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墙坐着的唐于道也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上面道:“刑师父,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慈悲为怀,别拖我后腿啊。”
唐于道说完,咬着卷轴,踩着石桌,往上一条,抓住那活石的边缘奋力爬了上去。而刑仁举就躺在那看着,一动未动,等着唐于道快爬上去的时候,才轻声说了四个字:“慈悲为怀……”
就在唐于道脑袋刚爬出dòng口,双手撑在dòng口边缘的时候,一支枪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愣住了,猛地抬眼,看到的却是明明在好几个小时之前就应该被马胡子打爆了脑袋的老五。
虽然穿着两层皮袄,但依然冻得眉毛都结霜的老五,似笑非笑地看着唐于道,一字字说:“你知道马胡子为什么能在这一代混了十来年吗?因为他讲规矩,江湖规矩,别他妈以为这里是糙原就远离江湖了,哪儿都是江湖,在江湖上走,不讲规矩那就是一个死。”
唐于道假笑道:“老五,你活着真的是太好了,我这拿着卷轴了,我们一起去卖了,能卖不少钱,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寻宝也好呀!”
老五根本不接话茬:“马胡子走了,留下了一支枪,还有五发子弹,他说杀你够了,就看我运气了,如果我冻死了,或者下面的dòng里边有其他的出入口,那就是我运气不好,他还说了,如果我弄死了你,活着把卷轴给他,他就让我入伙,或者给我钱,让我走,离开这。”
唐于道依然勉qiáng笑着:“你给他gān嘛呀?老大他们都死了,被他杀了,你看……”
唐于道话没说完,老五就扣下了扳机,子弹击穿唐于道的前额,穿过他的脑袋,直接将其后脑爆开了一个大dòng。
唐于道身子一软,手一松,卷轴滚落在地面之上,而尸体则直接掉进了dòng中,砸在了刑仁举的身旁。
刑仁举微微偏头,看着摔在自己身旁,瞪着双眼,偏头朝着自己的唐于道,叹气道:“慈悲为怀。”
dòng口上方的老五趴在dòng口,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将刑仁举已经被掏空了值钱物件的包袱扔了下去,紧接着扭头看着卷轴。
许久,老五起身,站在卷轴跟前,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老五还是一脚将卷轴踢进了dòng口,朝着下面喊了句:“谢谢!”
就在老五准备走的时候,刑仁举起身说话了:“喂,你刚才用说拿这个卷轴了吗?”
老五愣了下,蹲下来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刑仁举道:“如果你拿了,我给你解药,上面有毒,毒发时间大概三个时辰,所以,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会死。”
老五听完笑了,放声大笑,却又是那么的无奈。
老五坐在那,叹了口气:“刑先生,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杀了他,怕他破坏你的好事?”
刑仁举仰头看着dòng口:“我如果想杀人,先前就不会那么费力想救你了。”
老五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在卷轴上下毒?”
刑仁举笑道:“先前你也说了,这是江湖,行走江湖,每一步,都得防,这句话我送给你,你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绝对不要去害人,有报应的。”
“谢谢。”老五起身来,“你说得对,慈悲为怀。”
老五说完,提着枪慢悠悠朝着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当中。
刑仁举低头看着唐于道的尸体,摇头道:“贪婪是一种病,可以自愈,但如果你不想治好贪婪,那这种病就会害死你。”
说着,刑仁举重新点燃火把,再走到石桌跟前,奋力转动了石桌,随着石桌的转动,石桌旁边的那面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道小门来,刑仁举捡起自己的包袱绑在身上,又看着唐于道的尸体:“如果有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还有,记得把自己的贪婪给治好。”
刑仁举说完走向那扇小门,站在门口看着里边那间与这边大小几乎相同的石室大厅,里边也拜访着相同的石桌、石凳和石chuáng,最大的区别便是,对面的这一间有一扇被碎石堵死的石门。
刑仁举站在门口许久,这才走进去,来到石桌跟前,将卷轴拿出来摆放好,又扫了一眼石室大厅四周,再返回先前的石室,转动石桌关闭了那扇石门。
一切妥当之后,刑仁举石室大厅顶端那块活石封死,俯身挨个敲击着地面上的石板,再将四个石凳吃力地移动到选定的四块石板之上。
当最后一个石凳移动到位之后,四个石板的中心位置发出轰鸣声,石板开始旋转移动,很快,一个地道的入口便出现在了刑仁举的眼前。
刑仁举扭头看唐于道的尸体,看了许久,这才举着火把走进地道之内。
……
几十年后,蒙古国糙原西部无人区,乌拉尔汗部落所在地。
深夜,刑术的帐篷内,与他住在一起的连九棋和马菲都在思考着为何那柄“封冥刀”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原始部落,这个传统中就排外的原始游牧部落,怎么会有一柄来自唐朝禁军所用的官刀?
