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梦_陈娟【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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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再继续说下去。’

  王存金接着说:“他们拷问我大半天,问不出名堂来,只好把我暂羁押在看守所里。这个监房当时只关我一个人,监房建筑十分牢固,我戴上脚镣手铐,栅外加上一把大锁。他们认为我即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cha翅难飞的,因此戒备并不森严。

  “我坐在牢房,垂头丧气,想到昨夜的qíng景,没有尝到羊ròu,却沾得满身膻气,十分懊恼。最可惜的是当年师父遗留下的唯一的一瓶‘五鼓jī鸣香’,也被那个女的带走了,这是盖世难寻的东西。真是偷jī不着蚀把米。

  “正当我懊丧之际,突然听到‘咔嗒’一声,有一小包东西丢到我的脚边,我赶紧用脚踩住,看看四下无人,便俯身把纸包检起。打开一看,内有三把锁匙,纸上写有几个字:

  ‘八月十五晚上七点,在乌江铺映月楼东边房间等我。’附注四字:‘看完吞下’,没有署名。我知道是严中甫暗中救我,惊喜jiāo集。我立即把纸撕碎,放在嘴里,嚼烂吞下去。半夜趁着他们不备,开了脚镣手铐,再开栅门,乘机走了。

  “隔了几天,就是八月十五日,我如约前往,果然在映月楼碰到严中甫,双方见面非常亲热。我向他道谢搭救之恩,并备下几样酒菜,相对谈心。

  “据严中甫说,当天晚上,他在县刑警队值班,一清早,电话的铃声就响了。他亲自接听,对方是女人的声音,响亮清脆,她说中南旅行社二楼第一号特等房间,发生大窃案,现在窃犯已经抓到了,已被捆倒,放在chuáng铺底下,一切现场都已保留完整,请他马上派员前往接收。这个大盗是西梁山的掌门人飞贼王存金,此人本领高qiáng,要特别注意。严中甫听到是我,怔住了,只好答应对方,马上派员前往。对方的电话挂断了,他一再思考如何对策,方能保我脱险,他想瞒天过海,自己一个人到达现场,以便见机行事。

  “不久,电话的铃声又响了,严中甫以为是别人打来的,没有闲qíng去接,想不到又是这个女人打来的。这个女的,十分厉害,她怕警匪勾结,因此第二次又打一个电话来。这次的电话,是方副组长接了,对方又把上列的qíng况简单扼要地复诵一望遍,等到对方电话挂断后,方副组长就向他报告电话报案的qíng况。严中甫听了暗中叫苦,心想,电话不该让方副组长接了。他问方副组长有否说出窃犯的姓名,方副组长说没有。严中甫当时心生一计,他到队长公馆报告qíng况,请队长即速派员前往。

  “严中角趁着这个机会,骑上一辆自行车,先到中南旅行社,直奔楼上,叫茶员打开一号房间后,要他在外面等候。茶房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

  “严中甫到房间,马上从chuáng下找到我,看我赤身luǒ体,人事昏迷,四马扬蹄,反绑手足,胸前贴着一张字条,上写:‘西梁山掌门人大盗王存金,积案累累,罪恶如山,应加严惩。’

  ‘严中甫马上把这张条子撕下,摺好塞在口袋里。他一再摇我,我沉睡不醒。他正想把我身上绳索解开,想不到队长已经亲自带了一批刑警乘车赶到,严中甫只好把方才的qíng况报告他。

  “以后套问茶房,这个女人何时离开?他们异口同声说不知道。他们还说,当严组长来时,他们以为这个女的还在睡觉。因为他们都认为她是一位派头十足的过路太太,所以对她特别客气,半点不敢惊动她。

  “说了这些,严中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摺好的纸条递给我,对我说:‘这就是那个女人贴在你胸前的纸条,你在和县积案如山,刑警队千方百计想逮捕你,因为都不认识你的本来真面目,所以你才会平安无事。假使迟了一步,这张纸条肯定落在队长手里,那就麻烦了。

  不但和县老家呆不住,起码有好几年的监牢让你坐。’他说的都是真实的话,并没有半点吓唬我的意思,那时我对他非常感激。在酒兴正浓的,他建议和我结拜兄弟,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当然十二万分地赞同。

  “从此以后,我和他暗地里经常来往,无所不说。去年冬初,一天,他跟我谈到当年在南京失败的原因,他说,他罢了官,丢了职,判了刑,受了侮rǔ,坐过牢,都是你程科长当时一手造成的,因此对你恨之入骨,要我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当时,我真想报他搭救大恩,就毅然答应了。

