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请睁眼_亡人越刀【CP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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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岱川扑到李斯年身边,眼前模糊一片,眼底像是起了洪,泛了泉,水雾蒙住瞳孔,怎么也看不清。

  李斯年右拳死死握着,疼得浑身痉挛,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打摆子一般抖个不停。方岱川捏住他的右手,大喊:“你撑住!年哥你撑住! ”

  杨颂歪在一边抖着肩膀笑,震得身后那棵树的枝叶都在摇摆。她笑着笑着,从口中不断涌出和着鲜血的白沫。

  李斯年右手反扣过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方岱川的手,和他死死十指紧扣。他疼得说不出话,不停大口喘息着,试图抵御那种磨进骨fèng里的疼痛。

  “别急……死……死不了……”李斯年挣扎着仰起头来,努力甩了甩头,将额发和睫毛上沾染的水珠通通甩出去,焦急地抬眼去仰望方岱川的侧脸。

  方岱川哭得很让人疼。

  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眼下红肿一片,李斯年急着说话,一时却说不出来话来,无奈喘息着,费劲气力。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方岱川眼看着李斯年艰难辗转,冷汗淋漓,死死捏住拳头,骨节被捏的喀喀作响,从牙fèng中挤出几个字来。

  他豁然起身而立,向杨颂的方向欺身而去。

  杨颂头歪成一个奇异的角度,身体横卡在树gān上,咯咯娇笑起来:“自打上了这个岛,我还从没见过你这副样子。”

  “随便你说什么,反正你以后,什么也见不到了。”方岱川痛到彻骨反而声音冷静,心口空着一块被海水倒灌进来,冷得浑身血液凝结成冰。他一步一步走近杨颂。

  “听我说,方岱川!”李斯年挣扎着在他身后喊道,太用力以至于指甲都死死嵌在了自己的ròu里,“你站着别动!你听我说!”

  方岱川回身瞥了他一眼,站在他和杨颂之间。

  李斯年也急了,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划过眼侧,像一道泪痕。

  “那管毒液是空的!死不了的!你他娘的给我回来!”

  远处一声滚雷。

  “相信我,川妹,”说着,李斯年竟qiáng撑着笑了,“蛇毒注she一定量才致死,就算眼镜蛇毒杀死一个成年人,也需要4至8克。川儿,……你回来,你信我。死不了的。”

  死不了,只是痛而已。

  即使是轻微不致命的剂量,进入人体,血液的反应也是一样的。血液凝结,肾脏出血,发烧,疯狂出汗,这些反应一个不少。人体健康免疫qiáng劲的时候,也许能轻易扛过去,李斯年前些天才刚刚中过一次毒,缺医少药,高烧生捱了二十四小时,如今这一关,其实并不好撑。

  但他不敢跟方岱川说,他怕方岱川一时激愤,真的双手染血。染血也没什么,然而他舍不得。

  方岱川听他这么说,才彻底回过神,他站在原地抽噎了两声,原本锋利bàonüè的气势瞬间消散。是真的吓个半死,方岱川想,寂寂冷雨浇头,他却出了满身满背的汗。

  他走过来,弯下腰,将李斯年从地上半拖半抱起来。

  李斯年脸色惨白,整只左臂都耷拉在身侧,动也不能动。

  “咱们回去,管他们去死。”方岱川抽了抽鼻子,将李斯年抱扶着。路过杨颂时,看也没看她一眼。

  “李斯年是boss的人,他是来看着我们自相残杀的。”杨颂在他们身后,低低地笑了出来。

  方岱川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冷道:“死都死了,关你屁事。”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李斯年的房间前,方岱川抖着手指,刷了几次才刷开了房门。

  他将李斯年小心地扶到chuáng上,手里提着一把从厨房弄来的餐刀,酒瓶细长的瓶颈在酒架上磕开,琥珀色的酒液洒了刀尖一层浅蜜。

  李斯年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低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傻bī!”方岱川一边用酒冲洗刀具,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他抬臂,用胳膊使劲蹭了一下眼睛,骂声里都是哭腔和拼命吸鼻子的声音,“踢开她就好了,gān嘛扑上来?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吗?皮ròu能顶住钢针的?扎住我又如何?!你明知道不会死,谁捱不是捱?又何苦挡这一下!”

