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科长高兴地跳起来,急切地追问:“史小姐,这可是真的?”
程科长的qíng绪感染着她,史朝云也变得活泼起来,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生机勃勃,充满了欢跃和希望。
这时,陈妈又端上来一大盘糕点,放在茶几上,又倒了两杯热腾腾的牛奶,笑对程科长说:“你太辛苦了,请用点心再谈!”
程科长向她致谢。
陈妈走后,史朝云捡了一块椰子奶油夹心蛋糕,送到程科长的面前,热qíng地说:“你饿了吧,吃了点心,我就把王仲钦密室内部的qíng况向你报告。”
程科长欣然接过蛋糕吃着,又饮了一口牛奶,但心qíng却是急不可待的。
史朝云稍为整理一下思路,沉痛地说:“王仲钦和我的关系,完全是奴隶制时代奴隶主对奴隶的待遇。他丝毫不把我当个大学生,而把我当作娼jì!我在王家有双重身份,公开身份是大学生、助教、王仲钦的同学、朋友,由前门出入。秘密的身分是娼jì,当他shòuxing发作时,只要一个电话,不论狂风bào雨,不论天寒地冻,不论更深夜阑,都要‘召之即来’,幽会的地点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密室,外面客厅的门一关,这个密室就与大座房屋完全隔绝,成为无法无天的魔窟。
“虽然我经常在这个密室里与他幽会,但两年来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两个月前的一个傍晚,他打电话给我,约定晚饭之后,在这个密室里,要我汇报关于结jiāo丽丽的进展qíng况。到了那里,没谈多久,我突然胃病复发,痛不可支,倒到chuáng上,把棉被压在肚子下,还止不了痛,额上的汗珠像huáng豆一样直冒出来。
“这时,他惊了,拿一张凳子放在全身镜前面,他站了上去。我忍着剧痛偷看他动作。
全身镜上面有一古铜色的鹿头,这是西方有钱人家房间里常有的装饰品。他拿出一串钥匙,用你刚才所说的“象牙圆锉刀”,向鹿头的鼻孔两边各cha一下,这时只觉得铜鹿的眼睛向外凸出了许多。他从凳子上下来,把它端到旁边,蹲下去,把全身镜的木框由下向上一提,壁上的木板跟着全身镜的木框一起提上去,板壁后面立即出现了个dòng,大的有七十公分高,他就俯身进去。不久,他出来了,把全身镜的木框再拉下来,恢复了原来的位置。接着把鹿铜凸出的眼睛用手指把它按平。现在想来,你的推测是对的。此门还是在全身镜的后面,不过需要镜框连反一起提上去。鹿的鼻孔就是开关,它妙就妙在木板的板fèng十分紧密,看不出破绽;它巧就巧在这个地下室的通口在于墙基下面,使人不会生疑。最后,他拿了一点鸦片,掺着开水叫我一起吞下,不久病就止了,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我感到口gān,就开亮灯,倒了一杯开水,一边喝着,一边想着当晚所见到qíng景,似乎觉得这个房子里到处安着机关。无意中,我看到chuáng柜上面有一片破竹叶,上面还有一点鸦片,而天平时在这个房间里经常见到这样的竹叶破片,他们会不会做着吸毒的生意?我心里不免打个大问号!”
程科长听到这里,兴奋地说:“这是真正的云南烟土,因为云南气候好,云雾多,所产鸦片的质量列全国第一。它在包装上有一个特色,每粒二斤,原装的都是用大竹叶包着。这可证实地下室肯定有大量烟土贮藏着,烟土进进出出,所以才有竹叶散落。史小姐,你这个材料实在太好了!”