  “我这个人说gān就gān,回家后安排妥当,就启程赴南京作案。开头我行窃不得法,地区界线不明,有时越区行窃,所偷的对象不是要害人物,因此无法动摇程科长的地位。为此,严中甫亲自来京,暗中布置、指挥一切,以后我的行动,都按照他的意志办事,他是我的幕后策划者。”

  对于王存金揭发严中甫的这段供词,杨、柳二人,迅笔记录;同时余、罗两警官在隔壁房间,把它全部录音。

  王存金被带走后,大家都集中到科长办公室来,他们都对王存金方才的口供相当满意,认为它足以促使严中甫低头认罪。但程科长却双眉紧锁地思索着,大家都感到奇怪。

  程科长说:“我与严中甫相处半年,他的xing格,我很清楚,这人非常狡猾,没有人证物证摆在他的面前,他是不会低头认罪的。现在人证我们已经掌握到手,但是缺乏物证,他还会抵赖,你们不要太过乐观。”

  听到程科长的活,大家都愣住了,笑容立即从脸上消失。

  坐在桌边的杨玉琼,看着大家疑难的神色,她眉毛一扬,得意地笑道:“一定要物证吗?

  我这里有!”说着,她翻开桌上的“文件皮夹”,从供词纸张底下,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程科长。

  大家以好奇的心qíng,不约而同地围到程科长的桌边,伸长脖子,注视着程科长手上那封信,信上写着:

  存金贤弟;

  你此次大显身手,震动京都,使程某亡魂丧胆,疲于奔命,此正是我辈扬眉吐气之时,可喜可贺!

  奈因贤弟地域不熟,一半作案,落于别区,这是美中不足,做成责任均摊,未能制程某于死地,实感遗憾!

  我定于正月初七赴京,与贤弟互相合作,同心协力。程某不倒,誓不收兵!胜利在握,幸其勉之!

  祝你

  连捷!

  盟兄知不具

  看完这封信,程科长拍案叫绝:“这个物件太好了!它正是严中甫的手笔。如今他可抵赖不掉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共享着胜利的喜悦。

  程科长面对杨玉琼,笑展剑眉说:“玉琼,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这封信哪来的?”

  杨玉琼掠了一下头发,懒洋洋地说:“科座,人家都说你是三头六臂,难道大家一手都没有吗?”在大家的一阵笑声中,她的嘴边,也泛起惬意的酒涡。

  她接着说:“其实这很简单,这封信是严中甫初期写给王存金的,信由黎丽丽处转。出事前几天,声中甫想qiángjian黎南南时,丽丽迫于无奈,只好哄他事成之后,答应他的要求。其实丽丽非常厌恶严中甫,她说严中甫满脸横ròu,胸前长毛,态度粗俗而傲慢,使人见了恶心。

  她担心大功告成后,声中甫会纠缠住她。她深思苦虑,想方设法要抵制他的邪念。她想来想去,最后想到这封信,抓住他亲笔的罪证,作为以后反击严中甫对她非礼的法宝,退他的yín念。在被捕的前一天晚上,她从抽屉里翻封信来,反复看后,把它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昨天上午,我到她房间找她谈话,她提到这桩事,便马上把这封信jiāo给我。不算深山探宝,不是海底捞针,顺手牵羊而已。”

  “下一步棋,你看要怎么走?”程科长以信赖的口吻问。

  杨玉琼满有把握地回答:“你既然把全权托付给我,那我就要负责到底。下着棋必须是双重的‘叫将’。事不宜迟,请你马上调兵遣将,到山西路菜市场二十九号赵玉栋家里,先把严中甫逮捕归案,立即审问。”

  大家听了,疑信参半。

  杨玉琼猜到大家的心理,笑着解释:“赵玉栋当年是严中甫的部下,是他的得意门徒,他年龄最轻,跟严中甫最紧,可算是死党。

  “严中甫被捕不久,四区刑警队撤销了,合并在四区刑事科,大部分人员都归本科,只有几个调走,赵玉栋也是其中之一。他调到六区警局刑事科当刑警,一直与严中甫保持联系,往来密切。

  “据我凋查所得,赵玉栋最近经常到我们局里来和大家聊天,这是反常的现象。这无非是受严中甫的指使,来窥探王存金的动态。

  “严中甫目前十分心虚,怕王存金受不了考验,会供出他是全案的幕后策划者,所以天天都躲在赵玉栋家里,就近探听王存金的消息。知道王存金已定案,因此,他安下了心。但是。他梦想不到王存金中了我们的反间计,主动揭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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