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别的人还有没有像您儿子那样,因反对他们而死掉的?”
“那个工程已死了不少人,死的都是村里人,要不就是别处来打短工的。一死人,中户建筑公司就派来人,放五十万抚恤金,说这是为村子,大家包涵点儿。谁要有一点儿不满意。就会用那套拿手好戏,吓唬你。报纸上从来不登,有好多人家没了顶梁柱。也不敢吭气。”
“死的那些人也反对卖掉河滩地的权利吗?”
“也有反对的,也有马上就卖掉的。不过,把柄是抓不到的。要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下次自个儿就要遭殃,所以谁也不提。我反正也快入士了,儿子没了,活在这个世上也没啥意思。可是,你呢,为什么调查这些事呢?”
“我的朋友可能也是中户家给害了。”
“就是刚才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吗?”
“是的。”
“那个女人我没见过,不过,要是当作祭坝的灌进了大坝的话,那可没法儿找到,如果让他们察觉你在到处调查,说不定会下什么毒手呢!可得多加小心啊!”
“谢谢!老大爷,您也多加小心。”
“我不要紧,这把年纪,就是把我弄死,他们也捞不着什么,他们的算盘打得可细啦!”
丰原浩三郎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第六章 深夜的造反
对这次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味泽非常兴奋。归途中,当他走到沓无人迹的田野时,忽然窜出五六个眼冒凶光的彪形大汉,把他团团围在中间。
“味泽岳史是你吧?”
满脸凶相、不可一世的小头目以威吓的口吻说。味泽默不作声。
“你老上这儿寻摸什么!”
“你没耳朵?!”
“你要再为井崎那档子事到处串,可别说对你不容气!”
“你们是中户家的吧?”
“听着!井崎的事早就了了!你这个局外人不要没事找事。”
“莫非有什么怕人刨根问底的不光彩事不成?”
“少费话。趁早撒手。这对你有好处!”
“撒不撒手,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如果你们问心无愧,我倒要说你们少cha嘴!”
“拿嘴说你不懂的话,那就让你的皮ròu尝尝味道!”
小头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凶恶的狞笑。其他的人霎时间杀气腾腾,缩小了包围圈。
“慢着!”
味泽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不想让皮ròu遭殃,那你就从此罢手,别再像狗似地到处寻摸!”
“我是不想让你们皮ròu遭殃!”
味泽的态度突然变了。方才还像被一群猫围着的老鼠。现在却丢掉了弱者的伪装,赤棵luǒ地露出了比猫还凶猛的利爪和潦牙。
中户家的这群无赖看到味泽突然变色。感到不知所措。但同时,味泽话语中所含的莫大侮rǔ,又气得他们血气上撞。味泽面对着中户家的这五个无赖,心想。看你们再逞威风,以前还没有一个人胆敢这样出口侮rǔ你们。
“你说什么?!”
“我不想止你们皮ròu受苦!”
“你懂我们说的意思吗?”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不要再作无味的争辩吧!”
味泽虽被五个无赖围着,却面不改色,而且话音反倒很轻松。不过。他的整个身子就好像变成了凶器似地蕴藏着qiáng大的杀伤力,凝成了一股所向无敌的杀气,镇住了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这样无赖的嚣张气焰。这伙无赖毕竟也都是些富有经验的家伙。
他们看得出味泽的杀气,决不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的杀气,而是一名久经沙场的格斗士的杀气。
他是用驯顺的糙食动物的假象,掩盖着ròu食猛shòu的獠牙。bào徒们马上畏缩了。这时。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叫喊声。好像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在呼喊什么人。这个声音让味泽想到了长井赖子。分明是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可他总觉得是赖子在喊他。
味泽身上的杀气,犹如气球泄气一般,霎时间冒了出去。这头ròu食猛shòu马上变成了糙食动物。中户家的无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gān掉他!”
