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倒是显而易见,还有一个最显而易见的事qíng。”胡三千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平面图,“看,这就是我先前测量之后,画出的平面图,是什么形状。”
贺晨雪低头下去:“长方形。”
“对,长方形,而且两侧中间这个像是过道的地方并不宽敞,从左侧石壁走到右侧,最多能走大概不到六步的距离,充其量也就是五米半的样子。”胡三千说着,又在所画的图上标注了一下,“实际上,这整个地下牢房就像是棺材,一口挖出来的地下棺材。”
贺晨雪一惊,刑术则抬眼看着胡三千:“什么意思?”
“说直接点,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前契丹人惩罚一些……怎么说呢?惩罚一些政治犯的地方吧,不杀死他们,把他们关在这里,让他们忏悔的同时等死。”胡三千从包里面拿出一个本子,从里面抽出几张洗出来的照片道,“你看,这是十年前出土的一些契丹壁画,我是从杂志上翻拍下来的,因为你上次说过关于天地府的事qíng后,我就有兴趣调查了一下关于契丹国、渤海国的事qíng,无意中在一本杂志上面看到了这些个壁画,我找过一个牡丹江的文史教授询问过,他说那也许应该是早年的一种活葬法。”
刑术翻看着照片,看完一张递给贺晨雪一张,照片上表现的就是一群人抬着一个活人,往一个山dòng中送去,然后山dòng中还有一个山dòng,最终那个人被放入那个山dòng中席地盘腿而坐,其他人则奔跑着离开,而坐在dòng中dòng的那个人则跪在那,好像在祈祷着什么。
贺晨雪边看边问:“活葬法就是和你先前所说的一样,是将政治犯放进去,自生自灭吗?”
“差不多吧,但因为缺少确切的资料,我只能从教授的话,还有我的一些经验来判断。”胡三千解释道,“但是这里肯定还有秘密,没那么简单,我得仔细寻找下,而且这不是最终的终点,咱们可能还会继续前进。”
刑术点头:“再仔细查看下吧,我也调查下先前找到的东西,晨雪,你抓紧时间,看看那皮壳本中有什么,我再挨个寻找下有没有其他暗格,可能会有些线索。”
刑术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贺晨雪叫住他道:“刑术,我一直搞不清,你说在绝世楼地下画室中看到的那幅一模一样的绝世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找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与那个绝世画有什么关联。”
刑术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江畔湿地,傅茗伟站在车前,看着前方湿地挖出来的十来个深坑,还有在一侧累得气喘吁吁的警察以及周围来帮忙的居民,转身打开车门,看着齐八爷。
齐八爷只是摇头:“那晚,我们明明就将夏婕竹埋在这里的,埋下去之前,潘峰还用保鲜膜和塑料布包裹了好几层。”
傅茗伟关上车门,站在那寻思了一会儿,挥手叫来董国衔,吩咐道:“给来帮忙的居民一人拿点辛苦费,再带兄弟们出去吃顿饭,我先带齐八爷回去。”说着,傅茗伟摸出一千块钱塞到董国衔手中,也不说其他话,转身上车了,但开车门前还顿了顿,转身又叮嘱道,“吃饭的时候,别说是我请客。”
董国衔站在那,等傅茗伟离开之后,这才转身对身旁的同事道:“傅队把钱给我,叫我领你们吃饭去,和以前一样,他不让我告诉你们,是他私人出的钱。”
同事只是苦笑着开始收拾着工具,按照董国衔的吩咐,给帮忙的居民分发着工钱。
董国衔看着那一个个刨出来的深坑,不需要详细推理就知道,当夜埋下去的夏婕竹的尸体,必定是被潘峰又挖出来带走了。
坐在车上的傅茗伟一语不发,他知道线索又断了,从一开始他就担心,如果没有潘峰这个关键人物在,运作整个案件的机器就会缺少最重要的一个齿轮,紧接着所有的事qíng都会陷入停滞状态。
如今他最担心的事qíng如期发生了,真的只能寄希望于刑术的身上吗?
地下隧道中发生了什么事qíng?那些事qíng又与这个案子有关联吗?傅茗伟看着窗外,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整个案子中没有搞明白的东西还很多,现在得到的都只是支离破碎的线索,要想重新粘合在一起,还需要潘峰手中捏着的“胶水”。
纪德武!傅茗伟脑子中冒出这个名字,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纪德武是装疯卖傻呢?
