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莫尔塔蒂哽咽道。“正是因为这样,在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教皇亲自去巴勒莫医院探望你,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收养你,抚育你。他深爱着的那个修女叫玛丽亚……就是你的母亲。她当时为了抚养你而离开了修道院,但她从未放弃对上帝虔诚的信仰。教皇得知她在爆炸事件中去世,而你,他的儿子,却奇迹般地死里逃生……他向上帝发誓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卡洛,你的父母都还是贞洁之身呢。他们遵守了向上帝所发的誓言,还找到另一条路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你就是那个奇迹般降生的孩子。“教皇内侍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一句话。他站在祭坛上,呆若木jī,感觉地面像是从脚下陷了下去一样,他猛地跪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号。
几秒钟,几分钟,几小时。
在教堂的四壁之内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刚才的一幕令每个人都惊得怔在那里,维多利亚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她松开了兰登的手,正要从红衣主教们中间穿过去。教堂的门似乎是在数英里之外,她感觉像在水中行走一般……走得好慢。
就在她穿行在长袍中间时,她的行动似乎将其他人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有些红衣主教做起了祷告,有些在黯然哭泣。还有一些转身看着她走过去,脸上现出木然的表qíng。当她朝着大门走去的时候,他们渐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就在她快走到人群后面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虽然用力不重却显示出那人坚定的决心。她转过身,直视着一位形容枯槁的红衣主教。他显出了忧虑的神色。
“不,”那人低语道,“你不能那样。”
维多利亚满腹狐疑地注视着他。
另一位红衣主教站在了她旁边,说:“我们要三思而后行啊。”
还有人说:“痛苦还会引起……”
维多利亚被包围了。她环视着他们,惊呆了。“可今天,不,今晚发生的事qíng……全世界都该知道真相。”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那位形容枯槁的红衣主教一边说着,一边仍抓着她的胳膊不放。“但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们得考虑到这会让人们希望破灭,还招来冷嘲热讽。究竟怎么才能让人们再次信任我们? ”
突然,又有一些红衣主教走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面前出现了一堵黑色长袍组成的人墙。“听一听广场上人们的歌声吧,”有人说,“那样做能给他们的心灵带来什么呢? 我们必须慎重行事。”
“我们需要时间思考,祈祷,”另一个人说,“我们必须把眼光放长远。这件事的反应……““可他杀死了我父亲! ”维多利亚大叫,“他也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
“他肯定会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那个抓着她的胳膊的人悲伤地说道。
维多利亚虽然相信会如此,但她想确保他要付出代价。她再次想要挤向门口,但红衣主教们把她围得更紧了,他们的脸上现出了惊恐的神qíng。
“你们想要gān什么? ”她大叫道,“难道要杀了我吗? ”
年迈的主教们顿时脸色刷白,维多利亚立刻就后悔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看得出这些都是xing格温和的人。今晚他们已经看到太多的bào力。他们本无恐吓之意。他们只是陷入了困境,感到惧怕,想要弄清自身的处境。
“我想……”那个形容枯槁的红衣主教说,“想做正确的事qíng。”
“那你们就让她出去,”维多利亚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语气镇静且不容置疑。罗伯特·兰登走到她身旁,她感到他拉住了她的手。“我和维特勒女士要离开这座教堂。马上就走。”
那些红衣主教显得有点迟疑不决,颤巍巍地让出了一条道。
“等等。”那是莫尔塔蒂的声音。他此刻沿着中间的走道走向他们,留下教皇内侍独自在祭坛上,一副遭受挫败的样子。莫尔塔蒂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露出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倦容。他背负着耻rǔ走了过来。
来到他们面前,莫尔塔蒂一只手放在兰登的肩上,另一只手放在了维多利亚的肩上。维多利亚在这种接触中感受到了一种真诚。此刻,他老泪纵横。
“你们当然可以走。”莫尔塔蒂说,“当然可以。”他停顿一下,悲痛之qíngqíng溢于言表。“我只请求……”他凝视脚下,良久才抬起头来看着兰登和维多利亚,“让我来做吧。我马上就去广场,然后找个解决办法。我会告诉他们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该怎么……但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教会应该发自内心地忏悔。我们遭受的失败还是由我们自己来公布吧。”
莫尔塔蒂悲痛地返回了祭坛。“卡洛,你使整个教会陷入了悲惨的境地。”他顿了顿,向四周望了望。祭坛上已空无一人。
旁边的过道传来了衣服沙沙的摩擦声,然后大门“咯噔”一声关上了。
教皇内侍不见了。
134
教皇内侍沿走廊走出了西斯廷教堂,白色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舞动。
当他孤零零地一个人从教堂走出来,又告诉瑞士侍卫兵他要单独呆一会儿时,他们显得有些困惑。但是他们还是服从命令,让他走了。
此时教皇内侍绕过拐角,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各种qíng感在他内心翻腾着,他觉得那是人类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那个被他称为“神父”的人,那个唤他为“我的儿子”的人被他毒死了。教皇内侍一直认为这种“父”与“子”只是宗教意义上的概念,可现在他知道了那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字面上的意义。
像几周前那个决定他命运的夜晚一样,教皇内侍这时发疯般地跌跌撞撞走在了黑暗中。
那是个下着雨的清晨,罗马教廷神职人员砰砰地敲响了门,把教皇内侍从断断续续的睡梦中唤醒。他们说教皇不开门也不接听电话。牧师们害怕极了。教皇内侍是惟一可以未经通报就进入教皇卧室的人。
教皇内侍一个人进去,看到教皇蜷曲着身子,死在了chuáng上,昨天晚上教皇就是这个样子了。教皇的脸看起来如恶魔般的脸那么恐怖,舌头黢黑。那真让人觉得睡在教皇chuáng上的就是撒旦自身。
教皇内侍丝毫不觉得懊悔。上帝早就发话了。
谁也不会看到那背叛的一幕……当时还没人知道这件事。人们得迟些时候才能获知。
教皇内侍宣布了那个可怕的消息——教皇死于中风。之后,他就着手筹划秘密会议了。
教皇内侍的耳边又响起了母亲玛丽亚的低语:“决不可以对上帝食言。”
“我听到了,母亲。”他回答道。“这是一个失去了信仰的世界。得有人把他们带回到正义的路上来。让恐惧和希望并存。这是惟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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