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在那不久之后,村里有很多人听见了传言中那如同老妪般的哭声。
那时刚入夜,不少人都还没睡下,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有那么一瞬所有屋子里的蜡烛全都熄了,随后他们听见村外隐隐有一阵哭声飘了过来,沿路一直飘,一忽儿离得很远,一忽儿又好像近在窗下。
但当他们立即推开窗朝外看时,窗外却又什么都没有,于是也就不知道究竟他们真的是听到了有人在哭,还是因着那个传言,于是所产生出的幻觉。
但到了隔天早晨,当其中一户人家在自家的窗外看到了一片血迹时,不免立即惊惶起来,因为霎时想到了之前那老人一家的死,以及他所留遗书上写的那些东西。两相对比,状况竟是如此相似,于是立即去把村长请到家中要他看那血迹。
见此qíng形,村长便命人出村去请了问米的来,要他们看看村中是否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但那些问米的人也不知是敷衍还是怎的,来一个便匆匆走掉了一个,竟没有一人愿意留下给村子问米。那样转眼三天匆匆过去,到第三天夜里的时候,那户家中出现血迹的人,无缘无故的竟跳到自家井里淹死了。
紧跟着他媳妇也染了急症,没出两天就抱病身亡。
这一下,那传言的真实xing似乎不言而喻了,村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是那个仿佛老妪一般的哭声。它所到之处,会在即将作祟的那户人家留下一滩血印,之后不超过三天,此家人一家无论老小必然全部身亡。
当真是可怕到极点的凶物。却完全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亦不知这个村子究竟为什么会惹来那样一种凶物作祟。
只是那之后,村里的夜飖似乎长得更加旺盛繁茂了,一到夏季便香飘四方,却没有一户人家因此而欣喜,或者关心。
因为亦是自那之后,每隔一年,当夜飖花开的季节,总有那么一个晚上,村里会出现一道哭声。
凄凄哀哀,如老人哭丧般的哭泣声。
声音时远时近,若有人胆大在它飘至自己家窗外那一瞬朝外看去时,有可能会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从窗外飘过,依稀仿佛一个女人的样子。
随后,第二天,必然会有一户人家的家门或者窗户下出现一滩血迹。
有此血迹者必然三日内家破人亡,且没有任何解救的法子,即便匆匆逃离这村子亦是无用。因而自此之后,整个村子一下子便颓了下来,再没有人想着那些开得漫山遍野的夜飖,也再没人惦记着成堆的金子银子。
只惶惶不安地度着每一天,然后在每一个夜飖花开的季节像赌博一般等着那哭声的到来。若哭声来过的第二天开门出去什么也没看见,便能偷得一年的命。若出门便见血,那这一世便坐等终结。
便是如此,一年又一年,转眼五年过去。
五年后,村里来了个游方的和尚,在受了村人的接济后,临行前,给村人指点了一个法子。
他说他在未入此村前便已感觉到了这村子里有妖物作祟,只是那妖物根源同这村子紧系在一起,实为村里的冤孽所生。因此同这村子生同生,死同死,不到气数将尽的时候将之除去,便等于是将这一村的老小一同除尽。
因此,唯有一种方式,虽不能令所有村人从此得保xing命,但至少可用来尽量减弱它对这村庄里所有住户的残害。那便是,他会做法令那妖物同他定下一个协议,从此以后,每一年在它出现时,会从村中选一年轻男子同她成亲,所选之人家门处以血为标记,正如之前选择丧命之户一样。
之后三日之内,只需以婚嫁的方式将那被选中的男子在午夜时chuīchuī打打送至双驼山那妖物的栖身之地,便可以这男子一人的献祭,保全原本一整个家庭所要付出的命。
自此,按着那和尚所教授的方式,这村里每年献上一个年轻男子,换来之后一年所有人的平静。而被献祭的男子,说是送去同那妖物成婚,但年复一年,却从未见过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有一些从此不见踪迹,也有一些人的尸体不久后能在后山乱世堆中发现,被摧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身gān瘪如同吸gān了全身血液的gān尸一样。
虽然如此,却也不得不继续这样做,因为凡是有那家男子违抗不允的,或者想逃走的,三日后他全家必然bào毙,包括他在内。
那样一转眼,二十五年便又一晃而过。
二十五年里,李老太从一个少妇长成了垂垂老妪,也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一个小小的奶娃,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这二十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做着噩梦,梦见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被人硬生生从自己身边带走,被带去深山里同那不知道究竟长成什么一番模样的恶煞成了亲。
随后被活生生地吸成了一具gān尸。
每每梦到此处,惊醒,然后大哭一场。
于是为了这个儿子能躲过一劫,她可谓费尽心思,自他出生起便将他当作一个女娃般养着,穿着女娃的衣裳,梳着女娃的发髻,起着女娃的名字……
不料所做这一切瞒得过天瞒得过地瞒得过整个村子,却瞒不了那个年年一现的恶煞。
那天傍晚当她看到自家门前那一片血迹的时候,几乎要崩溃了。
当即硬撑着一副衰老病弱的身子,她带着自己这被选中的儿子连夜逃出了村,逃进双驼山,试图在三日内逃出这个被诅咒了整整三十年的地方。却不料却在山里迷了方向,又在不久之后,被一场大雨给彻底阻住。
便是因此而遇到了宝珠和铘。
亦是在一眼见到这名叫做铘的年轻英俊的奴仆时,让她原本只是想逃离的心思中,突然间又产生了另外一个念头。
虽然那念头在她看到山下以另外一名男子代替了她儿子,被chuīchuī打打送了上来yù要同那凶煞成亲时,被暂时给抹去了。但留了个心眼,她还是在雨停止后,邀了宝珠同铘一起回了自己家。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
那名替代她儿子被送去成亲的男子,也就是老周家的仆人之子,他非但没有被那凶煞接纳,还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残酷方式给分了尸,然后被抬送了回来。
那些将他尸体抬回来的人进村时都跟失了魂一样,没有一点声音,也几乎连呼吸也没有。直至进了老周家的大门,方才清醒了过来,随后痛哭流涕,却又不敢放出声音,唯恐激怒了那本就已经开始发怒了的凶煞。
见状李老太不得不再次将山上时的念头勾了出来。
于是先去了老周家,同他一家以及村长赔了罪,又安抚了周家那丧失了儿子的仆人好一阵,随后才哭哭啼啼将自己心中的念头同所有人说出。
此时村里人方才明白,原来李老太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儿竟却是儿子,也难怪血迹会留在她家,当时那些人还当时凶煞选错了人家。
原本都不同意她再度想换新郎的打算,但看她哭得着实可怜,想着索xing若那凶煞识破出来,也是她一家去承担,便不妨做个顺水人qíng,答应了下来,由她出面将宝珠和铘骗至周宅,随后用逍遥散在灯笼里烧化而出的烟将宝珠给迷倒了,便出来将铘团团围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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