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珊走在水泥路上,一旁的警卫对她好一番端详。他注意到苏珊那特别大的淡褐色双眸今天看去有些恍惚,但双颊却红扑扑的光鲜可人,长至肩部的赭色秀发好像刚刚chuī过,身上还飘着qiáng生牌婴儿脂粉的淡淡幽香。警卫的眼睛又落在了苏珊那修长的身段上——然后落在那隐约可见的白色胸罩上,接着落在她那齐膝高的卡其布裙上,最后落在了她那双玉腿上——苏珊·弗莱切的玉腿。
真难想像他们竟支持一个智商170的人,他默默地思忖着。
他凝望了好半天,直到苏珊消失在远处,才摇了摇头。
一个环形拱状门挡住了去路,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密码破译部。她把手伸到凹陷处的密码盒上,输入了五位数的个人身份号码。几秒钟后,一扇十二吨重的钢筋混凝土门开始转动。苏珊想定下神来,但思绪却始终离不开贝克。
戴维·贝克。她爱过的惟一男人。乔治敦大学最年轻的正教授,出色的外语专家,说得上是国际学术界的名人。他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对语言文字qíng有独钟,除西班牙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外,他还通晓六种亚洲地区语言。他在大学里开设的词源学和语言学讲座场场爆满,他总是晚走一会儿,回答那连珠pào似的问题。他讲话充满权威,富有激qíng,但对热qíng奔放的女生们的崇拜爱慕的目光却显得有些木然。
贝克年方35岁,jīng力充沛,皮肤黝黑,结结实实,有一双敏锐的蓝眼睛和一个机警的头脑。他那结实的下巴和不苟言笑的xing格常使苏珊联想到大理石雕像。六英尺高的个头,在壁球场里他的脚步却比谁都利索,同事们都难以想像。痛击对手之后,他会把那头浓密的黑发放在喷泉式饮水器里给自己的头降温,然后,也不管头上滴滴答答的水,他会叫上一份混合水果饮料和硬面包圈来款待他的手下败将。
相对其他年轻教授们的收入来说,戴维的囊中可就有些羞涩了。每次要延长壁球俱乐部会员资格或给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邓洛普球拍换羊肠弦,他往往得为华盛顿地区或周边地区的政府部门翻译点儿东西,好挣点外快,弥补亏空。一次接活时,他与苏珊相识了。
那是秋假时的一个清慡的早晨,贝克晨跑后回到三居室的职工公寓,发现电话机的显示灯正在闪动,他一边听着电话录音,一边将一品脱橘子汁倒进肚里。这种电话他早已司空见惯——那天早晨,一个政府机构请他几小时后为他们提供翻译服务,惟一让贝克感到意外的是他以前从没听过这个机构。
“是一个叫国家安全局的地方。”贝克在打电话向同事们打听qíng况的时候说道。
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你说的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吗?”贝克核对了录音后回答道,“不是,他们说的是局。是‘国安局’。”(注:“国家安全局”原文为NationalSecurityAgency,首字母缩写为NSA,这里汉译为“国安局”。下文中贝克的壁球老友用NSA这三个字母开玩笑,说“这三个字母就是表示‘没有这个机构’(NoSuchAgency)”,这是因为它
们的首字母完全一样。——本书所有注释皆为译者注。)
“没听说过。”
贝克又核对了总审计局机构名录,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机构。贝克实在没辙了,便给一个壁球老友打电话,那人以前曾做过政治分析员,当时是国会图书馆的研究员。听了那人的介绍后,贝克有些愕然。
显然,国家安全局不独存在,而且还被看作是世界上最有影响的机构之一。这个机构曾收集全球电子智能资料,并保护美国长达半个世纪以来的那些分门别类的信息数据。可以说只有百分之三的美国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NSA,”那人开起了玩笑,“这三个字母就是表示‘没有这个机构’。”
贝克怀着忧奇参半的心理接受了这个神秘机构提供的译活儿。贝克驱车37英里,来到了这个机构的总部,总部占地86英亩,隐藏在马里兰州米德堡丛林密布的群山之中。在通过了难以计数的安检关卡之后,他们又发给他一张带全息照片的宾客通行证,然后把他送到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研究部门,并告诉他那天下午他要做的就是为密码破译部提供“语言辨认”,密码破译部里都是数学jīng英,个个是译码高手。在起初的个把钟头里,那些密码破译员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贝克的存在,他们围着个庞大的桌子忙忙活活,说的话贝克以前连听都没听到过。他们说到流密码、自毁生成程序、背包变体、零知识协议以及单一点。贝克只是在一旁看着,如堕五里雾中。他们在坐标纸上糙糙地划着符号,专心致志地研读电脑打印材料,总是提到头顶上的投影线之中那些杂乱的文字:
JHDJA3JKHDHMADO/ERTWTJLW+JGJ328
5JHALSFNHKHHHFAF0HHDFGAF/FJ37WE
OHI93450S9DJFD2H/HRTYFHLF89303
95JSPJF2J0890IHJ98YHFI080EWRT03
JOJR845H0ROQ+JT0EU4TQEFQE//OUJW
08UY0IH0934JTPWFIAJER09QU4JR9GU
IVJPDUW4H95PE8RTUGVJW3P4EIKKC
MFFUERHFGV0Q394IKJRMG+UNHVS9OER
IRK/0956Y7U0POIKI0JP9F8760QWERQI
过了好半天,其中一个密码破译员总算解释了一直令贝克满腹狐疑的东西。那些拥挤在一起的文字原来是个密码——一段“密码电文”,这一组组数字和字母代表着一段加了密的文字。这些密码破译员们就是要研究这个密码并从中推断出其原本信息,或者叫“明码电文”。国安局认为其原本信息是用中国官话写成,所以才叫贝克来,等密码破译员们破译了这段文字之后,好让他把这些符号译出来。
一连两个钟头,贝克翻译着一串串的汉语符号。但每次他把译文jiāo给密码破译员,他们的头都摇得就像拨làng鼓。显而易见,用汉语是解释不通的。贝克也真希望能帮上点忙,他指出,所有符号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也是日本汉字的一部分。闹哄哄的密码部里顿时鸦雀无声。这里的头儿是个男的,叫莫兰特,瘦高个儿,总是烟不离手,他狐疑地转过头问贝克:
“你是说这些符号有多重含义?”
贝克点了点头。他告诉他们,日本汉字是在汉字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日语书写体系,刚才他之所以用汉语来翻译,那是因为他们要求他这么做。
“天啊!”莫兰特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咱们就试试这日本汉字。”
果然灵验,一切都可以对号入座了。
密码破译部里的人们对贝克这才刮目相看,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让他只翻译那些不成顺序的字符。“这是为你的安全起见。”莫兰特说,“这样做,你就不会知道你在翻译些什么了。”
贝克哈哈地笑了起来,但却发现别人都没笑。
密码终于破解了,但这个密码透露着什么秘密,贝克可全然不知,但有一件事他看得出——国安局对密码破译极为认真,因为他口袋里的支票比他大学里整整一个月的薪水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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