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yīn似箭,转眼间已过了三个月,马太太走遍北五省,经过许多大城市。在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刘振亮又犯下了一桩滔天罪恶。当她回来时,刘振亮已经达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原来刘振亮经过南京重创和上海洗劫之后,他感到盗窃生涯危险重重,认为qiáng攻不如软取,便从“黑道”改行“拆白”。他靠着一到玉脸皮,一套软功夫,专在女人身上打主意,以求骗取大量钱财,达到财色双收的目的。
他得了马太太资助后,又购置了许多高级西装革履,住进丽都大饭店,用另一个化名--冯平。住国际饭店时,他和上海小姐谈恋爱和在jiāo际场中都是用冯平这个名字的。他重新伪造了大学毕业文凭和外jiāo部批示,以准备赴美留学在上海办理出国手续的侨生身份,出入上层社会,到处招摇撞骗。
他和上海小姐秦玲心的恋爱,完全采用希特勒的“闪电”战术,运用“拆白”特技,在认识对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占领了她整个的心,击败了他两个qíng敌--程维远和huáng先洲。
他的两个qíng敌,各方面条件都很好,都是大学生,父亲都是上海的金融界巨子。程维远征长江海关帮办,huáng先洲是银行股长。两人年龄都不过二十七、八岁,都是有为的青年。
他们两人对于秦玲心争献殷勤,不惜一切代价,千方百计力求搏得意中人的欢心。不过她的父亲秦日山还是属意于程维远,因为维远是长江海关帮办,在他商业进出口方面,曾帮过他不少忙,这是程维远比huáng力洲优越之处。说来两人的外表都不错,但严格地说,程维远的外表稍逊huáng先洲,这方面程维远比huáng先洲略输一筹。秦小姐认为他们各有千秋,难于抉择,一时无法确定。
就因为如此,程、huáng双方倾其全力,都想攻下这个最后堡垒,争夺之战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正当难分难解的关头,想不到半路杀出一个刘振亮,不上几个回合,程、huáng二人都被杀得北斗移南了。
刘振亮和秦玲心初次会面,是在一次面粉大王汤化龙的舞会上。刘振亮风度翩翩,舞姿美妙,压倒全场男xing,使秦玲心对他一见钟qíng。经过几次相晤,她被刘振亮的温柔体贴、缱绻多qíng所迷惑,认为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与他相处,在她心灵里充溢着人生乐趣。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白马王子引以为荣。希望所有亲朋戚友都知道她的幸遇。
有一伙,上海纺织大亨吉昌鸿在吉公馆大舞厅举行特约舞会,这个舞会盛况空前,请了许多名流闺媛和国际贵宾。刘振亮和秦玲心都在邀请之列。
秦玲心为了炫耀她的qíng侣,特地转邀她的同学马玉媛前往参加。马玉媛是个大学生,上海有名的jiāo际花。她父亲马得才是马丰记营造厂经理,江南建筑业的权威;外祖父是一个洋行大买办,生前非常钟爱她,临终留下一大笔遗产给她,所以她本人名下有很多存款。
为了让马玉媛一进舞厅,就能欣赏到刘振亮高超的舞技,秦玲心故意拖延赴舞会的时间,事先也没有泄露地和刘振亮的关系。
当她们进场的时候,第二次音乐已经奏响,男女舞客们双双婆娑起舞。在场的女客几乎都被邀请下场了,留在座上的寥若晨星。一位摩登的贵妇人,见她们进来,便从舞座上起来十分热qíng地打招呼。她是信托总局汤局长的夫人,名叫黎丽娜,艳号“天津之花”。她和秦玲心、马玉媛都是舞友。
三人刚坐下,秦玲心笑问黎丽娜说:“汤夫人,今天这个场合,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下去呢?’
黎丽哪嫣然一笑,说:“下去没意思,我正在欣赏最美妙的舞姿。”说着,手指舞场,对她们说:“你看,你看,那个跟美国小姐伊丽丝对手的男士,爵士舞跳得多么轻松?他的华尔兹舞跳得更帅呢。跟他一起跳舞,滑溜溜,飘飘然,心旷心怡。他漂亮又神气,敢说是万中选一,在此间,可算是鹤立jī群。大家都叫他King。真的,跟他跳过舞,我都不想跟别人再跳了,轮不到他,我宁可坐在这里。”
秦玲心听到黎丽娜对刘振亮的赞美,心中有说不出的愉快,她感到世界上最幸福的就是她了。
黎丽娜的话,也使马玉媛感到惊奇,她全神贯注着刘振亮,她欣赏他的舞姿,更欣赏他那万中选一的外表。禁不住对黎丽娜说:“汤夫人,你的见解的确不错。”
黎丽娜见自己的话得到共鸣,更加得意,回答说:“当然了,经我审定过,总没错!他名叫冯平,是归国侨生,大学毕业,准备到美国留学。听说他的父亲是印尼泗水一个橡胶公司总经理,又是大庄园主。”接着她又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像这样标准的东方美男子,若到美国去,说不定会给美国总统杜鲁门招为驸马!”
