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母亲的背后抱住她说:“妈,让你受苦了。”
母亲的眼泪哗地又流了下来,她轻拍着姐姐的手,偷偷地擦着眼泪进了厨房。
龙可儿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姐姐聊起天来。
我到厨房想要帮母亲做饭,这时候父亲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姐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父亲:“爸。”
父亲点了点头,有些木讷,他的眼睛通红,盯着姐姐看了一会,说:“坐,坐吧,我去跟你妈做饭。”
父亲转身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一直以来,父亲都默默无闻地赚钱养家,当年姐姐的死对母亲造成很大的影响,母亲很多天晚上失眠,工作的时候也时常自言自语,后来父亲就让母亲下岗在家照顾我,他自己则到镇上找了个工地小工的工作。
那时候,一天的工资才8块到10块钱,父亲那时候不怎么会说话,他只知道,我和母亲还要继续活着,因此他只能没日没夜地gān活,所以他看起来比他正常的年龄要大上一些。
母亲有时候想起姐姐就会彻夜难眠,茶饭不思,父亲说:“女儿已经走了,不是还有儿子吗?”
母亲给了父亲一巴掌,让他滚。
父亲也不说话,抱着被子到隔壁的粮仓旁边的小chuáng上睡,他只是想安慰母亲,想说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要照顾。死的人也是他的女儿,他伤心,却必须要控制自己不要再伤心,那时候农村的年月,家家户户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ròu,父亲gān什么都是靠自己。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人很勤劳,但是说到底还是有一些娇气,做一些手工活还可以,却不能像一些农村妇女那样扛着锄头下地,顶着烈日除糙种粮,或者拿着铁铲在工地上拉水泥。
再者说,父亲也不舍得母亲gān重活,因此他把一切的活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我很多次都看见父亲拖着疲惫的神qíng回家,有时候他看见高大的爷爷就立马会打起jīng神来,因为某一天夜里,他亲眼目睹了姐姐的死。
那天夜里,姐姐从chuáng上下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父亲感到奇怪悄悄地跟着姐姐,因为姐姐大半夜的穿上了小棉袄才出门。
父亲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爷爷轻声问姐姐说:“小莹,你决定了吗?”
姐姐点了点头,说:“爷爷,我想救弟弟,但是我怕疼。”
爷爷将姐姐抱在怀里说:“死,是不会疼的。”
爷爷抱着姐姐,缓缓地飞向自己家。
父亲被吓得不敢说话,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飞,难道是神仙不成?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爷爷的话,他说死是不会疼的。父亲不敢打扰到母亲,而是从粮屋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他年轻时买的那把砍刀,悄悄地爬出了门,来到爷爷家的门口。
父亲从爷爷家的门fèng里看到了他一生中都无数次被吓醒的一幕,他看到了姐姐躺在爷爷家的配药台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父亲大喊着冲进爷爷的家里,手中的砍刀砍向爷爷,爷爷只是瞪了父亲一眼,父亲就飞了出去。
父亲的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他知道爷爷厉害,但是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连碰都碰不到爷爷就被弹飞出去。
父亲颤颤巍巍地跪在爷爷面前哭着说:“爸,她是你的孙女。”
第243章 去yīn山
爷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父亲,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他说道:“我也是为了救孙子,你把小莹扔到老井里。”
父亲吓傻了,不明白爷爷说的是什么,人都已经死了。gān嘛还要扔老井里面?
