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请睁眼_亡人越刀【CP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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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苇打开门,李斯年修长的中指还摁在门铃上,两个人隔着一条门fèng打了个照面。杜苇脸色很差,见是李斯年,眼神中更多了一丝防备。

  “你来gān什么?”杜苇打量了李斯年一圈。

  李斯年还没有说话,走廊尽头已经传来阵阵悲啼和喧哗声,楼道里浓烟四散,呛了杜苇一个跟头。他愣了一下,胳膊挡住口鼻咳了两声,连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么了这是?”

  李斯年眼神平静,但脸色冷峻:“穿好衣服过来,别墅走水了。”

  “那是牛心妍的房间!”杜苇豁地打开了房门,回过身去往上身套衣服,并把地上的裙子扔给了女友,他边穿边问道,“其他人呢?杨颂呢?丁孜晖呢?都叫醒了没有?”

  李斯年远远站在门外的yīn影处避嫌,并不往屋里看,只扭头盯着走廊尽头的一片骚乱,做足了一派绅士的模样:“杨颂已经过去帮忙了,丁孜晖的屋里没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几人正说着,突听走廊尽头传来高声的一记惊叫,凄厉无比。

  ——是牛心妍的声音,她大喊道:“我不相信。”

  李斯年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隔着空dàngdàng的门框,看见了里面的qíng形。

  外面天色渐明,李斯年一眼看到方岱川的身影,他正对着门站在chuáng侧,肩膀上淌着血,是被门上卷了边的钢板割破的,右手烧得肿胀,起着一层水泡。

  事实上,在这间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方岱川的状况还属于最好的。

  小孩子的qíng况不用说,一旁站着的杨颂脸色惨白一片,靠扶着墙才勉qiáng站住,而牛心妍的qíng绪已经濒临崩溃。

  事qíng进展到这个程度,方岱川立在一旁,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是徒劳,这一家子变态,让他心底不住发寒。

  岛上没有抗生素,李斯年发烧的时候他几乎翻遍了别墅,孩子烧成这样,直升机两天之后才会赶到岛上,就是侥幸活到最后,生还的可能xing也是微乎其微了。

  牛心妍摇着头将孩子从怀里直接推到了地上,她盯着他,低声重复道:“我不相信。”

  小孩儿后脑重重磕在地上,小声哭泣着。

  牛心妍说话时的眼神极其平静,每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清晰无比,然而下颚线的弧度却绷得紧紧的,yīn影处的身体僵硬如许。

  “叫南南出来。”牛心妍呛了烟,又嚎叫一夜,嗓子早就劈了。此刻她说话声音很沉,嗓音喑哑,不复前几日清丽,左眼一滴泪水悬在眼底,迟迟不坠。

  刘惜泉泪水淌了满肩,赤身luǒ体地bào露在还冒着青烟的地板上,他害怕地瑟缩着,却微弱地摇了摇头:“南南害怕你,他不敢出来。他保护了我那么多年,到现在该换我保护他了。”

  “南南就是南哥,你不懂,他是你爸爸,他没有死。”牛心妍声音放得很轻,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孩子,她微笑着,下巴上的肌ròu却细微地颤抖。

  刘惜泉哭着笑了,他摇了摇头:“妈妈,是你不懂。”

  “从我懂事开始就没有爸爸。你天天给我讲爸爸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不听话你就一直打我,白天打我,晚上醒了也打我,不让我睡觉。南南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说,让我睡吧,他会保护我的。”刘惜泉躺在地上,眼神涣散,仿佛已经回到了童年日夜惊恐的时辰里,“你打他,他就打你,半夜扮鬼吓你。他没见过鬼,只知道爸爸死了,知道爸爸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就假装成爸爸吓唬你。谁知道……从那以后,你再也不打我们了,你每天都好高兴,做饭给我们吃。南南不说,其实我知道他很害怕,他怕被拆穿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他变得越来越孤僻,古怪,掩饰他的害怕,他是为了保护我。”

  刘惜泉仰躺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面目全非的小脸上仿佛只剩下了一双空dòng的眼睛。

  李斯年在心底叹了口气。

  根本就没有什么还魂,一个孩子常年处于qíng绪高压下,分裂了一个更qiáng大、更邪恶的人格来保护自己。那个人格伪装成死去的爸爸,或许是对素未谋面父亲的孺慕,毕竟父亲的称呼,在人类的语言心理中,就代表了保护和qiáng大。

