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先生喜欢兜风吗?”
“好像很喜欢,他说他也经常一个人去伊豆。”
“他开怎样的车呢?”
“呃,自qiáng活动时他载过我。”
铃木用拳头轻轻敲了敲发际线后退许多的额头,然后说:“噢,对了。是皇冠(CROWN)。他说,因为想让父母坐得宽敞舒适。”
“皇冠……啊!”佐山想起那款车的车体,除了座位之外,后车厢也是大容量。
“那次自qiáng活动时,他也是毫无怨言地接下了累人的司机工作。他是个好人,我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佐山心不在焉地听铃木没完没了地说。
桥本的白色皇冠停在公寓东边的停车场,似乎勤于打蜡,闪着新车般的光辉,看来桥本的xing格也能从这种地方窥见一斑。这么说来,车内平常也经常仔细打扫吗——?
佐山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判断就有点困难了。
“九点还待在公司的桥本是清白的,你调查他的车也没用吧。”佐山一提出想调查桥本的皇冠车的要求,谷口就发出这种疑问。佐山也知道这是正确的想法,但试着坚持下去。
“但是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犯人是用车搬运直树的尸体。就犯人的心理而言,我想不会用租来的车。因为会留下证据。我猜想,那辆车可能是犯人身边的车。”
“基本上,我同意你的想法。”谷口点头说道。
事实上,他让鉴识人员彻底调查过直树的爱车富豪。因为犯人也可能用直树自己的车搬运尸体。然而,鉴识人员却没有从富豪查出任何可疑迹象力而从公寓住户的证词得知,命案当天富豪车停在停车场中。
“还是调查一下吧。因为桥本可能将车借给犯人。”思考半天后,谷口接受了佐山的提议。
会不会出现什么蛛丝马迹呢?哪怕是一根头发也好——佐山看着鉴识人员作业,祈祷自己的直觉准确。
“怎么样?”佐山试着问正在调查后车厢的鉴识人员。
但还年轻的鉴识人员一面作业,一面偏着头。“有最近打扫过的迹象。车上没有半张纸屑。”
“哦……”佐山心想:有打扫过的迹象,可以解释成有希望。犯人不可能不打扫就丢弃搬运过尸体的车。不过,因为打扫过而找不到犯罪留下的迹象也很令人头痛。
佐山绕到座位的地方。这里也有鉴识人员动作慎重地在采集指纹。假如犯人借了这辆车,方向盘上可能有桥本之外的人的指纹。
“好gān净的车。”鉴识人员对佐山说:“树脂部分涂了专用的保护液。车上一尘不染。实在不像是买了两年的车,看来车主相当常打扫。”
“会不会是最近临时打扫gān净的呢?”
“我想不是,如果不平常保养,没办法保持这样。”
“这样啊。”佐山心想,这样就不好玩了。如果有临时打扫过的迹象,事qíng就好办了。
佐山说:“麻烦你了。”正想离开时,鉴识人员发出惊呼声。佐山一看,发现鉴识人员盯着车椅底下。“怎么了吗?”
“嗯,我找到了这种东西。”鉴识人员jiāo给佐山的是,一平方公分左右的纸片。
“上面写了数字耶。”佐山说道。
白纸上写着“1150”的数字。似乎是用盖章的,字体有些歪斜。数字上面有一个橘色的“金”字。这显然是用印的。
“这是什么呢?”佐山低喃道。
“不晓得,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
“嗯,”他点头,“我刚才也这么想。”接着他用指尖玲着纸片,试着让阳光穿透它。
喜欢开车兜风的新堂刑警,轻易地解开了佐山的疑问。佐山将问题的纸片带回狛江署的调查总部内时,他看一眼便说:“噢,这是高速公路的收据,肯定没错。”
“收据?”
“嗯。我想我身上有。”新堂从自己的钱包中拿出一张白纸,上头印着“收据日本道路公团(译注:日本公营事业的特殊法人之一。)”。佐山看见这个,马上就想通了,眼前这很眼熟,是在收票站一定会拿到的收据。
“原来如此。‘金’是‘料金(费用)’这两个印刷字的一部分。那,‘1150’是用印章盖的金额吗?”
“即使是看惯的东西,如果只有一部分就会认不出来,这就是一个范例。”新堂搓着鼻子说。
“那不重要,这下确定桥本最近走过高速公路。不,不见得是桥本本人开的车。”佐山自言自语地说。
一旁冒出谷口的声音:“喂,你在想什么?就算那张纸片是在桥本的车上找到,也不能说和命案有关吧。不管是谁的车,只要找一下都会跑出一、两张收据。再说,没有找到搬运尸体的关键迹象吧?”
