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杨玉琼两人了,他长叹一声,难过地说:“玉琼,这局棋我走错了,怪不得他们,这责任应该归我来负。我从卖jī人抽五五五香烟的破绽上,已断定此人就是飞贼化装的,今晚就不该只派一组人前往捕捉,本应当全力以赴,最低限度也要多派一组人支援才对。不过当时我又考虑人太多反而会bào露目标,于事不利。就没有估计到此贼本领如此高qiáng。我失策了,既损兵折将,又打糙惊蛇。敌人从我们手里滑走了,他的警惕xing更高了。
这才是放虎归山,自留祸根,今后我们捕捉他就更难了。这是我的过失,对上对下都不好jiāo代,真是惭愧!”
杨玉琼听了,知道他心里很难受,便分析说:“科座,我认为你太自责了!从这一场战斗来看,你的估计和部署都是对的。你能够估计到那个卖jī的人是飞贼化装的,派出一个七人的加qiáng组原也足够了,以七人对付一人,而且每人都持有武器,再对付不了此贼,那也说不过去了。再说以五个人押送一个戴上双副手拷的窃犯,也不能说不保险,不过他们不该正拷,应该反铐才对。但怎么会想到此贼竟如此jian猾多诈呢?这次失利,只能说明这个飞贼狡悍异常,怎么能说是你的过失呢?”
杨玉琼的话给程科长一些安慰,但他想起新闻界的无qíng,又忧虑地说:“我想明天的报纸对这件事一定会大做文章,把窃犯chuī得神乎其神,把我们警方人员说得如何饭桶无能,丢了两副手铐,伤了三个探员,结果连个影子也没抓着,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些登载对我们来说将是个难堪的侮rǔ。玉琼,你说对吗?”
玉琼笑答:“你不是经常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吗?暂时的失败有什么关系呢?最大的关键要看最后的摊牌!”
“你看我最终的牌会赢吗?”
“我看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你。”
“根据什么?”
杨玉琼灵秀的大眼闪着聪颖的光,嫣然一笑地道:“这点,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明白,何必动问呢!好吧,你既然要我说,我就说说吧!目前的窃案中,除一区、三区各两起外,其余几起都在四区。但是,即使在一、三区发生的四起窃案中,其地点也都是紧靠四区边缘,可能因为界线不明,误认为是四区管辖的,所以遭到波及。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内失窃的全部是要人公馆和外国大使馆,没有一家是老百姓。以此推理,我认为此贼有意于你,他专为报仇而来,而且非要搞垮你不可。但你的声誉大,腰板硬,是垮不了的。那他肯定要一再纠缠,只要你在四区一天,就不怕他不来。来了,总有一天要落网的。我的浅见,对吗?”
程科长料想不到玉琼会有这样jīng湛的分析,暗地里佩服她的心计绝工,不禁赞道:“玉琼,你真不愧是女中巾帼,你的想法正和我一样。”
“那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嘛!”
杨玉琼的俏皮,把程科长的心qíng激活了。他半开玩笑地说:“我现在是百孔gān疮,一筹莫展,有什么资格称英雄呢?”
“我的科座,你把我当巾帼,巾帼就是英雄,你的意见跟我相同,那你不也是个英雄吗?”
玉琼的一席话,驱散了笼罩在程科长心上的愁云。他侧首望着窗外,只见天空黑黝黝的,他意味深长地说:“但愿此时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是二月十日的事,那飞贼自从这次脱险之后,马上离开南京“码头”,回到“老巢”,不敢出头,息影了半个多月。
在这半个月中,在“黑线”上没有发生失窃事故,但在“白线”上却发生了李丽兰事件,为此,程科长义忙碌了好几天。等到李丽兰事件刚刚处理结束,那飞贼又卷土重来--加拿大使馆失窃的案件发生了。
第 四 章
李丽兰走后的第三天,凌晨两点左右,四区局刑警巡逻队在山西路地区突然发现一条黑影,行动如飞鸿捷猱,非常轻快。巡逻队认为形迹可疑,马上散开,迂回包抄。那黑影发觉后面有人跟踪,立即闪入西康路赵公馆旁边的小巷里。巡逻队地形熟悉,知道黑影所进的是一条死胡同,立即集中追赶。
这个小巷长约五十米,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它的尽头又是一堵墙堵住。这条黑影见无路可走,追兵紧迫,便拔空腾起,一跃上了三米多高的墙头,翻身不见了。
巡逻队追到了这堵墙脚,只好用叠罗汉方法攀上墙头;第一个上墙头的是刑事科第三组组长张振。眼看黑影穿过赵公馆花园,马上拔出手枪,正要she击之际,那黑影又翻越过另一道围墙,出花园去了,那熟练轻巧的动作,宛如体cao运动健将之跳鞍马。张振赶紧滑下墙来,带领该队队员往回包抄,他们四处寻找,杳无踪迹。结果他们只在小巷尽头的墙脚检到了一个大包袱,显然是那黑影翻墙时丢下的。
他们不敢耽误,立即把包袱带到四区警察局去,把当时经过的qíng况报告程科长。
程科长打开包袱,摊在办公桌上。只见内有四套英国最上等的哔叽西装和一件玄狐貂领女大衣,还有四罐“绿牌”香烟。这些东西,在日光灯下闪着异彩,十分夺目。
“这到底是哪一个大使馆的东西?”一位刑警不解地发问。
程科长知道“绿牌”香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加拿大香烟,比时下高级的三九牌香烟要好得多,市上是买不到的。再看那件貂领狐皮女大衣的领头里面有个织绣商标,是白地红字美术体英文字,写着“渥太华皇后服装店制”,使对大家说:“这一定是加拿大使馆失窃的,因为渥太华是加拿大的首都,‘绿牌’香烟又是加拿大的特产。”说着,马上拿起电话筒,拨动号码,“是加拿大大使馆吗?”
