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的幽会,是千载难得的佳期,希望你尽qíng地给我一个满足,也符合你的需要。投桃报李,互换定qíng,qíng之所钟,有何不可?再来一个公平合理的买卖,这适合双方的利益,何乐不为?
我不是狂风bào雨者,我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绝不会使你吃亏,更不至珠胎暗结。请相信我好了!临书匆匆,未尽其qíng,相见在即,欢会有期。
祝你
晚安
怜香
毛红萼看完信怔住了,看来是一纸qíng意绵绵的qíng书,其实都是套着她给冯平信里的辞句。
她知道自已给冯平的信已经落到这位女特派员手里了。信里若暗若明,话中有话。她意识到,所谓投桃报李,互换定qíng,就是暗示她要jiāo出秦玲心的日记,来jiāo换她给冯平的qíng书。
提起日记,往事如泉水般涌上她的心头。记得秦玲心在跳楼自杀那天下午,曾来到她家里,当时玲心的心jīng非常不好,在她家午睡起chuáng后,便伏在她的桌上写日记。玲心自从迁到南都饭店与冯平同居之后,就把这本日记寄存在她家里。因为这本日记曾写到她与程维远、huáng先洲两人的恋爱过程,怕被冯平看到,发生醋意,所以不便放在丽都饭店。玲心也就因此常到她家里写日记。 玲心自杀案件发生以后,毛红萼深怕她给冯平的信落到警方手里,要是那不可告人的风流韵事被记者知道,发表出去,她何颜见人!又怕警方一旦追踪到这本日记,她也会卷主旋涡。所以她噤若寒蝉,讳莫如深。因此,这本日记便被地隐瞒了。
这日记皮壳加锁,玲心死后,她曾想看个究竟,没有锁匙不敢qiáng开,怕有责任。究竟日记里面写些什么,她也无从知晓。
她想:据马玉媛说,特派员已经掌握了冯平的一切材料,证实他是“拆白党”、“采花蜂”,看来秦玲心很可能被冯平谋害了。要是这样,我应当为朋友伸雪冤qíng,更不能因私爱助纣为nüè,何况自己的信还掌握在她手里。明天,我就带上玲心的日记会见她,助她破案,并要求她为我保密!想到这里,毛红萼主意已定,心安理得酣然入睡了。
第二天,毛红萼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上窗了。她记起与杨专员的约会,赶紧起chuáng,匆匆梳洗完毕,进了早餐,略为化装后便提着一个皮包到马赛饭店去。
她上了电梯,径直到三楼三十二号房间。她不假思索,就上前扣门,不像马玉媛那样徘徊门外,脚踏不前。因为她决心已下,胸有成竹。
听到破门声,一个十五、六岁的使女出来开门,她是方捷俊的妹妹方华化装的。她带着毛红萼穿过会客室,引进卧室。这时马太太正坐在办公桌前研究材料,看到毛红萼,便站起来,跟她亲切地握手。
马太太眯着眼睛不断端详毛红萼,倚老卖老笑着说:“呀,模样儿长得满漂亮,怪不得冯平这厮放不过你!”
毛红枣万想不到对方会来这样的开场白,不觉飞红上颜,更显得妩媚动人。她在无可奈何的qíng况下,只好老着脸皮凑趣说:“香消色褪的残花,采花蜂偏要螫她一口,这有什么办法呢?”俏皮轻松的回答,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马太大噗嗤一笑说:“你这个鬼丫头,怪有意思的!我爱的就是你这种玩世不恭的xing格。”她牵着毛红萼的手,把她拉在沙发上,两人并肩坐下。马太太打趣地问毛红萼:“你为什么自称多刺的玫瑰呢?”
毛红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冯平给我起的绰号。开头冯平一再纠缠我,我认为与他相恋,终非了局;所以一再矜持,不假辞色。他在屡攻不下的时候,把我称为多刺的玫瑰。而后他倾其全力,千方百计围攻我。我克制不住,终于被他占了便宜。这也是前生孽债。”
马太太频频点头,深味此言,不觉笑了。她说:“我觉得你绰号‘玫瑰’非常恰当。你要晓得,一般说来,艳花不香,香花不艳,百花中独有玫瑰花既香且艳,我认为它更胜牡丹。
你秀外慧中,香艳双绝,玫瑰玫瑰,当之无愧。不过‘多刺’两字……”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毛红萼看到马太太yù言还止,便接口说:“‘多刺’两字对我来说太不适合了!多刺何所用?照样被人攀折,照样遭人丢弃;花已经丢在地下了,蜜蜂还放不过它。照样采之。所谓多刺者,不过是讽刺之刺’啊!”说到这里,毛红这自叹身世,有点心酸。
马太太搂紧了她,安慰说:“红萼,坚qiáng一点吧!不要难过。我深切了解你的痛苦。不过你还年轻,来日方长。何怕没有称心如意的对象!”
