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吃点西瓜吧,那玩意儿吃多了,晚上起来上八次厕所,像你这么懒的人,估计都得尿一chuáng。”刑术说着,忽然间一愣,看两眼大楼,又看着苦huáng汉道,“你又从住院部跑出来了!?”
苦huáng汉立即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嘴巴前,拽着刑术就朝着旁边的角落跑去,随后抱起先前那条小狗说:“还不是因为它呀,我前些天在楼上就看到它孤零零一个人在墙外面跑,我急得两天没睡着,gān脆跑出来把它抱进来了。”
“我的天啦。”刑术摸着那小狗的脑袋,“苦大叔,你就行行好,就当是帮我的忙行不行?我地下室里面已经有很多你救回来的小狗小猫什么的了,我晚上完全就是睡在一堆猫狗当中,还有,那些狗你没事也给它们洗洗,那股味太霸道了,不信你自己去闻闻。”
苦huáng汉只是在那憨笑,此时那条大松狮狗已经将那袋子拽了过来,和大猫一起配合着将里面的西瓜和剩下的葡萄刨了出来,然后蹲坐在那请功。苦huáng汉立即俯身下去摸着松狮和大猫的脑袋还有下巴,表示赞赏。
“你赶紧从后面回去吧,要是被我爸看见了,他肯定得骂你,而且还得揍我,赶紧的。”刑术催促着苦huáng汉带着他的宠物们离开,自己在那看着苦huáng汉抱着西瓜,带着叼着葡萄的松狮,不时回头朝着他傻笑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苦huáng汉是个喜欢猫狗到发疯的人,刑术听人说过,说苦huáng汉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从小就沉默寡言,唯一能和他作伴的就是一只孤儿院的大白猫,他一直说只有猫狗才懂自己。后来离开孤儿院自己开始做买卖,买卖还算成功,但也数次濒临倒闭,原因很简单,他收养的动物太多,光是狗就有五十多只,流làng猫更是不计其数。
某次,有几个年轻人嘴馋,将他养的一条中华田园犬偷走杀死吃掉了,苦huáng汉疯了一般追到那几个年轻人所住的院子口,等那几个年轻人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外除了苦huáng汉之外,周围至少蹲坐了三四十条随他而来讨说法的各种狗,周围屋顶和墙头也站着无数的大猫小猫。
那几个年轻人当时就吓傻了,苦huáng汉因为过于激动,将其中一个打成重伤,被人家告了,后来警察发现苦huáng汉说话和思维异于常人,于是做了jīng神鉴定,发现他jīng神有问题,最终送到这里来了。
送到这里来了之后,苦huáng汉天天都哭,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那些猫狗,而刑术的养父刑国栋就属于天生心软的那种人,只得在后面圈了个院子,将这些猫狗全部养了起来,但和苦huáng汉约定了,他以后绝对不能再收养猫狗!
但对苦huáng汉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qíng,不过好在是,他无法离开这个医院,所以收养的也只是时不时跑到医院中来的流làng猫狗,所以,刑术的地下室也成为了那些猫狗的永久xing居所。
刑术走进办公大楼,从里面拿出几个梨子,从药局拿了个口袋将梨子装好之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将蛇皮口袋藏好,这才跑上楼,径直去了他养父刑国栋的办公室,刑国栋是这里的院长,不过也只是才当了三年,三年前上一任院长退休之后,才轮到刑国栋,但刑国栋已经快六十了,离退休也不远了。
刑术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没关严实,于是蹲在那朝着里面看着,发现刑国栋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呢,整个人的脑袋都埋在下面,而且头发乱乱的,看样子好像是熬了夜。
刑术慢慢推门,蹲着走进去,刚伸手将梨子放在办公桌上,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双鞋子,那双鞋是他半个月前买给刑国栋的,他吃了一惊,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看,随后看到了cao着手站在那冷冷看着他的光头刑国栋。
刑术立即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那个“人”,伸手一把将那头发抓起来,发现那是刑国栋的假发,而假发下面支撑着白大褂的是装有衣服当填充物的人体骨骼模型。
“爸,这好在是大白天,要是晚上,我不得被你吓死啊!”刑术都快无言以对了,“你至于吗?每次我回来你都得玩新花样!”
“坐下!”刑国栋抓起假发套在脑袋上,将那人体骨骼拿开,自己将白大褂穿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依然愣在那的刑术,“叫你坐下,你是不是聋了?”
