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术刚说完,张姓护士就很激动地吼道:“你敢对我女儿怎么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刑术一愣,因为他先前绝对不是拿她女儿在威胁,所以张姓护士这么大反应,只会让他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姓张的护士,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和背景,也没有身手,之所以给那些人卖命,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女儿被他们威胁?
刑术让张姓护士在那大吼大叫了许久,也不喝斥她闭嘴,也不让廖洪美阻止她,只是等她发泄完毕,开始低声哭泣的时候,这才道:“张护士,我可以帮你,我还可以帮你女儿脱离困境,前提是,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张护士许久才缓缓摇头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你是斗不过他们的,没有人可以,他们连警察都敢杀。”
张护士说到这,刑术一愣,田炼峰双眼都瞪圆了,阎刚皱眉上前,走到刑术跟前盯着电话,又看着刑术。
刑术深吸一口气,问:“他们是什么人?”
田炼峰在一侧小声道:“黑社会?”
刑术见张护士没回答,捂住电话道:“别cha嘴!中国大陆就没黑社会,只有带黑社会xing质的流氓团伙!”
许久,喘着气的张护士开口说道:“他们说自己是铸玉会,对,是铸玉会。”
刑术打了个寒颤,抬眼与阎刚对视着。
怎么会是铸玉会?
《奇货》
第一卷。天地镜(完)
敬请期待
第二卷 绝世楼
第一章:羁押者
1940年2月7日,农历腊月三十,除夕。
距刑仁举在伪满新京刑场离奇死去还有五年零一个月零一天。
他身处的伪满洲国滨江省哈尔滨市监狱道里分监内,没有丝毫过年的气氛。
不管是守卫,还是监狱中的犯人,似乎都意识不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因为即便是今天,牢房走廊尽头的那间审讯室中,依然会传出来阵阵哀嚎声和啼哭声。
刑仁举靠着监狱的一角坐着,脑袋靠在一侧的墙壁上,耳朵紧贴着墙壁,双眼紧闭,左手握拳顶在墙壁之上,很有节奏地弹动着手指,仔细聆听着手指弹动墙壁传来的声音。
坐在刑仁举对面的犯人一直盯着他,这个人叫綦三,原本是哈尔滨道外码头的一个监工。早几年因为赌博的关系欠了本地一个帮会很多钱,差点被人绑上石头沉进松花江,后来铤而走险gān上了拦路抢劫的勾当,被警察抓住。
抓住他的警察见他熟悉码头的qíng况,劝说他当了编外警察,也就是俗称的密探。每个月定时给他发薪水不说,只要线报正确,抓到了“违法分子”,就会得到一大笔酬金。而警察所指的“违法分子”,则是潜入伪满来的各路间谍,无论是国民党……苏联或者共产国际方面的。
但好景不长,綦三毕竟没有受过系统化的反间谍训练,很快便被驻扎在码头附近的一个特务小组注意,于是设套,让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大鱼的线索。
做密探的都清楚,小鱼小虾的线索jiāo给警察厅特务科方面,有点好处是自然的,但是大鱼大虾的线索一旦jiāo出去,密探的功劳就基本上会被减到最低,最多能捞口汤喝。所以,这个时候大多数密探都会选择将线索jiāo给日本宪兵队或日属特务机关,因为这样做的话,不仅能吃到ròu,还会被日本特务机关纳入外围反间谍系统,生活上基本就有了全面保障。
于是,綦三中了套,变成了一个谎报线索的密探,间接xing害死了不少日本人,让突入所谓中统据点的三名日本特务加五名宪兵被炸得支离破碎。
随后,綦三被宪兵队抓了起来,审问之后扔进了这座监狱之中。
綦三一直盯着刑仁举,他进来已经半个月了,但刑仁举从未搭理过他,他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契机与对方搭话。
“綦三!”一名狱警走到牢房外,将警棍搭在铁栏杆之上,发出“咣当”的巨响,把綦三吓了一跳,他赶紧爬到门口,扶着栏杆站起来,保持微微鞠躬的姿势。
狱警看着綦三,目光又扫了一眼角落中的刑仁举,随后道:“有人来看你,把手伸出来!”