毛红萼也感到自己太软弱了,便破涕为笑。在感激之下,她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皮壳保险日记簿,递给马太太说:“幸不rǔ命,以此报知已也!”她看了马太太一眼,接着说:“不过红萼还要做人,一点脸皮,万望专员成全。”
马太太见到日记本,满心欢喜,她非常有把握地对毛红萼说:“你可安心,我绝对保证你一切平安无事!”
说着,马太太从抽屉里拿出刘蓓蓓从警局里摸打出来的日记锁匙,打开了日记皮壳。她先看秦玲心坠楼自杀那天写的日记,这是死者最后一篇日记,里面写道:
三月五日 星期五 yīn雨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醒来还是苦雨绵绵,凄风不停,今天的心qíng和屋外的气候起了共鸣。
自从负气离家以来,弹指之间不觉五十天了。由于父亲的狠毒,母亲的怯懦,家里人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真的qíng绝义断了吗?
前两天冯平突然对我提出这个问题,他也认为家里人对我未免太过绝qíng请了。他想出一个计策,要我写一封信给我母亲,假称他印尼家中因投机失败,突然破产;国外捎来万元美金,又因年伯中途病故,款被沉没。如今他不仅无法出详,而且经济陷入绝境。我举目无亲,进退维谷,顾念前途,不堪设想,以致看破世qíng,自萌短见。想假装自杀,而动两老之心,探看双亲如何表态。论理以死威胁,算是最后一着棋,假使父亲再不理睬我,足以证实天伦之qíng绝了!以后若有出头之日,也只好视同陌路。
冯平的策划,虽近qíng理,但我的内心总是犹豫不决。
想不到冯平亲自代我拟了一份信稿,定要我原文照抄。那样独断独行的态度,与他一向的温柔体贴两相对比,前后判若两人。
近来冯平的xingqíng有点反常,对此事非常重视,其用心何在呢?令我百思莫解!我只觉得心惊ròu跳,yīn影笼罩着整个心头,似有山雨yù来之预感。
此信我已抄后封好,但始终没有勇气写上封面,深恐母亲体弱多病,续受刺激,心脏负荷不起。因此犹豫不决,一直放在chuáng头下,迟迟未取发出。平一再催促,我又不忍重拂其意,索尽枯肠,计难两全,实可悲耳!
暮chūn三月,毫无chūn意,窗外凄风苦雨愁煞人!
再看她两个月来的日记,几乎集中全部jīng神,着重写与冯平相处的生活qíng况,充满人生乐趣。对于冯平,她真是爱护备至,体贴入微,字里行间洋溢着丰富而动人的qíng感,可算是典型的纯qíng女子。
关于这方面的文句,马太太都用红笔在它下面划了波làng式的线条。毛红萼紧挨在马太太旁边,全神贯注着日记的内容。想到秦玲心对于冯平真挚的爱qíng落得如此下场,不觉眼圈红了,泪珠簌簌而下,自言自语说:“玲心死得好惨啊!”
她咬牙切齿,痛骂冯平,说他人面shòu心,该千刀万刮,对他恨之入骨。
马太太掉过头来,对毛红萼说:“这就是与虎谋皮,多么危险啊!我希望马玉媛也能看到这本日记,以铁的事实,证明冯平居心狠毒。请你马上打个电话,通知马玉媛,立即到我这里来。”
当毛红萼打完电话的时候,马大众已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毛红萼当时写给冯平的信,jiāo还给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亏你抽身得早,螯了一口,总算便宜了你!否则连人都会被人吃掉。今后这种公平的买卖,还是不做为妙。”
马太太说着,故意歪过头来看毛红萼,只见她满脸通红,那种娇羞妩媚之态,可爱极了。
毛红萼非常感激,庆幸自己虎口逃生,乐而忘形地顺势抱住马太太,香腮紧贴她的脸颊,发出喘息的娇声,对马太太说:“亲爱的,我的一切都给你好了!”那种狐媚骚态,令人销魂。
马太太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娇嗔骂道:“骚狐狸,还好我是女人,否则灵魂儿都被你摄走了!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冯平对你那样纠缠不舍。这叫做‘狐láng之jiāo’。”
毛红萼却吃吃哧哧地笑起来,笑得那样甜。
没多久,马玉媛来了。马太太把秦玲心的日记拿给她看。马玉媛看时,不断摇头叹息,始而鼻酸,继而泪下,终至咬牙切齿,对冯平亦痛恨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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