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1_冶文彪【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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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伯!”池了了凑到木栏边。

  鼓儿封听到,先是一惊,随后笑着站起身走了过来,隔着木栏说:“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莫要担心吗?”

  “我怎么能不担心?封伯,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杀了董修章。”

  “不可能!”

  “是真的。”

  “为什么?”

  “他言语有些无礼,我听得生气,一时昏了头,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撞破了头……”

  池了了见鼓儿封神色平静,绝不像是真杀了人,但他字字句句又说得分明,这究竟是怎么了?

  狱卒在一旁催着她离开,不能多问,只能满腹狐疑离开了牢狱。

  忧闷之下,她想到了瓣儿,只有托瓣儿求他哥哥赵不尤,查清这件事。于是她匆匆赶到箪瓢巷去找瓣儿。

  赵不尤又去枢密院寻古德信。

  门吏说古德信今天并没有来府衙。赵不尤骑了马,又赶到古德信家,一个仆人来开了门,随后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古德信的妻子梁氏迎了出来。

  “赵将军,我丈夫今早启程去江南了。”

  “哦?是公gān?”

  “嗯,方腊越闹越凶。江南军需不足,命他押运一批铠甲器械去。他临走前留了封信给你。”梁氏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来。

  赵不尤接过信,取出内页,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八个字:义之所在 不得不为

  赵不尤不解其意,问道:“他知道我要来?”

  “他只说若是你来了,就把这信给你。”

  赵不尤见梁氏并不知qíng,便告辞出来,一路默想:古德信为何知道我要来?为何要留这八个字给我?他知道我这一向都在查梅船案,难道预料到我会查问到他这里?难道他和梅船案有关?

  赵不尤忽然想起,清明那天古德信就在虹桥附近,难道他知道梅船要出事,才特意去了那里?还有,几天前,我与他在章七郎酒栈说话等顾震时,他曾劝我不要太执着于梅船案,难道是怕我查下去,最终会查到他?他所言的“义之所在”又指什么?二十多个人因梅船案而送命,这是出于什么大义?

  他回想那天和顾震、古德信一起在新客船上查案的qíng景,猛然想起一个人——甘亮!

  据十千脚店的姜哥说,寒食前和郎繁密会的年轻男子左耳垂上有颗小痣。赵不尤这才想起来,古德信的亲随甘亮左耳垂有颗小痣!

  这么说,和郎繁密会的人是甘亮,他们之所以选在十千脚店,是为了方便望着虹桥说事,所说的事qíng自然是梅船,清明那天梅船先是停泊在虹桥北岸东桥根。而甘亮应该不会自作主张,一定是奉了古德信的命,才去和郎繁密谋。

  古德信和郎繁都不是行凶作恶之人,他们所密谋的事,应该正如古德信所言——“义之所在,不得不为”。而郎繁去应天府之所以要带着短剑,也恐怕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刺杀某人。

  赵不尤又想起武翔和康潜,武翔接到的密信,是让他上梅船杀一个紫衣客。写密信之人会不会正是古德信?

  第五章 两个死人

  动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德。——周敦颐

  赵不尤回到家中,仍是何赛娘盘问过后,才给他开门。

  他刚走进门,何赛娘小声道:“姐夫小心点,我姐姐不高兴了。”

  “哦?”赵不尤向堂屋望去,见温悦独自坐在桌边,果然似在生气。成亲几年来,极少见她这样。

  他刚要问,却见墨儿从厨房里走出来,正拿着半个馒头大口在嚼,看来是饿坏了。见到赵不尤,他忙两口咽尽,迎过来道:“哥哥,中午到龙柳卦摊取香袋的人,是那个常日在龙柳树边李家茶坊替人写信的栾回。他拿了香袋后,搭了一只客船,乙哥也跟上船去了,我怕bào露身份,就没有再跟着。那船是去江宁,已经开了,栾回这是要把香袋送到哪里?难道是应天府?”

  “乙哥应该信得过,等他回来就知道了。我查出来,古德信似乎和这案子也有关,寒食前和郎繁在十千脚店会面的是甘亮。”

  “甘亮?对啊,我怎么也没想起来?甘亮左耳垂是有颗小痣。连古大哥都卷了进来,这梅船案究竟藏了些什么?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赵不尤向屋里走去,墨儿也压低声音说:“嫂嫂不高兴了。”

  赵不尤进了堂屋,温悦沉着脸,望着墙角,并不看他,赵不尤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温悦仍不看他,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这个家越来越不像个家了。”

  “哦?这话怎么说?”

