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很长时间,然后低声道,“上帝祝福你。”
录音结束了。
兰登心跳加速,明白自己刚才听到的是这个男人的临终遗言。但这些留给他的话丝毫无助于缓解他的焦虑。天堂,25?大门给我留着?兰登心里琢磨这句话,他指的是什么门?!唯一有意义的信息就是伊格纳奇奥提到面具被安全地藏好了。
尤金妮娅的声音又回到线上:“教授,你听明白了吗?”
“嗯,大概听懂了。”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兰登闻言考虑了许久:“不要让其他任何人听到这则口讯。”
“包括警察在内?马上就有一名警探要来给我录口供。”
兰登绷紧了身体。他望了一眼拿枪对着自己的保安。然后,他迅速转身,面向窗户,压低声音,语调急促地说:“尤金妮娅……这个要求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为了伊格纳奇奥,我需要你删除这条口讯,并不要和警方提起你我通过电话。明白了吗?现在形势非常复杂,而且——”
兰登感到枪口抵着自己的肋部,他转身看到那名持枪保安只隔了几英寸远,伸出没拿枪的手,要他把玛塔的手机还回来。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尤金妮娅最终开口道:“兰登先生,我的老板信任你……那我也会一样。”
然后她挂断电话。
兰登将电话递回给保安。“伊格纳奇奥·布索尼死了,”他对西恩娜说,“他昨晚离开这里后,心脏病突发去世。”兰登顿了一顿。“面具还安然无恙。伊格纳奇奥临终前将它藏起来了。我想他给我留了一条线索,告诉我怎么去找到它。”天堂,25。
西恩娜双眼中流露出希望;但当兰登转身面对玛塔时,她眼中尽是疑色。
“玛塔,”兰登说,“我会为你取回但丁的面具,但你得先让我俩离开这里。就现在。”
玛塔哈哈大笑:“别指望我做这样的事!就是你偷了面具!警察就快到了——”
“Signora Alvarez,”西恩娜大声打断她,“Mi dispiace,ma non leabbiamo detto la verità。”兰登愣了一下。西恩娜要gān什么?他听懂了她的话。阿尔瓦雷茨女士,对不起,但我们没和你说实话。
玛塔也被吓了一跳,尽管惊到她的仿佛更多的是西恩娜突然能够地道、流畅地说意大利语这个事实。
“Innanzitutto,non sono la sorella di Robert Langdon,”西恩娜带着歉意坦承。首先,我不是罗伯特·兰登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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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塔·阿尔瓦雷茨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一步,双臂合抱在胸前,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金发女郎。
“Mi dispiace,”西恩娜cao着流利的意大利语继续说道,“Le abbiamo mentito su molte cose.”许多事qíng我们都对你撒了谎。
保安看上去和玛塔一样摸不着头脑,但他继续坚守职责。
西恩娜的语速越来越快,继续用意大利语原原本本地向玛塔讲述,说她在佛罗伦萨一家医院工作,昨晚碰到因头部枪伤而来医院救治的兰登。她解释说兰登完全回忆不起来是什么事件导致他来到医院,而且在看到监控录像里的内容以后,他和玛塔一样震惊。
“给她看你的伤口。”西恩娜吩咐兰登。
看到拉登打结的头发下面fèng针的伤口以后,玛塔一屁股坐在窗台上,双手捧着脸,陷入了沉思。
在过去十分钟里,玛塔得知不仅但丁的死亡面具就在她眼皮底下被盗,而且两名窃贼是德高望重的美国教授加上深得她信任的佛罗伦萨同事,后者已经撒手人寰。此外,这位年轻的西恩娜·布鲁克斯,她原以为是罗伯特·兰登的大眼睛美国妹妹,其实却是一名医生,更承认撒了谎……而且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道歉。
“玛塔,”兰登说道,他声音低沉,充满理解,“我知道这一切太难以置信,但我确确实实一点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qíng。我完全不记得伊格纳奇奥和我为什么要取走那面具。”
望着兰登的眼睛,玛塔感觉他说的是实话。
“我会把面具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兰登说,“我向你保证。但如果你不放我们走,我根本取不回来它。当下形势错综复杂。你得让我俩离开这里,刻不容缓。”
尽管希望拿回那副价值连城的面具,但玛塔不打算放走任何人。警察到哪儿啦?!她俯视领主广场上那辆孤零零的警车。奇怪的是,开车来的警官怎么还没有进入博物馆。玛塔还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嗡嗡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使用电锯。而且这噪音越来越响。
什么qíng况?
兰登苦苦哀求:“玛塔,你了解伊格纳奇奥。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他绝不会带走面具。这件事要放到全局里去看。这副面具的主人,贝特朗·佐布里斯特,是一个善恶不分的天才。我们认为他有可能牵涉到某些恐怖活动。现在我没有时间向你详细解释,但我请求你信任我们。”
玛塔只是瞪着眼望着他。他说的这一切似乎完全不合理。
“阿尔瓦雷茨女士,”西恩娜盯着玛塔,冷漠的目光中透着决绝,“如果你还在意你的未来,以及你腹中孩子的未来,那你必须要让我们离开这里,马上。”
玛塔闻言双手jiāo叠护住腹部。这对她尚未出世孩子的含蓄威胁让她十分不快。
外面尖锐的嗡嗡声越来越响;当玛塔向窗外望去,她没看到噪音源,却发现了另一个新qíng况。
保安也看到了,他瞪圆了双眼。
在领主广场上,人群中分出一条道,一长串警车悄然而至,都没有鸣响警笛,领头的两辆面包车此刻刚好在宫殿门口急刹着停下。身着黑色制服的士兵从车上跃下,抱着长枪,冲进宫殿。
玛塔感觉恐惧阵阵袭来。他们是什么人?!
保安看上去也被这阵势吓到了。
而那尖锐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刺耳,玛塔忍受不了,向后退了两步。一架小型直升机闯入视野,就在窗户外面。
它在空中悬停着,离他们不到十码的距离,几乎像是瞪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它体积不大,大约只有一码长,前方装有一只长长的黑色圆筒。圆筒正对着他们。
“它要开枪了!”西恩娜大叫道,“Sta per sparare!大家都趴下!Tutti a terra!”她率先双膝跪地,趴在窗台下面;而玛塔吓得瑟瑟发抖,本能地跟着效仿。保安也跪倒在地,并本能地举起手枪,瞄准这个小玩意。
玛塔láng狈不堪地趴在窗台下面,看到兰登还站在那里,并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西恩娜,显然并不相信会有什么危险。西恩娜在地上只蹲了一秒,随即一跃而起,抓起兰登的手腕,拖着他跑向走廊。眨眼间,他俩已朝宫殿的主入口逃去。
保安单膝跪地一个转身,摆出狙击手的蹲姿——举起手枪对准走廊里一对逃跑者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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