刑术带着哭脸坐下,知道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要轻手轻脚进来,放下东西就要走的原因,每次刑国栋都会对他进行长达半小时甚至数小时的思想教育,不过通常开场白都是那句“把你最近的工作和思想qíng况给我汇报汇报。”
不过这次,刑国栋的开场白变了,开口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我要去参加市里医疗办组织的歌唱比赛,都是一些离退休老gān部,还有快退休的,我准备的曲目有两首。”
刑国栋笑着,刚伸出两根手指头要说话时,刑术抢先道:“是《少年壮志不言愁》还有《血染的风采》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刑国栋大喜,“不愧是我儿子呀!”
“哈哈——”刑术在那憨笑着,心里想:你这辈子就会这两首歌,我还能不知道吗?
刑国栋清了清嗓子,就在准备要给刑术现场表演一下的时候,刑术脱口而出:“爸,我问你件事呗,你应该还记得陈玉清吧?就是田炼峰的奶奶。”
刑国栋愣了下,反问:“你gān嘛问这个?”
“如果我没记错,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警察上门来询问你关于1965年在哈尔滨的田云浩凶杀案的事qíng。”刑术又问,“田云浩就是田炼峰的爷爷,就是陈玉清的丈夫。”
“我当然知道呀,我也记得呀……”刑国栋点头回忆:“我还专门写了个分析报告,你gān嘛问这个?”
“你能详细给我说说那案子吗?”刑术挪动了下凳子,双手趴在办公桌上认真地看着刑国栋。
第五章:X凶案
刑国栋露出疑惑的表qíng,看着刑术,刑术依然挂着一幅天真无邪,用那双充满求知yù的双眼看着刑国栋。
“等会儿。”刑国栋往后一靠,“你为什么突然打听起田炼峰他爷爷的事qíng了?”
“今天上午,田炼峰来我铺子里了,跟我提起了这件事,然后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刑术隐瞒了一半,他不能将那双千年乌香筷的事qíng说出来,因为那是规矩,朝奉这行当里面有“三说三不说”的规矩,那就是说人,说事,说物件,但是却不能说人的好坏,说事儿的真假,更不能说物件的来路。这三说三不说定义是非常模糊,说白了,就是做朝奉的底线,告诉做朝奉的应该怎么为人处事,千万不要做损人不利已的事qíng。
刑国栋看着刑术道:“刑术,爸爸对你没什么要求,除了不能害人,要多做善事好事之外,还有就是不要惹祸上身,惹火烧身,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懂我话中的意思吧?”
刑术使劲点点头,他知道刑国栋是担心他,但刑国栋这么一说,这样qiáng调,相反让他更觉得田云浩被杀这件事无比蹊跷。
刑国栋从前学的是临chuáng医学专业,后来主攻的是心理学和jīng神病学,在那个年代,这算是个冷门。后来毕业出来分配工作之后,先是到了普通医院,但普通医院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jīng神科,所以刑国栋长期做冷板凳,后来开始协助公安方面做初步jīng神鉴定,因为工作出色,长期与公安部门合作,都快赶上半个警察了。
“田云浩是1965年去世的,我看到那份关于田云浩案的卷宗是1990年的事qíng,那时候我还年轻,不过已经与公安部门有了多年的联系,因为83年严打的时候清理未决案件时,将田云浩的案子清理出来了,说是要重新调查,因为这是个悬而未决的案子,不过整整7年时间,都没有丝毫头绪,因为太诡异了,但是在90年的时候,他们成立了个小组,专门清理悬案的,就将那案子又重新提档,认为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个jīng神病患者gān的,或者说是有心理疾病的做的,于是找上我来,让我帮忙。”刑国栋闭着眼慢慢回忆着,将往事逐一说出来。
刑术点头:“爸,为什么警察会认为是个jīng神病患者gān的呢?”
“现场的照片,你是没看到,并不血腥,但是很诡异。”刑国栋拿笔在纸上画了个“x”,然后用笔戳了戳道,“当时田云浩就在筒子楼五楼最角落的厕所门口被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四肢被绳子拉开,绑成了个‘x’形,不过在那之前他已经被人杀死了,从颈部的痕迹鉴定后,认定那是被人从身后抓住脖子掐死的。”
刑术一下坐了起来:“身后?不可能吧?那样不好用力呀?”
刑国栋点头:“对,正常人都知道,一般掐死一个人都得从正面,两只手的五根手指头,除了大拇指之外,其余四根所起的都只是固定和支撑作用,起作用的就是两根大拇指,说白了,掐死人的也就是那两根大拇指,如果从背后这样做,那么大拇指的力度全都在颈部后方了,你看,我来实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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