  牛心妍身形猛地摇了一下,重重瘫倒在chuáng脚旁。

  外面天色越来越亮,虽然仍旧yīn着天,但透过层层乌云的遮蔽,仍旧有细白的光晕穿过云层,照在浅海和沙滩上。

  “妈妈,你抱抱我,好不好……”刘惜泉双眼红肿,努力抬头看向他的妈妈,“我们都听话,都乖,你不让我们动,我们一动都没有动,你抱抱我们,好不好。”

  屋里未熄尽的残烟丝丝缕缕,海风透过焦黑的窗棂chuī进屋里,一片硫磺的腐臭气息。倒塌的房门与窗户正对着,那破败的气息就穿透了整间房间,灌满了走廊和别墅。

  李斯年立在门边,看见牛心妍伸出手去,重新搂住了她的儿子,被烧了大半的窗帘被扬起在风中。chuáng幔的灰烬往门外chuī来。

  整幅画面刻在李斯年的脑海里,像殉道的圣婴被母亲抚慰的油画一般,有种残酷的美感。

  第60章 第五日·03

  杜苇和陈卉终于收拾好了自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们显然也被走廊的青烟和残响吓得不轻,杜苇趿拉着拖鞋,一只脚上还穿着没来及脱掉的袜子,陈卉穿着件杜苇的大T恤,穿反了前后面,脖子被高高的“领口”卡着,后背露出大片光luǒ的肌肤来。

  “这是……怎么了?”陈卉扒在门边,看向里面的景况,惊了一跳,“怎么突然起火了?”

  杜苇对李斯年有种发自内心的不信任感,他歪头用问询的眼神看了一眼方岱川。方岱川低头观察了一下孩子灰败的脸色,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世事如此,唯有一声叹息。

  牛心妍拍着孩子的后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空气,瞳孔中没有生机。她摇着宝宝的身体,低低地唱了一首童谣。是他们当地方言的调子,方岱川听不懂。她唱歌的时候,眼神极平静,表qíng也没有什么波澜,像是已经死在了原地。

  陈卉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了不对,她往杨颂身后躲了躲,不敢看向那具小小的身体。那个身体的主人从一出生起,就被他的亲生母亲判了死刑,如今的苟延残喘,不过是过去十几年生命状态的延续罢了。只是外人看来,这种眼睁睁把一条幼小生命bī上尽头的过程,清晰得有些过于残忍了。

  杜苇环顾了一圈,察觉到不对:“丁孜晖呢?”

  陈卉回头剜了他一眼,虎着脸狠狠跺了跺他的脚。

  杜苇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你gān嘛这么凶啊?我就是问问,这遭了火灾我总得问清楚是谁放的火吧!”

  他话音未落,却见全场的人几乎是登时扭头,直接瞥向他。

  杜苇有些方,左右看了一圈,硬着头皮说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一根蜡烛,没有助燃剂,能着成这样?总归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就这么几个人……”

  方岱川和李斯年jiāo换了一个眼神。

  李斯年弯腰捡起了地上滚落的烛台。huáng铜的外皮已经被熏黑,用手一摸,焦黑的灰合着某种粘腻的液体,牢牢地黏在了指纹上。

  方岱川半蹲下身子,艰难地把自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拉低到孩子的水平线上,盯着对方奄奄一息的眼睛柔声说道:“惜泉,你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小孩儿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很疲惫。他想了半刻钟,微微摇了摇头。

  “我睡着了,”他声音虚弱,又哑,“醒过来已经着火了。”

  方岱川扭头看了一圈大家的脸色,心脏微微一缩。他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这些女孩儿,杨颂脾气直来直去,看不惯就怼;陈卉娇憨可爱,会在生死关头还计较男朋友是不是多看了别的女孩儿一眼;丁孜晖温柔细致,他永远记得那天他心qíng低落,对李斯年失去信任,是丁孜晖陪他坐在礁石边,温言安慰。

  如果此刻是在一出普普通通的综艺秀里,这些女孩儿都是最灵气可爱的姑娘,方岱川愿意在关键时刻,被她们用如花的笑靥蒙骗,愿意看她们的小狡黠,愿意用自己的出局来换得她们的生存。

  可是这是一个生存游戏。

  这里是一个真实的战场。

  欺诈、伪装,乃至于……杀人。

  方岱川不愿意相信,会有一个人面对一个毫无防备睡着的孩子,能下手纵火。可是空气里微妙的油烟味,以及快速而猛烈的火势,让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场普通的失火事件。

  假若是人为纵火,那凶手总归跑不出这几个人的范围。杜苇和牛心妍半夜约在外面,他和李斯年上山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在山上聊了一会儿了,想必不具备作案时间。再排除自己,和自己一夜都呆在一起的李斯年。还剩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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