綦三立即从牢门的开口中伸出双手,让狱警给他戴上手铐,随后转过身举着手慢慢退出来,让狱警将手铐的铁链绑在脚链之上锁死——这些都是必须程序,就是防止犯人偷袭狱警越狱。
一年前,这座监狱里曾经发生过一次jīng心策划的越狱,当时关在这里的三个犯人,趁放风之际,徒手杀死了5名狱警,抢了一挺轻机枪和两支三八式步枪,又击毙了12名武装狱警,但抢来的手榴弹并未炸开监狱大门,随后被紧急赶到的日本宪兵队以优势火力压制,最终三人自杀身亡。
日军qíng报部门对三人的身份进行了详查,足足查了半年多才发现,这三个人,其中两人是国民党军统人员,另外一人是方面曾经派往苏联学习谍报的一名特工。三人被抓的时候,因为都是被牵连,故此没有bào露身份,从那天起,日军加紧了对监狱内人员身份的深层次核查。
綦三被狱警押走的同时,另外一名狱警从对面走来了,还对押着綦三的狱警点头示意。
押解綦三的狱警点头回礼,但觉得奇怪,觉得这个人面生,虽然监狱很大,不是每个人自己都认识,但这个人的面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于是在押解綦三到审讯室门口的时侯,问着站在那里抽烟的班长:“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呀?”
班长叹气道:“你少问,人家在警察厅有关系,听说是次长家的亲戚!不该你知道的别问,会惹祸上身的。”
狱警点头表示明白,将綦三塞进审讯室中,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身风衣,带着绅士帽,烟不离手的男子,紧接着关门,又问:“这人到底谁呀?隔三差五就来,而且每次都是见这个綦三。”
班长将狱警一把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道:“你他妈不要命了!?这家伙是日本人!警察厅qíng报科科长!上次有个兄弟得罪他了,还没走出三步呢,就被他直接把手腕给掰断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狱警倒吸一口冷气:“他就是那个申东俊?这不是朝鲜名字吗?”
班长拍了狱警一巴掌:“你管他是朝鲜人还是日本人,反正是咱们惹不起的人!”
狱警立即站在那不说话了,班长看了一眼审讯室的大门,脖子一缩走掉了。
被班长称为警察厅次长亲戚的狱警走到了刑仁举的牢房外,看了一眼对面的牢房中,那里的犯人因为得病发着烧在那呻吟,处于恍惚状态,于是他从袖筒中摸出一把模样奇特的gān糙扔了进去,掉落在牢房的地上。
靠在角落中的刑仁举看到那把gān糙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不由得一惊,抬眼看着,随后听到站在那的狱警低声道:“陈九斤?”
陈九斤是刑仁举以前的名字,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极少。
刑仁举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看着那把他以前一直不离手的“续命糙”,立即小心翼翼上前,左右看着,皱眉压低声音道:“兴安!你怎么来了?”
来的狱警不是别人,正是刑仁举早年在久安当铺收的徒弟田兴安,自当年中元节之夜告别之后,距今已经很多年了,如今的田兴安已经是45岁的人了,较比当年沉稳了太多。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刑仁举咬牙道。
田兴安低头低声道:“当年师父离开山海关之后,我就沿途打听,知道师父到了关外,于是辞了朝奉的职位,一路追来,找了师父多年,一直没有任何音讯。前几天,我儿子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他包里带了一份监狱人员核查名单,我看到上面有您的名字,就想办法进来,没想到,真的是您。”
多年来,田兴安一直没有放弃找寻师父的消息,所以什么机会都不会放过。
刑仁举欣喜道:“兴安,你都有子嗣了?”
田兴安看了看四下,微笑点头:“叫田云浩,今年20岁了,参加了海军。”
刑仁举一惊:“海军?满洲国的海军?”
田兴安立即道:“师父,你放心,我的儿子不可能当那些杂碎的走狗,那只是他表面掩饰的身份,实际上他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人,这小子以为我不知道,这点东西哪儿能瞒得过我,我可是师父您教出来的。”
刑仁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田兴安又问:“师父,我时间不多了,您为什么会来关外?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我得想办法把您救出去。”
刑仁举摇头道:“有些事qíng你不需要知道,你把那双筷子保管好就行了,其他的事qíng,你不用cao心,快走吧,别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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