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把我俩领到住处后,陪我俩聊了一阵天,主动做起了向导,把这一片好玩的地方逐一说了一遍,听得我和大牙脑袋都直晕,最后也没记住几个地方,但是嘴里仍然不住地连声道谢。
晚上吃了点农家饭,伙食很简单,但是做得却有滋有味,吃饱喝足了之后,我俩在屋里也待不住,就到小院里乘凉。
院子里有用几截木头桩子做成的桌椅板凳,我和大牙便要了两瓶冰镇的啤酒,也没啥下酒菜,看着星星,喝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聊着聊着,见大牙的眼睛突然就直了。
我瞅见大牙的眼睛发直就有些迷糊,要说这啤酒还没下去半瓶呢,酒量再差也不至于半瓶啤酒就喝成这样啊?
疑惑地顺着大牙的目光往前看了看,顿时,我的眼睛也直了。
我俩整个就像两尊雕塑一般,表qíng神态都差不多,就跟庙里的哼哈二将似的,张着嘴,瞪着眼睛,抱着酒瓶子,一动不动。好半晌,我才如梦初醒,回身看了看屋里,就见东屋电视机的屏幕一闪一闪的,估计是陶大爷那老两口正在看电视剧呢。我赶紧放下酒瓶子,扯了一把大牙,然后蹑手蹑脚地奔着大门走了过去。
大门旁边立着一块挡门石,高也就半米左右,是四四方方的一根长柱子,截面宽度估计三十公分左右,周身遍刻花纹。花纹雕刻得乱七八糟,也可能是日久年深,有些地方已经磨平了,不太好辨认,不过,一打眼儿,瞅着就不像是现代的东西。
农村的大门就是用铁板焊成的两扇对开门,在门的内侧,门打开九十度的位置上都会立上一些铁棍或是石桩,以免铁门磕碰到院墙上。而陶大爷家的这块挡门石瞅着可有些不简单,不像是普通的园艺石雕,倒是透着那么几分古气。
大牙走到近前,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瞅了瞅,用手摸了摸,然后扭头小声地问我:“来亮,看着没?这东西好像是老东西。”
我也蹲下身子,用手仔细地摩挲了一阵,就感觉入手yīn凉,而上面的花纹也很光滑。用手试着左右来回地推了推,估计地下埋着的深度最少也得一米左右。
我俩差不多都趴在地上了,盯着这半截石柱前前后后看个不停,大牙反复地摸着柱头,皱着眉头看了看我:“来亮,你看这儿,好像上面有东西弄折了似的,这接茬还有点刺手呢,可不像别处那么光溜。”
我也用手摸了摸,倒是的确如大牙所说,上面确实有些粗糙。
这种粗糙明显是后天人为的,姑且不说以这石柱的雕工,不可能忘了打磨柱头,再者说,连石柱的边角都已经磨得这么圆钝了,不可能柱头还这么尖锐,明显这柱头是后期才造成的破损,而且距现在应该时间不会太久远。
大牙一边看,一边用手不停地摸索,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突然指着贴近地面的部分,让我仔细看看这花纹是不是有些眼熟?
我差不多都趴在地上了,眼睛都贴在上面了,一边用手把粘在上面的土和泥巴往下揩了揩,一边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端详着。
贴近地面的部位露出了一小圈纹饰,虽然只是个局部,但是还能辨认出来,应该是串枝纹和云水纹,一看这雕工和风格确实有几分眼熟,但是猛然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闭上眼睛,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脱口而出:“锁龙柱!”
大牙赶紧冲我“嘘”了一声,然后小心地回头看了看屋里,见屋里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回头冲我点了点头。
认出这石柱的真身以后,心里真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复。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普通的农家小院里竟然又会见到“锁龙柱”。
我再次摸索了一下柱头,感触着上面的断痕,如果猜得不错,这个断茬上面以前应该有只圆雕的狮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石狮部分竟然不见了。
我拉着大牙悄悄地退回坐处,伸手抄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这才压低声音告诉大牙,这东西照理说不应该在这儿出现,这里的气场正常,根本没啥变化,估摸着也是后来埋在这儿的。这玩意儿在娘娘庙时就领教过,有这东西准有事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大牙皱了皱眉头,吧嗒了一下嘴,抬眼看了看我说:“来亮,这东西柳叶说可是明朝的东西,那阵子还没有努尔哈赤呢,不太可能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系吧?单单从时间上来判断,就不对卤子,兴许就是个意外呢。”
“柳叶说过?”我瞅了一眼大牙,没有继续往下说,心里却在琢磨,谁知道柳叶以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
第三十三章 野猪口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后,我和大牙手脚勤快地帮着陶大爷洗菜、拎水,忙东忙西,有意无意地和陶大爷套话。我们这一上手,陶大爷很过意不去,一个劲地让我俩回屋休息,说是这种粗活不能让我们客人沾手。
大牙好像没听见似的,就见他围着这老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现在一直说到了解放前,又从解放前说到了大清朝,最后把陶大爷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称是,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大牙说的究竟是啥意思。
直到最后,大牙用手指了指大门口的那截石柱这才问陶大爷道:“大爷,不是和您chuī,我们总在外面跑的人,见的东西也不少,算得上是半个行家,我一看您这块石头就不是现代的东西,肯定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吧?瞅那花纹和个头,应该是拴马桩吧?”
陶大爷一听,哈哈笑了,指着那截石桩说:“啥祖上传的啊!那是我早些年放羊时在野猪口捡的,当时瞅着挺规整,就给弄了回来,一直压柴禾垛来着,这几年不烧柴禾了,扔了怪可惜的,就埋那儿了,挡挡门。正合适。”
哦?野猪口?那是什么地方呢?
我心里正琢磨的工夫,就见大牙大嘴一咧,冲陶大爷嘿嘿一笑:“原来是捡的啊,我还以为是家传的呢,有点丢人了啊!哈哈,我瞅着上面有花纹啥的,以为是拴马桩子呢。”
陶大爷微笑着摇了摇头:“这玩意儿挺老长的,当时就在山上的水里泡着,一块破石头,不是啥好玩意儿,谁也不稀罕,咱房山就是石头不缺。”
“那是,就说汉白玉吧,国内是挺多地方都产,什么河南白、川白玉,但也只有房山的汉白玉才是正宗的汉白玉。”我在旁边打蛇随棍上,赶紧顺竿往上爬。
陶大爷一听我这么说,很得意地点了点头,告诉我们,不止北京故宫皇上走的御道、宫里的栏杆,还有天坛圜丘坛,甚至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浮雕和毛主席纪念堂内的毛主席坐像,用的那都是这儿的特产——房山汉白玉。
看着神气自豪的陶大爷,被我和大牙在旁边连夸带赞,胡子都撅起挺老高。
这一唠扯,陶大爷和我们亲近了不少,也拉开了话匣子,不过说的都是些房山区的老事儿,我和大牙听过的很少,只能时不时cha上几句,老爷子聊得兴致颇高,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是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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