小头目一声令下,五名bào徒一拥而上。任凭bào徒们拳打脚踢,味泽丝毫也没有抵抗。由于丝毫没有抵抗。使得bào徒们甚至打都打不起劲。
味泽倒在地上。bào徒们用沾满泥土的靴子踢他、踩他。他横躺着,像是地里的一块土坷位,身上被唾上了唾沫。
“好啦。到此为止吧!”
小头目终于开了腔。正因为他看得很清楚,方才味泽在一瞬间露出獠牙时那杀气并非寻常,所以对这种令人莫名其妙的毫不抵抗,也觉得很泄气似的。
“晦晦!他妈的,是个光耍嘴皮的家伙。”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说大话逞能。”
味泽的毫不抵抗,使bào徒们越发飘飘然起来。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欺负那些毫不抵抗的软弱无能的人。
“今天,就这样饶了你,如果再不听话,下回就要你这条狗命。”
小头目留下威吓的话扬长而去。
味泽惨遭bào徒们一场毒打,浑身剧痛,意识快要模糊不清了。他勉qiáng打起jīng神。开始思索这次袭击他的意义所在。
这群家伙明目张胆地进行了挑战。前一次的袭击,他们没有明确说出袭击的理由,而这次却十分露骨他说出“不许再管井崎的车祸事件”。这是不打自招地供认了在井崎车祸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揭穿了就不好办的见不得人的qíng节。而且。他们是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这点,不打自招地供认在井崎车祸事件背后有着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种自信可能来自认为尸体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坦然心qíng和对味泽的蔑视。也许他们依仗着警察也是他们的同党。
“你伤得不要紧吧?”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qiáng打jīng神,睁开青肿的眼睛一看,原来是方才那位年迈的老农在担心地低头望着他。
朋子急忙赶来了。她看到味泽挨打的惨状,一时吓呆了。
“不要紧,只是伤了点表皮。”
为了使她放心,味泽qiáng作笑脸。他的眼皮肤红肿,牙根也活动了。
“他们真够毒辣的呀!”
“不过他们已经明确地宣战了。”
味泽把遭受袭击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他们满有信心啊!”
“是啊!可是他们又害怕调查。如果能明确河童津工程有违法勾当的话,那么,搜查也就容易多啦。”
“这件事,让我来调查一下试试看。”
“不,这很危险。他们对我已经袭击过两次了,下次说不定该袭击你啦。”
“我是新闻记者,如果有人妨碍采访,施加bào行的话,即使那些与他们穿连裆裤的警察,也总不能置若罔闻吧。”
“那怎么会知道呢?对我的袭击,他们是通名报姓的,但是,他们还有暗地伤人的一手呢!”
“也许他们认为如果不通名报姓,就不能让你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
“可是,他们已经通名报姓了,假如下次要来袭击你的话。即使不通名报姓,我们也会明白为什么遭到袭击。”
“我明白了!是要百倍警惕。不过,你为啥一下也不抵抗呢?”
“啊!”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你竟会一点也不抵抗。你劲儿很大么。你要是认真跟他们斗,也不至于轻易地被他们毒打得这么惨。”
“咳!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即使对自己的力量多少有些信心,如果对方来两个人,那就对付不了了。就是那些拳师和柔道的高手,在火枪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像电影惊险话剧中的主角那样子是办不到的。”
“就是一条小小的虫,在临被踩死之前,还要抵抗一番呢,你连虫看那番抵抗都没有,莫非有什么原因不成?
为了解救朋子,味泽曾在转瞬之间,制服了三个流氓。但是,他的这种力量在中户家一再向他大打出手时却完全不见了踪影。那次,别人挨打时,他竟不理朋子的苦苦哀求,从现场悄然溜走了。
“没有什么原因,不过,我对打架斗殴生来就害怕和厌恶。这次也是因为始终没有伸手反抗,才这样轻轻地过去了,如果冒然一伸手抵抗,也许早被他们弄死了。”
“看来。你还记着那天深夜我同他们格斗的形象。那天晚上,就像我多次说过的那样,为了搭救你,我完全失去了自制力。这应该说是个例外。人若是一旦失去控制,有时会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地产生出力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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