将齐八爷送回看守所之后,傅茗伟立即驱车赶往圳阳优抚医院,直接找到了刑国栋,因为他是刑术的养父,傅茗伟也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就问:“刑院长,纪德武是真的疯了吗?”
“你稍等!”刑国栋转身离开办公室,五六分钟之后才返回,手中拿着三个牛皮档案袋,随后递给傅茗伟,“这是纪德武的所有资料,其中还包含了他犯病初期,在另外一家医院的相关资料,也包括详细的外伤资料。”
傅茗伟摇头:“刑院长,我时间不多,这里的资料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你是专业医生,我想知道你怎么看。”
“我可以站在专业的角度,很肯定地告诉你,纪德武不是装的,他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刑国栋坐下来道,“他的病qíng有点复杂,属于内部激发和外部刺激重叠。”
傅茗伟摇头:“不懂。”
“其实每个人都有潜在的心理疾病,你我都一样,哪怕是生活一帆风顺的人,一样会有,纪德武在十指被切断抢救过来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而是十分平静,当时其他医院的医生检测过他的脑电波状态,虽然他表面上平静,但实际上在不断地思考着什么,已经异于常人了,所以,在他断指之前,这个人的jīng神状态就有问题,很压抑,有事qíng想说但是因为某种理由没有说出来。”刑国栋说到这又想了想,“先前我所说的就是来自于内部,而外部刺激,一方面是因为断指,另外一方面是,后来有人送了一份礼物到他的病房,礼物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套绘画的工具,纪德武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下意识就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就发病了。”
傅茗伟点头:“这么说,真的如资料所说,纪德武以前就有病,类似自闭症的症状?”
“没错,很严重的自闭症,但很奇怪的是,我看过之前他很老的资料,资料上说,他的病症属于那种时好时坏的,这种很罕见,要知道自闭症病人不会间歇xing发病。”刑国栋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特别是在我从事的这一行里,人,是最奇怪的生物。”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傅茗伟问。
刑国栋起身:“我带你去,但是,你不能接近他,上次刑术接近他,让他受过刺激之后,他很久才缓过来,现在终于平静了,如果再受刺激,我担心他会走极端。”
傅茗伟道:“我明白。”
刑国栋领着傅茗伟走到纪德武的病房外,刑国栋打开锁死的小窗口,傅茗伟站在窗口,看见纪德武坐在chuáng上,低头坐在那一动不动。
傅茗伟让开,低声问:“他以前一直这样吗?”
“每天总有那么一两个小时会背朝着门这样坐着。”刑国栋道,“他也许在看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刑国栋说完,傅茗伟又凑近去看,刑国栋会意,低声道:“等下我会让护士推他出去在走廊上晒太阳,你注意看。”
刑国栋说完,却没有立即叫护士,而是转身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守门的童云晖来了,站在一侧朝着傅茗伟微笑着点头,随后上前对刑国栋道:“刑院长,下不为例。”
傅茗伟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刑国栋要将看大门的找来?
刑国栋笑着点头,紧接着刑国栋挥手叫来护士,护士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傅茗伟清楚地看到坐在chuáng上的纪德武俯身下去在弄着什么,随后直起身子来,转了一面,坐到chuáng边,由护士搀扶着坐在轮椅之上,随后被推了出去。
刑国栋与傅茗伟立即站在一旁,而童云晖则站在门边,等纪德武推出来的时候,童云晖微微俯身,低声道:“纪老师,你的气色不错呀,还记得我吗?我是守门的老童啊。”
纪德武抬头看了一眼童云晖,什么也不说,随后护士推着他离开了。
等坐着轮椅的纪德武远去之后,傅茗伟立即上前正yù走进房间,童云晖的右手一抖,从袖筒中抖出一张照片握在手中,递了过去:“警官,不用进去了,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傅茗伟疑惑地接过照片,同时看到了童云晖没有指节的左手,再移过目光看照片,刚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随后要说什么的时候,刑国栋上前道:“你不能拿走,你可以翻拍下来,要是拿走了,他丢了这张照片,病qíng一定会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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