  李斯年哆哆嗦嗦地笑了:“一时qíng急……忘了……也是扎进去才想起来,不至于死。”

  方岱川手上动作一停,他听懂了,李斯年再算无遗策,那一瞬间也根本想不到剂量和致死的关系。他扔下刀转脸就哭了。

  李斯年伸出唯一能用的右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手上全是冷汗,又摸了一手湿冷:“别哭了……哭得真丑。”

  方岱川瞪着通红的眼睛,恨不得扑上来咬他。眸子淬了血一样,像匹幼láng,又凶狠又可怜。

  第五夜突破了我的长度……这一夜太漫长了……

  第76章 第五夜·11

  尖锐的刀锋剖开肩头的皮ròu,血就顺着刀尖一股脑涌出来,肩胛下面,苍白的锁骨深深陷下去,陷出一个窝儿,不一时血就盈了一汪。

  方岱川执刀的手很稳,额头却绷满了青筋,他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眼泪在框里急聚,聚满了他就甩头甩掉,不许它们遮蔽他的视线。李斯年仰头靠在chuáng头柱上,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表qíng,目光复杂如许,一时连疼都给忘了。

  那枚粗针齐着皮ròu撅断了,折在里头,不豁开ròu,根本揪不出针。肩膀又不比别处,本就没几两ròu,李斯年肌ròu都练在胳膊上,肩膀就支棱棱更显峭削。方岱川剌开了寸许长,一指节深的口子,找到那枚断针,他试探着捏了一下,针太滑,又死死嵌在骨fèng里,拔不出来。

  他恼着,看了一会儿,这一时片刻,血流得更涌,李斯年手指迅速凉了下去。方岱川转过脸来,他近日瘦了很多,脸上薄薄一层ròu都消耗没了,更显出一种深邃和陡峭来,连下垂的内双眼睛都显得大了些。他无措地睁着通红的眼,看着李斯年:“怎么……怎么拉出来?”

  李斯年右手回肘,握住方岱川的手,方岱川手上握着刀,手背上满是他的血和自己的泪,李斯年歪头看了一眼,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还不行……,再剖深些,”他用手指比量了一下钢针透骨的长度,叹了口气,“要是有钳子就好了……”

  方岱川沉了一口气,将刀锋又下了半寸。白骨染着血,在他手底下发出森森的光。

  “拔吧……”李斯年往嘴里塞了枚硬币,含含糊糊地说道,“手稳些……”

  方岱川知道他想说什么,“手稳些,一次就过,别让你年哥遭第二回 罪。”他又怕说了方岱川更紧张,只好含含糊糊嘱咐一句稳些。

  方岱川咬紧牙,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截断针,手腕施力往上猛然一提!李斯年一声闷哼,牙齿将硬币咬得喀嘣直响。

  那枚断针却纹丝未动。

  方岱川左手虚按在李斯年背上,感觉手下的身体不住地打颤,冷汗瞬间湿透了腰后垫的软枕,触手可及一片令人担忧的cháo冷。他右手腕的血管都在一挣一挣地蹦,透明的皮肤下,淡青的血管像是不堪忍受躯壳的苦痛,要破体而出。

  方岱川吞了吞喉结,奇异般的,他的眼睛此刻gān涩极了,一点泪花也不见。他冷静极了,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他说:“这样不行,拔不出来。”

  李斯年虚弱地点点头,嘴里仍叼着那枚硬币:“拔不出……倒也算了,包上吧……”

  方岱川虚虚搂了搂他的肩背,凑近了那枚针。他离李斯年极近,温热的鼻息就喷在李斯年汗湿的鬓角上。

  他看了片刻,低头猛地一口叼住了那枚针头!

  骨fèng摩搓的声音混合着两处牙齿的绷擦,咔哧咔哧的,像指甲刮在黑板上,惊起一身发麻。

  李斯年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嘶吼声,嘴里衔着的硬币竟被他硬生生咬断!一半碎片惊飞而出,边缘挂着血迹。

  方岱川口舌也被戳破,针头断面并不gān净利落,戳在他柔软的舌头上,不一时,嘴角便淌出血来。他低着头,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血便顺着张开的嘴角滴下来,撒在李斯年的伤口上,和他的血混成一处。

  过了半个世纪。

  “噗——”,方岱川扭头将那枚针吐在一边。

  寸许长的冷针滚落在chuáng单上,混着两个人的血,一般鲜红。

  李斯年死死仰着头,含着剩下的半枚硬币,鬓角的汗顺着脖子沥沥而下,染湿整张胸膛。小腹上横亘着一条外文字母的刺青,被汗水洗过,凸起来一般,张牙舞爪。

  方岱川抬手抹了一下唇角。他嘴里含着血,眼神凶狠,像生啖了人ròu的láng一般,李斯年伸出唯一能用的右手去擦他嘴角的血,一边擦一边裂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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