黎丽娜滔滔不绝,愈说愈有劲头,看来她是十足的“冯平迷”。正当她兴致勃勃地在那里对刘振亮评头品足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崽走到她面前,轻声告诉她:“汤夫人,外面有人想见你!”
“讨厌!”黎丽娜不耐烦地皱一下眉,跟着小崽走了。
爵士乐声刚刚停止,男女舞伴们各归座位。马玉媛料想不到刘振亮会向她这边走来,而目对秦玲心表现得无比亲热。这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已超过一般的友谊,这出于马玉媛的意料之外。
秦玲心自豪地把刘振亮介绍给马玉媛认识,目的是炫耀自己有这样令人倾慕的qíng人。刘振亮微笑地向马玉媛伸出手,当他们握手之际,马玉媛一瞥之间,只见许多女士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她也感到无尚光荣。
当乐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刘振亮请秦玲心伴舞,秦玲心甜蜜蜜地笑说:“座有贵客,应当先宾后主。”
刘振亮瞟目向玉媛一笑,对秦玲心说:“我不敢冒昧。”
秦担心以催促的表qíng对马玉媛说;“去呀,我的jiāo际花,你是驰骋舞场的能手,今天为什么这样地扭扭捏捏。”
其实马玉媛正求之不得,但却假意作状说:“这怎么可以,你呢?”
“你不要管我,你不是说汤夫人的话并没有过分吗?去吧,这一下不是客观的欣赏,而是主观的体验。”秦玲心的话有意无意中搔到马玉媛的痒处,说得马玉媛满面通红,益显娇羞。
刘振亮不知就里,感到茫然。
刘振亮和马玉媛下场了。跳舞中,刘振亮特别卖力,赔着小心。马玉媛的舞技远在秦玲心之上,她的体会能力也比秦玲心qiáng。刘振亮驾轻就熟的舞步,使她觉得跳起舞来,足下无物,好像乘虚御风,步法特别轻松。
面对这万中选一的男士,马玉媛心头辘辘,陶醉在温馨的快感里。她余羞未退,一脸娇红,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她那纯熟的舞步,轻飘圆滑,进退自如。再加上jiāo际花的风度,一举一动,一梁一笑,恰到好处,处处动人魂魄。刘振亮感到马玉媛的一切都在秦玲心之上,因此格外施展“拆白”的看家本领,yù据美人之心。
当晚,秦玲心与马玉媛两人jiāo替伴舞,直到更阑舞谢,才尽欢而散。
马玉媛回到家里,躺在沙发chuáng上,回忆当晚舞会幸遇,感到毕生难忘。冯平简直把她带进了诗的境界。但一想到他和秦玲心那样亲热的qíng景,她幻想的热qíng又从沸点降到零下。她无可奈何地叹息道:“来迟一步千古恨!”她想,自己空负jiāo际花的称号,整天出入于各种舞会,为什么竟不会碰到这样可爱的人儿呢?现在的他,已经落在人家手里,而且又是她要好的同学,她何忍夺人所爱呢?然而,像这样万中选一的男xing,令人如何不想他?她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熊熊爱火,无法抑制。只好死命抱紧鹅绒锦被,无病呻吟,直到天明。
秦玲心的心灵领域,几乎被刘振亮全都占领了,但是,因为不能证实刘振亮的家世与他本人的经历,所以她始终放心不下,还有一点顾虑。刘振亮也明白这点。
有一天,刘振亮特约秦玲心到丽都饭店找他,但他却故意在约会的时间避开。临走之前,他jiāo代茶房说:“一会儿有一位姓秦的小姐来找我,你就把我的房间打开,妥为招待。”并jiāo代他一些话后就出门了。
果然,刘振亮走后不久,秦玲心一到,茶房请她进房,把房门打开,请她入座。他对秦玲心说,刘先生刚接电话,是外jiāo部美洲司有一位科长从南京到上海来,有些事要约刘先生到上海外jiāo处一谈。他马上就会回来,没有来得及通知小姐,让我代他向小姐道歉。
秦玲心笑着说:“没关系,我等他一会好了。”
茶房在刘振亮房间里调了一杯牛奶咖啡,从餐厅拿来了一盘jīng制糕点,一并端到秦玲心面前的茶几上,说:“刘先生的jiāo代,请小姐用点。”说着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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