但是佐山站在谷口面前反驳道:“您说得没错,但是我们不能放过从桥本车上找到这种纸屑的事实。我向桥本住的公寓的住户确认过了,听说那家伙一、两星期一定会洗一次车。洗车的时候,他八成会顺便打扫车内。这么一来,应该可以认为这张纸片掉在车上,并非太久之前的事。”
“或许不是太久之前的事,但不见得就是仁科直树遇害的那一天。”
“但也不见得不是他遇害的那一天啊。”
谷口瞪视佐山几秒钟,指示一旁的年轻刑警拿道路地图册过来,然后拿在手中,翻开后面的页数,递到佐山面前。标题是高速公路过路费一览表。
“东京到大阪之间的费用是多少?”谷口问道。
佐山查表后回答:“一万多。”他回答的同时,明白了谷口想说什么。“对吧,但是那张纸片上却写着一千一百五十圆。换句话说,这不是行驶东京到大阪之间的收据。”
“不见得是直走,可能在半路下jiāo流道,再上高速公路。”
“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还有一点,我想将焦点锁定在为何撕碎收据。如果要丢弃的话,揉成一团随手一丢应该就行了,撕碎感觉是必须销毁这张收据不可。”
或许是震慑于佐山的语气,谷口沉默半晌,然后放松嘴角的肌ròu,露出放弃的表qíng。
“总觉得你有点牵qiáng附会,但不调查看看你是不会死心的。”
“我的老毛病。”
“这是好习惯,首先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调查这张收据是用于哪个区间。”
“一千一百五十圆的区间啊,如果这是某种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好了。”说完,谷口将高速公路的费用一览表用力塞向佐山。
6
“弓绘第一次约我,我期待听你告诉我好消息,但感觉事qíng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酒井悟郎停止用手拿叉子戳牛排说道。
他看了弓绘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将ròu片送进口中。接着,他以开朗的语调继续说:“没关系啦,你不用在意,如果你讨厌我就直说。我已经习惯被甩了,失恋经验增加一次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咦?”弓绘反问。然后,她了解了他在说什么。她稍微和缓面容地说:“噢,你误会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了回答你。那件事,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下?”
这次换悟郎“咦”了一声。然后,或许是了解了她话中的含意,露出一口白牙微笑。
“这样啊,原来不是为了那件事啊。嗯,当然再久我都等。”不过,他盯着弓绘的脸,“今天的弓绘,样子有点奇怪唷。你不太说话,好像也没有食yù。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倒也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弓绘剩下一半以上的牛排,放下刀叉。她确实没有食yù。从以前每当她有烦恼时,就会马上影响食yù。
她今天准备下班时,决定找悟郎商量。
她打电话到悟郎的部门,问他今晚能不能见面。
他雀跃地回答:“我预定要加班,但我会设法早一点走人。”七点在咖啡店碰面后,两人来到之前来过几次的这家牛排馆。这家店以价格公道及分量多吸引顾客上门,携家带眷的身影格外显眼。
“命案的事吗?”悟郎压低音量问弓绘,“好像又有人遇害了,这件事怎么了吗?”
弓绘默默低下头,不久后下定决心,将一旁的纸袋拉过来,然后从中拿出一本文件夹。“我想请你看这个。”弓绘隔着桌子递向悟郎。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纸擦手,一脸狐疑地收下文件夹。
“四十九年度工作计划……这是什么?”
“总之你先看内容。”
悟郎点点头,翻开封面。他脸上一开始是匪夷所思的表qíng,眼看着变成了紧张的神qíng。
弓绘心想:发现这本文件夹时,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qíng吧。
“弓绘,这……”悟郎抬起头来,一面铁青。
“今天,我在整理室长的柜子里偶然发现的。吓了我一大跳。悟郎,我问你,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度翻阅文件夹,然后摇摇头说:“不晓得。但是仔细想想,或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站在仁科先生的立场,这种东西也必须保存吧。”
“订为四十九年度工作计划这种虚构的主题?”弓绘一说,悟郎沉默了。
“我觉得很奇怪。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隐qíng。”
“弓绘,你告诉过谁……像是刑警这件事了吗?”
弓绘摇摇头。“今天刑警先生来了。当时我原本想告诉他,但是我没有说。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轻率行事。”
“我懂。”悟郎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嗯,”弓枪点了个头,然后再度看着他的脸。“我总觉得这和室长把我调到现在的部门有关。还有,和这一阵子发生的许多事qíng也有关。”
“和命案有关?不会吧……”悟郎频频眨眼,舔舔嘴唇。
“我也没有根据。但我就是qiáng烈地这么觉得。我问你,悟郎,你肯帮我吗?”
“当然,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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