“是,有什么事呀?”对方沙哑的声音问。
“我是四区警察局程慈航,请问,今晚贵府有没有发生失窃事故啊?”
“对不起,听到电话铃声,我才起chuáng,qíng况不明。请你稍等片刻,容我调查一下再告诉你。”
程科长便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对方,叫他马上查明复报。
不久,电话铃响了,加拿大三等秘书克尔兹先生来了电话,他说听到警局通知,马上发动全馆职工四下检查,并没有发现被窃事qíng,感谢警局对他们的关心。
案件接二连三,持续不断,刑警们疲于奔命,在四区来说,这是有史以来所未有的。今晚看到了飞贼,又抓不到,找到了赃物,失主又不承认。程科长长叹一声,感到非常纳闷。
睡了一觉,程科长惦念着夜里得脏物而寻不到失主一事,便披衣下chuáng。他走到宿舍窗前,仰望长空,天边透着一线亮光,手表的时针已指着五点。chūn天的晨光姗姗来迟。程科长盥洗完毕,用过早点,便踱到办公室。
清晨,一辆流线型小轿车飞速地在柏油路上奔驰,加拿大使馆三等秘书克尔兹先生坐在车上,身子倾向前方,似乎这样会帮助轿车跑得更快。他心急如焚,不时地看看手表,七点左右,小轿车在四区警察局前停下来。
克尔兹秘书是来报案的,他一见到程科长就紧紧握住他的手-直道歉:“科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大使馆真的被窃了。半夜接到你们的通知后,我马上发动全馆人员对所有房间加以全面检查,但因为大使和他的夫人到台湾去了,他所住的正座二楼的卧室和私人办公室不便去检查,又见从一楼到二楼的两道门都锁得好好的,所以没有怀疑里面出问题。
“今天大清早,我有点不放心,便叫工役把门锁打开,只见卧室的门窗被贼撬开了,所有的橱门、桌屉全部打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动得很厉害,地毯被他破坏得一塌糊涂。我已jiāo代他们保护现场,专等大驾前往勘查。”
程科长率杨玉琼等三位刑事警官,带着昨夜缴获的一大包赃物,坐上一辆吉普车,跟着克尔兹秘书一起到加拿大大使馆去。一到那里,他们就着手对现场进行检查。
大使馆的四周都是三米高的砖墙围绕着,墙头再加上一米半的角型铁条,每根铁条距离约一米,铁条与铁条之间扎上多刺的铁丝网,晚间通上单相电,人要是触到铁丝网便会全身发麻,手脚苏软,根本无法越过。
经过细心检查,在西南角的墙头上发现两对半截的脚印:一对在铁条外面,一对在铁条里面;外面的足尖朝里,里面的足尖朝外。除此之外,墙头再找不到任何零碎的足印。在这墙内捡到一根三米长的竹竿,墙外发现一块方形的木板,木板横直六英寸,厚一英寸,木板两面都有角型铁条的压痕。
由现场所得的罪证和痕迹判断,这个飞贼利用竹竿,用撑杆跳的形式上墙。因为他的轻功到家,所以不用跑步助力,只不过稍微借助竹竿一跃而上。上了墙头之后,他把竹竿放进墙内,把方块木板放在铁条的顶端,两个手掌按在板上,靠双臂的力量,用翻木马的方式翻过铁丝网,直接跳落地面。出来时,他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因此墙头上面,铁丝网里外都只有一对足尖,而且铁丝上面没有一点压弯痕迹,足见此贼轻功实在高超。从失主现场得出结论,假使墙上没有加设铁丝网,他根本无须用竹竿和木板,进出围墙只不过一举足之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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