史朝云笑道:“这是由科长的智慧启发的!也说明这两个魔鬼的大限到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我拿给你看!”说着,她走到写字桌前面,开了抽屉,拿出两张纸片,送给程科长。
程科长接过一看,一张写个“S”,一张写个“H”,里面是拨动保险箱的密码。他大喜过望,激动地说:“史小姐,你真是有心人!这个宝贝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也是偶然得到的,正当我在琢磨这个地下室秘密门户时,却看到保险箱的门没有关紧,我意识到它没有下锁,立即跳下chuáng去,打开一看,钥匙cha在保险箱的第二道门的锁孔里,我扭了这一下,第二道门开了,里面尽是钞票,有国币、港币、美钞、英镑。我无心观看,赶紧在一大串钥匙中找出开保险箱抽屉的钥匙,拉开抽屉一着,里面尽是金器珠宝之类的装饰品,这都不是我寻猎的对象,我的目的是想趁这个机会,能够找到我在苏州警察局留下的那张‘悔过书’,结果没有找到。抽屉里还放着两张卡片,我知道这是保险箱的暗码,马上把它抄下来。抄完后,仍然按他原来的样子关好保险箱。熄了灯,立即上chuáng睡觉。但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我想他晚上匆匆出去,不出两种原因,不是赌钱,就是幽会。
“凌晨五点左右,天还没有亮,他就回来了。悄悄地开了门,打开电灯,蹑手蹑足地走到我的chuáng前,细察我的动态。我假装睡得很酣,他恻耳聆听一阵,听我呼吸均匀,便安心地走到保险箱前面,轻轻开箱门,细心检查里面的金钞珠宝,没有看出破绽,然后才把保险箱关上,又悄悄地关灯出去了。”
史朝云又笑对程科长说:“你推测还有一个保险箱在地下室是完全是正确的。”
程科长把两份保险箱的密码卡片慎重地放在西装的内袋,笑对史朝云说:“但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卖是契’找回来,使王钟钦这个魔鬼永远不会再来纠缠你!”
史朝云喜不自禁,冲口说:“你真是我的救星,我一看到你,就感到温暖,怪不得丽丽对你那样着迷。”
“这是我的职责,说实话,没有你提供这些珍贵的材料,我也没有办法破获此案,你的功劳比我大,所以你不但给我温暖,还给我信心。”
现在他们两人的心qíng都非常轻松愉快,一个认为胜利在握,一个认为前途得救。阳光照在窗口上,这是大自然向他们发出的微笑。
程科长站起来,此时有意济览一下这位知识分子的闺房,史朝云跟在他身边陪着。房里有豪华的梳妆台和中西家具,大小不同的书橱,壁上悬挂着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历代版图变迁图、历史系统表。他笑赞说;“既是贵小姐的闺房,又是历史学家的研究室,不简单!”
史朝云轻叹道:“可惜chūn将尽,花已残,不学无术!”
“不,我不赞同你这样说!你在我的心目中既纯洁又博学。” “谢谢你过奖!”
他走到写字桌旁边,只见大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十六开大的国画,是清朝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杰作,画面是兰花与荆棘杂生于岩谷中,画得十分bī真,别开生面。旁边有作者的题咏:“风虽狂,叶不扬,品既雅,花亦香,不容荆棘不成兰。”
程科长笑对史朝云说:“不容荆棘不成兰,就是你的写照。王仲钦是荆棘,你是兰花,在荆棘之中,兰花照样成长。”
史朝云苦笑说:“我曾经几度企图自杀,是它鼓起了我生的勇气。”
程科长深怕触动她的痛处,马上转个活题说:“郑板桥诗好、字好、画好、诗怪、字怪、画也怪,不愧为扬州八怪之首。”
史朝云凑趣道:“提起扬州,今人无不向往,自古以来,它是繁华之地,也是历史兵家必争重地,可惜至今我还没去过,真是遗憾!”
程科长感慨地说:“扬州自隋炀帝开运河以来,其中经过唐、宋、元、明、清,走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好运。当年是全国繁华之地,好比现在的上海。当扬州走着红运的时候,上海不过是一个渔村,它的繁华有其地理上的条件和优点。隋炀帝开通运河,北起河北通县,南至浙江杭州,是当年唯一的南北jiāo通水路要道,大量物资转运的路线。北方来的船只到了这里,就要卸下货物,更换大船南下,出瓜州,过长江,入镇江的京口,运到苏杭。南方的货船到了扬州,也要卸货换小船北上,因此扬州成为南北jiāo通的枢纽,那里整年聚集着南北的巨商大贾、达官显臣和公子王孙,他们用大量的金钱在那里挥霍享乐,所以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诗句,可见当时那里繁荣的qíng况。
“据史书记载,在全盛时期,那里jì院多,jì女达到两万多人,所谓‘chūn风十里扬州路,’并不夸张,郑板桥的诗里说过:‘千家养女先教成,十里栽花胜种田。’养女教曲成功能致富,栽花比种田的收人胜过百倍。茶楼、酒馆、旅社、戏院及百货商业都应运而兴,自不待言。
“但是世事兴衰,人事变迁,自古而然。到了清朝末年,由天津至浦口的铁路建成后,京沪杭大量的货物都由津浦路转运,运河就失其效用,扬州也随着凋零,现在只好当为古城而凭吊!世qíng瞬息万变,英雄豪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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