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灰色小木门,兰登明白了,他肯定知道那门通往何处。
碧提宫的保安欧内斯托·拉索从小就梦想着去踢欧洲联赛,但他现在已经二十九岁,而且体重超标,只能慢慢接受儿时的梦想永难实现了这一残酷的事实。过去三年里,欧内斯托在碧提宫担任保安,一直待在一间橱柜大小的办公室里,gān着无聊的重复xing工作。
他所蹲守的办公室外面有一道灰色的小木门,总有游客出于好奇来敲门,对此欧内斯托已经见怪不怪了。往常他只是不予理会,游客们自然就会消停。但是今天,砰砰的敲门声特别响,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心烦意乱,想让注意力回到电视机上,里面正播着比赛回放——佛罗伦萨对尤文图斯,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敲门声却越来越响。他终于受不了了,骂骂咧咧地出了办公室,沿着狭窄的走廊循着敲门声走去。走廊中间有一道巨大的铁栅栏,通常都是紧闭的,只在特定的时段才打开;他在栅栏前停下来。
他输入门锁密码,打开铁门,将其推到一边。进到门里之后,他按照规定,将铁栅栏在身后锁好。然后才走向那扇灰色木门。
“此门不通!”他用意大利语朝门外嚷道,希望外面的人能听清,“闲人免进!”
门还是被擂得咚咚响。
欧内斯托恨得牙痒痒。这些纽约佬,他猜测应该是美国游客,他们为所yù为。他们的红牛足球队在世界舞台上能取得成功,唯一的理由就是挖了一位欧洲最好的教练。
敲门声还在持续,欧内斯托极不qíng愿地打开门锁,推开一道几英寸的小fèng:“此门不通!”
擂门声终于停止了,欧内斯托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当兵的;这个人的双眼如此冷酷,bī得欧内斯托不自觉后退两步。
“Cosa succede?!”欧内斯托大声质问,给自己壮胆。出什么事了?!
在他身后,另一名士兵蹲在地上,摆弄着一架像是玩具直升机的东西。更远处,还有一个守在楼梯那里。欧内斯托听到了附近回dàng的警笛声。“你会说英语吗?”这个人的口音绝对不是纽约的。应该是欧洲什么地方的?
欧内斯托点点头。“会的,一点点。”
“今早有人从这扇门经过吗?”
“没有,先生,没有人。”他一半英语一半意大利语。
“很好。把门锁紧。决不允许旁人出入。明白吗?”
欧内斯托耸耸肩。这不就是他的工作吗。“好的,明白。谁都不准进,谁都不准出。”
“请告诉我,这道门是不是唯一的入口?”
欧内斯托思考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从技术角度来说,如今这道门应该算是出口,这正是它朝外的一面没有把手的原因,但他能听明白这个人的问题。“是的,只有这道门。再没别的路了。”碧提宫内最早的入口已经被封闭多年。
“波波利庭园里还有其他隐蔽的出口吗?除了正门之外?”
“没了,先生。到处都是高墙。这是唯一的秘密出口。”
士兵点点头。“感谢你的配合。”他示意欧内斯托关门落锁。
欧内斯托尽管心存疑惑,还是依言照做。他沿着长廊返回,来到铁栅栏前,开锁、通过、再次落锁,然后回去继续观赏他的足球比赛。
31
兰登和西恩娜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在那名肌ròu发达的士兵用力敲门的时候,他俩继续朝dòng窟深处爬去,挤进最后一个dòng室。这里空间更小,装饰着制作粗糙的马赛克和萨梯神的图案。正中间立着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像——《沐浴的维纳斯》,维纳斯似乎在紧张地扭头回望,倒是十分应景。
兰登和西恩娜隐藏在雕塑狭窄底座朝里的一面。他俩静静地等候,凝视着长在dòng窟最里面那堵墙上的一柱孤零零的圆球状石笋。
“所有出口均已排查完毕!”外面有名士兵朝里面喊道。他的英语稍稍带点口音,兰登也说不上是哪里的:“把侦察机带上去。我去检查一下这个dòngxué。”
兰登能感觉到身旁的西恩娜身体僵硬发直。
几秒钟之后,dòng窟里响起了沉重的军靴声。来人迅速穿过第一个dòng室,然后进入第二dòng室,脚步声越来越响,径直冲他俩bī近。兰登和西恩娜紧紧挤作一团。
“嗨!”突然又有人在远处呼叫,“我们找到他们啦!”
脚步声戛然而止。
这时,兰登能听到有人跑过砾石人行道,冲向dòng窟,踩得碎石嘎吱作响。“身份吻合!”同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我们刚问到一对游客。大约十几分钟之前,该男子与该女子找他们问路,要去碧提宫的服装博物馆……就在广场的西头。”
兰登瞄了一眼西恩娜,她脸上正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那名士兵缓过气来,继续汇报:“西边出口是最早封闭的……我们极有信心将他俩堵在波波利庭园里。”
“执行你的任务,”靠近他俩的士兵指示道,“一旦得手马上通知我。”
砾石人行道上又传来匆匆撤退的脚步声,侦察机再度嗡嗡起飞,再然后,谢天谢地……一切重归寂静。
兰登正准备向一边扭动身子,从基座后探出头看看外面的动静,西恩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动。她举起一只手指,放在双唇上,然后点头示意后壁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带头的那名士兵一言不发,仍然默默地站在dòng窟入口。
他还在等什么?!
“我是布吕德,”他突然开口,“我们把他俩困住了。我很快会再给你确认。”
原来男子正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近得让人不安,好像就站在他俩跟前一样。整个dòng窟像一个抛物面反she式传声器一样,将他在dòng口发出的所有声音都搜集起来,然后在dòng底深处放大。
“还有,”布吕德说,“鉴定人员刚送来最新报告。那女人的公寓好像是转租的,简单装修,短期暂住。我们找到了生物试管,但投影仪下落不明。我重复一遍,投影仪下落不明。我们估计它还在兰登手上。”
听到这名士兵提及自己的名字,兰登不禁打了个冷颤。
脚步声越来越响,兰登意识到此人正在往dòng窟里面走。但他的步伐不像几分钟之前那么坚定有力,听起来他像是在遛达,一边打电话,一边在dòng里随意查看。
“是的,”男子说,“鉴定人员同时确认,就在我们冲进公寓之前,有一通电话拨出去了。”
美国领事馆,兰登心道,想起他们的通话jiāo谈以及紧跟着出现的那名刺猬头刺客。这个女杀手仿佛消失了,被一整支训练有素的军人所取代。
我们终归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男子的军靴踏在石头地面上,从声音判断离他俩只有二十英尺了,而且还在靠近。男子已经进入第二个dòng室,如果他继续往前走到底,肯定会发现有两个人躲在维纳斯雕像的底座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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