“连先生,我觉得,这个部落之所以排外,会不会与那柄封冥刀有关联呢?”马菲抬眼看着连九棋,“我们有个关键的问题没搞清楚,那就是这个部落的历史。”
连九棋对马菲的这个推测很感兴趣:“还有金雕部落的历史,以及金雕部落为什么会抢夺这柄刀,没有这些线索,我们无法将乌拉尔汗部落、金雕部落、四季山、奇门和铸铁仙串成一条线。”
马菲道:“明天应该仔细问问托尔烈大哥,他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不过,连先生,看托尔烈大哥今天那副为难的样子,我担心他不会说。”
连九棋点头,看向刑术:“刑术,你在想什么呢?”
刑术的眼神有些呆滞:“我在想,刑仁举这次留下的线索。”
连九棋立即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刑仁举这次留下线索的方式太直接了?”
刑术道:“不仅直接,而且太简单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顺着刑仁举的线索用倒退的方式查下去的,最早发现的线索是千年乌香筷,在库斯科公司的安排下直接找到了天地府,在这个阶段,没有找到任何刑仁举留下的线索,换言之,就连刑仁举都有可能不知道天地府的存在,之后我们又找到了那个地下坐窟,再顺着绝世画中留下的东西前往了湘西,到这个阶段,我们才幡然醒悟,一切都是库斯科公司的安排……”
刑术说到这,叹了一口气:“我们之前那么艰难找过来,刑仁举在最后阶段留下了那么多谜题,却偏偏将一个最重要的线索那么简单地留给了西南铁唐家的人,这不合理呀。”
马菲皱眉:“刑仁举应该知道西南铁唐家与铸铁仙的关系?”
刑术摇头:“刑仁举虽然是个逐货师,但他是个不希望其他人找到奇门的逐货师,所以,他留在西南铁唐家的线索,肯定有问题,你想想,如果唐倩柔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把握可以找到奇门,为何要布局让我们进来?他们自己悄悄找到不就行了吗?”
连九棋沉思着,回忆着这些年在库斯科公司所经历的一切,此时他才清醒地发现,自己虽然身在其中,双眼却一直被幕后那双黑手遮住,完全没有发现库斯科公司背后隐藏着的一系列秘密。
“也许……他就是想利用铸铁仙和西南铁唐的关系,做点什么。”连九棋思考着,“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寻找奇门的人引进死胡同去。”
马菲摇头:“我一直有个地方不明白,这也是我最大的疑问。”
连九棋和刑术都看向马菲,马菲道:“刑仁举如果不想后世的人找到奇门,他大可以毁掉千年乌香筷,完全不管这件事,为何还要故意留下线索误导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刑术点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我想关键问题还是出在那双筷子上面,田炼峰告诉我他祖辈的往事中,有一件事到现在都是一个谜,那就是当年刑仁举躲到山海关下那个当铺中当朝奉,就是为了平稳过完自己的这一生,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拿来了那双筷子,他不会突然离开,所以,关键的问题在于,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那双筷子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连九棋问:“刑术,那双筷子你放好了吗?”
刑术道:“我临走前,耍了点花招,真假筷子在各处放了不少,但真正的千年乌香筷放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知道。”
连九棋点头:“那就好,那筷子是关键,虽然至今都没有用上,但我想,最终的线索肯定还在那双筷子上面。”
马菲忽然间想到什么:“对呀,刑仁举留下的线索,让我们和库斯科公司都逐渐偏离了方向,连先生,你不也回来找过筷子吗?你当时是不是想将筷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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