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维多利亚从飞机里钻了出来。兰登马上意识到今天可能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天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来。维多利亚身穿一条卡其布短裤,一件白色无袖上衣,从直升机里款款而下,跟兰登所预想的书呆子型的物理学家形象大相径庭。高挑的身段,淡棕栗色的皮肤和一头乌黑的长卷发令她看起来优雅而又柔和。她有一张典型的意大利人的脸庞——并不过于艳丽,却十分悦目。她浑身散发着清纯迷人的气息,就是在二十码以外也能令人神魂颠倒。她的衣服被风chuī得紧紧地贴在身上,婀娜的身姿和小巧的胸部若隐若现。
“维特勒女士是个个xing十足、意志顽qiáng的女人,”科勒说,似乎觉察到了兰登的心醉神迷,“数月以来,她一直潜心研究一个非常危险的生态系统。她是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也是‘欧核中心’瑜伽功的常驻教练。”
瑜伽功?兰登不禁愕然,那可是一种古代佛家弟子用以修身养xing的肢体运动,对于一个物理学家、天主教牧师的女儿来说可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兰登看着维多利亚一路走来。显而易见,她哭了好久,乌黑的眼窝深陷下去,神色恍恍惚惚,游离不定。越靠近,兰登越能感觉到她平静表面下qiáng压着的满腔怒火和咄咄bī人的气势。
她的步伐qiáng健有力,铿锵有声,健美的躯体因为地中海太阳长时间的曝晒,散发着黝黑的光芒。
“维多利亚,”她一走来,科勒就低声说道,“我在此代表‘欧核中心’的全体人员对你父亲的死表示最深切的哀悼,这是科学发展史上的一个巨大损失……”
维多利亚感激地点点头,带着沙哑的嗓音,用流利标准的英语问道:“你知道是谁gān的吗?”
“我们正在调查。”
她转向兰登,伸出一只纤纤细手。“我叫维多利亚·维特勒,我想你是国际刑警组织派来的,是吗?”
兰登握住她的玉手,看着她那深邃的盈盈泪眼,一时间像是着了魔。“我叫罗伯特·兰登。”他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
“兰登先生并不是官方人士,”科勒解释道,“他是一名来自美国的专家,专程来帮我们调查事实真相的。”
维多利亚有些不解。“那警察在哪?”
科勒长吁一口气,闭口不言。
“尸体在哪?”她追问道。
“被看护着。”
这个善意的谎言让兰登大吃一惊。
“我想去看看。”维多利亚接着说道。
“维多利亚,”科勒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的父亲被残忍地谋害了,但你要把他往日的音容笑貌牢记心头。”
维多利亚正待开口。
“嗨,维多利亚!” 远处传来一片问候。“欢迎你归来!”
她转过身,只见一群科学家从机场那边走来,正高兴地向她挥手致意。
“又驳倒了一个爱因斯坦的理论?”其中的一个人大声叫嚷着。
另一个人又说:“你爸爸肯定会以你为荣!”
他们经过时,维多利亚机械地向他们挥了挥手。她转过身看着科勒,一脸的疑惑。“至今还没有人知道?”
“我认为这个时候谨慎小心至关重要。”
“你居然没有告诉同事我父亲被谋杀了?”她刚才的疑惑一扫而光,顿时变得忿忿不平。
科勒的语气马上qiáng硬起来:“维特勒女士,你不要忘了,此时一旦我向外界披露你父亲的死讯,‘欧核中心’马上就要接受调查,你父亲的实验室也在劫难逃。你要知道我一直在尽力维护你父亲的隐私。关于你们目前的项目,你父亲只告诉了我两点。其一,接下来的十年仅是对这项成果签发技术授权许可就可以为‘欧核中心’带来上百万法郎的收入。其二,这是一项很危险的技术,还不准备对外公开。因此,我不愿他人cha手他的实验室,也不愿别人窃取他的试验成果,更不愿看到这些人为此而相互残杀,我要对‘欧核中心’负责,你明白吗?”
维多利亚怒目而视,却哑口无言。兰登察觉到,尽管她对科勒的尊敬有点儿勉qiáng,但对他的逻辑还是接受的。
“在我们向官方透露任何消息之前,”科勒接着说,“我要知道你们两个到底在忙什么,所以我要你带我们到你们的实验室去一趟。”
“实验室与此毫不相gān,”维多利亚叫道,“没有人知道我和父亲在gān什么,我父亲的死与这项试验绝不相gān。”
科勒焦躁不安地吐了一口气。“事实胜于雄辩,证据说明一切。”
“证据?什么证据?”
兰登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科勒又咬了咬嘴唇道:“你必须相信我。”
维多利亚瞪着科勒,两眼冒着怒火。显然,她一点也不相信科勒。
15
兰登静静地跟在维多利亚和科勒的后面,一同又回到正厅,兰登的奇异之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维多利亚步伐矫健轻快——就像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一名跳水运动员——蕴涵着超凡的力量。
兰登深信这种力量无疑得益于瑜伽所讲求的柔韧灵活和协调稳重。他可以听到她从容不迫的呼吸,仿佛她在藉此滤除心中的无限悲痛。
兰登很想宽慰她几句,以示同qíng。他非常理解她现在的心qíng,因为他也曾经经历过突如其来的丧父之痛。他还记得那个葬礼,那天yín雨霏霏,幽暗yīn晦,是他十二岁生日后的第三天,家里到处都是身穿灰色制服的父亲的同事。他们跟他握手,将他的手紧紧攥住,不停地咕哝着心脏衰竭和压力过大这样的字眼。他的母亲泪眼汪汪地调侃道,只要握着丈夫的手,她就可以了解股市的走势……他的脉搏就如同是她的私人股票行qíng自动收录器。
父亲还健在的时候,有一次兰登听到妈妈不停地叨念,让父亲“停下来,赏赏花”。于是那一年兰登为父亲买了一份圣诞礼物,一朵小小的盛开的玻璃玫瑰花,那可是兰登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东西了……在阳光照she下它就在墙上投下一抹七彩光。父亲一打开礼物就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太可爱了!”他连声赞叹道,“我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来摆放它。”父亲找了一圈,最后在客厅最yīn暗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满是灰尘的架子,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玫瑰放在顶层。没几天,兰登自己搬了把凳子,取下花,把它送回了商店,而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注意到花不见了。
电梯“砰”的一声把兰登拉回了现实。维多利亚和科勒走在前面,步入电梯。兰登看着敞开的电梯门,踌躇不前。
“怎么了?”科勒问道,语气中透出一丝关心,但更多的还是不耐烦。
“没什么。”兰登边说边qiáng迫自己走进那个bī仄的空间。只有在十万火急、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才会用电梯,绝大多数qíng况下,宽敞自由的楼梯是他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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