤酒,黑哥确实有xing格。
在座的这些同事,并没有我这样才参加工作的愣头青,他们在社会已经浸yín多年,gān的又是白事殡葬行业,什么没经历过。换老板就换老板,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照样说说笑笑。这一点我还真应该好好学学。
聚完餐,第二天正式开工。还别说,这黑哥挺招财,他刚一到公司坐镇,业务就来了。不过,黑哥挺独,有业务不叫我,自己夹着包出去忙活,他吃ròu愣是不分我汤。
我跟义叔gān长了,义叔这人讲究,只要出活儿必带我,这里可能有他和我爸爸是战友这一层关系,甭管怎么说,业务做下来,提成肯定不少我的,既带着涨了见识,又给我钱挣。
黑哥可好,根本不招呼我。我是不能指望他了,自己拉活儿吧。
抽空我到工商银行跑了一趟,把义婶jiāo给我的银行卡cha在提款机,一看数目字,我就呼吸急促。好家伙,十万!行,义婶够讲究,她就是一分钱不给,我也没话说。
我脑子晕晕的,十万块钱啊,我入行做了不到两个月。我取出银行卡,开始谋划自己的生活,要不然在城里先买套房?最近房地产波动比较厉害,咱小老百姓摸不准脉,十万块钱看着多,真要用来购置房产,扔进去连个水花也看不见。要不然就先买个二手房?
最要紧的是,等有时间先买两套衣服,把头型摆弄摆弄,小伙儿装扮起来,该考虑对象喽。
我在单位翻看报纸,特别注重房地产jiāo易这一版面,寻找合适的房子。黑哥看我整日悠闲也不催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特别冷,特别瞧不起,觉得我这人不求上进。爱咋咋地吧,反正我兜里揣着十万块钱,够花一阵了。
我正在单位喝着茶水,黑哥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卷了一身的寒气,他可真是日理万机。
他坐在我对面,把包扔在桌子上:“小齐啊,你怎么不出去gān活?”
我赶紧道:“没有业务啊,我也着急。”
“那你就坐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馅饼?”黑哥皱眉看我:“过两天,我请的会计就到位了,把账重新捋捋,咱们单位的制度也得改改。”
“咋改?”我问。
“以后基础工资少了,提成多了。”黑哥说:“我的地盘不养懒人。只要你肯gān,钱有的是,一年让你奔小康。可如果你懒,不gān活,对不起,请另奔高枝。我听说你不是正式员工,还有小半年的考察期?”
这是义婶定的规矩,我都忘了。我点点头。
“好好gān吧。”黑哥意味深长地看我:“当了正式员工,我就给你jiāo五险一金。对了,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执尸队有个活儿,你去吧。”
说实话,我是真不爱gān执尸队,提成少不说,搬着尸体运来运去的,又腻歪又晦气。
在黑哥目光灼灼之下,我也没法拒绝,要了地址。黑哥让我开着金杯车去,执尸队那三个人已经等着了。
我开着车,和土哥他们联系,分别接了他们。车上只有我们几个老哥们,我忍不住吐槽,把黑哥埋汰一番。老huáng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悠悠说:“老jú啊,我给你讲一个混社会的原则。”
“什么?”我问。
“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通风的墙。”老huáng悠哉悠哉说。
“你啥意思?”我不高兴了:“我把你们当哥们。”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土哥说:“就因为我们是哥们,才掏心窝传授你社会经验。尤其老板的坏话,别在背后讲,很容易传进耳朵里。”
我知道他们说的不错,可扫了兴,憋着嘴一言不发,专注地开车。
王庸打破沉默:“这次去拉什么尸体?”
“这次人物可大了。”土哥嘿嘿笑:“歌手尔夫的女朋友。”
“啊?尔夫!”王庸叹道。
尔夫是我们城市走出来的大明星,年纪轻轻,歌唱的极好,又兼有高颜值,是小鲜ròu,自打从《星星大道》出道以来,知名度打滚往上升,在娱乐圈炙手可热。前些日子还参加了真人秀《跑跑吧,兄弟》的录制。
我对娱乐明星不太感兴趣,可他知名度太高,架不住网络媒体狂轰乱炸。我记得娱乐新闻讲,尔夫最近找了一个嫩模,两人在网上高调秀恩爱,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他女朋友死了。
“怎么死的?”我顺嘴问。
土哥笑:“我接到电话也这么问的,警察告诉我,那小模特死得极为离奇,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第四十五章 抬尸三大忌
具体的土哥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他们见的死人多了,什么离奇的死法都有,见怪不怪。聊了两句,老huáng马上转了话题,开始讲huáng色笑话,这三个货没心没肺,咯咯dàng笑。
尔夫住在江滨高级公寓,一进门就得查身份证,外来人还要在前台登记,有身份证抵押才能发放出入电梯的电子牌,相当正规。我们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大厅金碧辉煌,镶金带银,天花板的吊灯璀璨得夺人二目,这哪是公寓,说五星级酒店都有人信。
我们四个这扮相一看就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大家不敢造次,小心翼翼,高抬足轻落步,不敢说笑,弓着腰进入电梯。
尔夫住在公寓十二层,电梯又快又稳,很快到了。土哥领我们找门牌,在走廊拐角位置。刚过去,就看到门开着,里面闪光灯不断。
我们走进去,屋里都是人,警察在勘验现场,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尸检。另一边的桌旁,我看到大明星尔夫正在接受警察问询,做着笔录。
刑警队警察看到我们来了,跟土哥打了招呼。土哥对我们做了安静的手势,示意不要乱说乱动,别妨碍人家公务。
我瞅着chuáng上的尸体,还真是尔夫的女朋友,那个小嫩模,穿着一身红色睡衣,身材绝了,那两条光溜溜的腿,看着就晃眼。就是死状惨了点,脸色铁青,两只手还掐在自己脖子上,舌头吐出来老长,双眼bào鼓,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天花板,不知在看什么。
诡异的是,女尸的嘴角轻轻咧起,像是在笑。
王庸低声说:“这具尸体有点麻烦。”
“怎么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王庸道:“你知道咱们执尸队最怕抬哪种尸体吗?”
我摇摇头。
“不是大卸八块的,不是死状极惨的,也不是摔成烂泥的,而是笑尸。”王庸给我科普:“尸体死的时候一笑,最麻烦。”
我听得后背发凉,看着他。
王庸说:“笑尸不吉利,死的时候肯定有点状况,我们抬尸的也最容易被这种脏东西卡到yīn。对了,你有没有护身符?”
我拿出写着“悲”字的项链,王庸撇嘴:“你怎么挑了这么个玩意。行吧,记得,一会儿抬尸的时候,你别去抬头,让老huáng和土哥去,你和我抬脚。不要跟尸体对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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