“如果你不想她有事的话。”爷爷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父亲不知道爷爷的这句话中的她指的是谁,他很害怕,他怕爷爷再伤害我和母亲中的任何一人,他抱着姐姐小小的尸体小声啼哭,不敢有太大动静。
当父亲将姐姐的尸体扔进井里的时候,他心中恨极了爷爷。
他时常做梦被吓醒,梦见爷爷杀了我,或者是我的母亲,就像是杀死姐姐一样。
他从来没敢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qíng,尤其是母亲。他什么苦都藏在自己的心里,他只想用自己的努力,换来我们家的安宁,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而后。就是我的病,再次袭卷着本就分崩离析的家庭。那天爷爷抱着我走出家门的时候。父亲急匆匆地追过来,他远远地看着我小声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的下巴搭在爷爷的肩上,看着父亲焦急的模样,有些虚弱地说道:“爷爷,爸爸追来了。”
爷爷嗯了一声,没有回头,过了一会父亲又追了上来,他叫住了爷爷说:“爸,他是你的孙子,你的孙女已经死了。”
爷爷哼了一声,带着我离开,而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父亲站在原地抹眼泪。我伸出小手。向父亲摆摆手做再见的动作。父亲也伸出手跟我说再见,哭得很难看。上记东号。
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姐姐会再次出现在我们身边,而后来他也没再看见爷爷飞,他也不敢问爷爷。
父亲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人,当年爷爷消失了两年,奶奶身患重病,心中绝望。奶奶把只有三岁的父亲叫到chuáng边,掐着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掐死,怕他在王家村受人欺负,怕他最后是被饿死的,怕他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
父亲被奶奶掐得要断了气也没有反抗,他说不出来话,把手里的一个熟jī蛋放在了奶奶的枕边,奶奶松开了手,抱着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说:“你爸不要我们了,妈也要死了,我跟你说,明天起,你从王家村的前头第一家挨个往后磕头,我死之后,你就挨个上他们家吃饭,第一家不行就第二家,王家村的人没有这么狠心,会给你口饭吃的。”
父亲木讷地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从村头的第一家开始磕头,王家村的人看见了就问父亲gān什么,父亲也不答话,就一直磕头,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说他可怜,说爷爷不要他们了,说他的母亲也要死了。
他的百家叩首,就是王家村多年以来吃百家饭的习俗,村里有哪家孩子的父母死了,想要吃百家饭,就必须要把王家村从头到尾都拜一遍,凡是被小孩磕过头的人家,都应该给小孩一口饭吃,让他活下去,哪怕是在再艰苦的岁月。
父亲磕完头才回家,回家后奶奶问他的头是怎么了,他不说话,走到灶房里熬粥给奶奶喝。
后来,爷爷终于从外面回来,才让这个苟延残喘的家庭得以继续存活下去。
在王家村,若是问最老实忠厚的人是谁,人们都会说,是王怀远,而不会说是王道生的儿子。
爷爷的光芒太过耀眼,可父亲却太过普通,普通到他的优点就只剩下老实忠厚。
父亲进了厨房和母亲准备饭菜,吃饭的时候我不停地给姐姐夹菜,龙可儿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夹菜给我。
如此,我们一家四口终于过上了几天安稳的日子。
我告诉姐姐如今我已经帮父亲和母亲打通了周身引气的经脉,如今他们也算是玄门中人,姐姐那些天里整天陪在母亲身边,几乎形影不离,我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安详。
在我准备启程去yīn山的那天晚上,我和姐姐坐在屋顶上聊了很久,我们都没有聊未来即将面对的危机,只是谈论一些平淡的事qíng,生怕再触及各自心中的隐痛。
第二天我启程去yīn山的时候,姐姐并没有去,而是留下来陪母亲,姐姐如今二十出头,以她的功力若是进了yīn山之中,有极大的机会抢到道尊令,我问姐姐为什么不去,姐姐还没说话,母亲却开口说道:“儿子,以后,你就是男人了。”
我听到母亲的话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孟老太死后的那些天里,母亲就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我从此以后就是男人,让我自己的苦自己来扛。
姐姐根本无意于道尊令的争夺,即便是抢到了也是给我,到时候天下人就会笑话我的道尊令是别人抢给我的,人心不归,根本不无法号令道门。
姐姐说:“天下奇人异士多得是,道术的应用更是千变万化,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我点了点头,踏上旅程,龙可儿想要跟上来的时候,却被母亲拉住了,母亲说:“你就别去了,女孩子家的跟一帮男孩子打架,这小脸要是被划花一道,人家会说我儿子娶了个丑媳妇的。”
龙可儿嘟着嘴说:“我要跟去抢道尊令,我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女道尊,你别拦着我。我才不要当你们家的媳妇,一点自由都没有。”
母亲拽着龙可儿的手不放,她看着我说:“儿子,多加小心哪。”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龙可儿气得跳脚的声音:“你个臭王阳,一点都不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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