  “一个一个,成天往外跑。男的不着家,倒也罢了,现在连女孩儿也学上了。”

  “哦?是瓣儿?她怎么了?又跑出去了?”

  温悦仍沉着脸,并不回答。

  何赛娘走了进来,气哼哼道:“那个唱曲的池鸟鸟上午来了,说啥姓东还是姓西的那人的爹昨晚被人杀了,凶手是池鸟鸟的什么gān的湿的爹,叫什么鼓疯子,鼓疯子自己都招认了,那个池鸟鸟偏不信,想求姐夫帮她查这案子。姐姐答应她等你回来给你说说,可是瓣儿妹子偏要立刻出去查,姐姐没答应。池鸟鸟走了之后,姐姐去给琥儿穿衣裳,夏嫂在里屋扫地,瓣儿在厨房里叫我帮忙,说把那个水缸搬到另一边,水缸里水满的,她说我肯定搬不动,先舀出来两桶再搬,我说哪里要那么麻烦,肯定搬得动,于是我就去搬那水缸,等搬好后,却不见了瓣儿,出来一看,大门开着,她早溜走了。姐姐又说那水缸根本不用搬,我只好又搬回原来的地方了……”

  虽然她说得不太清楚,但赵不尤还是大致明白了,忙笑着道:“让你受累了。”

  “这算啥?比这大的缸,我也搬得动。”何赛娘昂起头,满不在乎。

  赵不尤又笑着对温悦道:“现在是白天,瓣儿应该不会有事qíng,而且还有池姑娘陪着。回来我们再好好责罚她。”

  “你舍得罚她?”温悦仍冷着脸。

  “怎么舍不得?是我纵容了她,连我也一起罚。你说怎么罚,就怎么罚。请先喝口茶,消消气。”赵不尤忙取过桌上茶瓶,斟了盏茶,双手递给温悦。

  温悦忍不住笑了一下,忙收住,正色道:“这是正经事。你做什么,我女人家管不到,但瓣儿一个女孩儿,再这么纵容下去,成什么样子?”

  “长嫂如母,从前是你管教她,往后仍是你管教,我听命。来,先喝口茶,润润喉,再教训。”

  温悦接过茶盏,又叹了口气,面色倒是缓和了下来。赵不尤这才放心。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敲门声:“赵将军!赵将军!”

  是乙哥的声音,墨儿不等何赛娘去盘问,忙先抢出去开了门。门一开,乙哥喘着粗气,急慌慌跑了进来。

  “赵将军,那个——那个栾——栾回跳船自尽了!”

  温悦忙另斟了盏茶递给乙哥:“先喝口茶,莫慌,慢慢讲。”

  乙哥咕咚咕咚两口喝完,用袖子擦了擦汗,才又讲道:“我跟着那个栾回上了船,他一直坐在船舱角上望着外面。坐了一阵,船才过了大河湾,他忽然站起来,从窗户一头跳进河里去了。这一向汴河涨水,我又不会水,忙去叫船工,等两个船工跳下去救时,他已经没进水里,不见了人影,后来总算找见,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赵不尤三人全都惊住。

  乙哥继续道:“我惦记着那个香袋,赶忙去他身上搜,幸好没被水冲走。刚好有一只来京的船,我就拿出赵将军给我的那个官府令牌,让那船靠过来,我跳上去赶回来了,这是香袋和令牌——”

  墨儿接了过来,忙打开了香袋,却见里面只有一块银子,大约有五两:“不是那个香袋!”

  乙哥慌了:“我搜遍了,他身上只有这一个香袋!”

  赵不尤望着墨儿手中那块银子,想了想道:“香袋中途被换了,这五两银子应该是给栾回的酬劳。栾回投水自尽大概和此事无关。我曾和他聊过几次,他流落京师,屡试不第,连家乡都不敢回,但这汴梁又难于立足,恐怕是觉得了无生趣才寻了短见。”

  乙哥忙道:“不会啊,从他拿到香袋,我一直盯着,连眼都不敢眨,他没和别人挨近过啊!”

  墨儿道:“我也在一旁看着,他的确——不对,刘小肘!栾回途中撞到了卖gān果的刘小肘,香袋丢到了地上,刘小肘捡起来还给了他。”

  赵不弃骑着马一路闲逛,不觉来到东水门外,他想起何涣所言,有个姓胡的,据称知道丁旦的事qíng,上门去勒索一百贯钱。何涣那呆子为了阿慈,竟答应给他筹钱。却不知道这些穷极了的闲汉,只要讨到一次便宜,今后必定会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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