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密莉苦苦冥思,不耐烦地叹口气,换了个位置。
她沉浸于苦思中,而忘掉了世间的一切……当她看清有个矮老头近在咫尺,有礼貌地拿着帽子在喘息时,她猛地吃了一惊。
“对不起,”他说,“我相信你就是策列福西斯小姐吧?”
“是呀。”艾密莉说。
“我叫莱克罗夫特。请原谅我说的话,在我们这个小山庄里,即使最小的事也会尽人皆知,你昨天的到来,那自然是家喻户晓了。不过我可以对你保证,每个人对你的处境都深表同qíng。我们一定尽力帮助你。”
“你们太好了!”艾密莉说。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莱克罗夫特先生说,“亲人受难嘛,恕我以旧式的言辞说话。说正经的,亲爱的小姐,要相信我,只要有可能我当尽力而为。这里风景秀丽吧?”
“好极了。”艾密莉表示同意,“这个旷野真迷人。”
“你知道吗?昨晚有个犯人从普林斯顿逃跑了。”
“知道了。被抓回来了吗?”
“还没有,估计还没有。哎呀,可怜的家伙,毫无疑问,用不了多久,他准会被抓回去的。一点不假,二十年来还没有哪个囚犯能成功地从普林斯顿越狱的。”
“普林斯顿在哪个方向?”
莱克罗夫特指着旷野的南端说:“在那边,象乌鸦那样笔直飞,穿过荒地大约十二哩,绕道则十六哩左右。”
艾密莉身上滚过一阵冷颤,那个被追捕的亡命之徒,给她罩上恐怖的yīn影。
莱克罗夫特先生望着她,点点头说:“不错,我也有同感。真怪,大概是人的天xing,一想到那个被穷追的歹徒就感到恶心。普林斯顿的那些人都是危险而凶残的罪犯。我们早就该将这种人关到那里去的。”
他微带歉意地大笑说:“请原谅,策列福西斯小姐,我很感兴趣于研究犯罪问题,这是一项迷人的研究。禽shòu学和犯罪学是我研究的两门课题。”他稍事停顿后,继续讲,“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个事件上很愿意跟你合作的原因,如果你允许我这样做的话。直接研究一种犯罪,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啰。请你相信我,小姐,由你直接支配我的经验吧!我曾经深入地阅读并研究过这个课题。”
艾密莉沉默片刻。她为事qíng的发展正在她的掌握中而庆幸。眼前就有人把曾在西诺福特渡过的生活经历贡献给她。又密莉反复玩味不久前油然产生的那个片语“视角”。她已获得布尔纳比少校的一个视角,就是忠实、明确、直截了当地以丝毫不受gān扰的注意力去承担对这事件的审理。现在又有人给他另一个视角,她猜想这个视角也许开拓另一个不同的视野。
这位矮小、萎缩、gān瘪的先生曾经深入地阅读和研究过犯罪学,很jīng通人的本xing。得到这种人的帮助,岂非天动我也?!
“请协助我,”她赤luǒluǒ地说:“我很焦急和痛苦!”
“亲爱的,这是必然的,必然的。哎,据我所知,策列维里安的那个大外甥被逮捕或拘留,证据是简明的。当然,我这么说是坦率的,你得原谅我。”
“当然。”艾密莉说,“当你还不认识他时,为什么你要相信他是清白的呢?”
“合理至极。”莱克罗夫特先生说,“确实合理,策列福西斯小姐,你本人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对象。顺便问你,你的名字表明你同策列维里安同是柯尔尼书人。”
“是啊,”艾密莉说,“我父亲是柯尔尼书人,母亲是英格兰人。”
“哦!”莱克罗夫特先生说,“真有趣,现在来探讨我们的小问题吧。一方面我们假设小伙子吉姆——名字叫吉姆吧?假设他急需钱用,因此他来找舅舅要钱,但他不给,吉姆一时冲动,就拿起门边的管子打他舅舅的头。虽然这种犯罪是非预谋的,但却是一种最残酷、愚蠢而无理xing的犯罪;另一方面,他可能愤怒地离开他舅舅,而另外某个人立刻进屋作案,你相信的就是这样,说法有些不同罢了。我希望也是这样,我并不希望你的未婚夫犯罪,但依我的观点,他确实已犯了罪,这是令人不安的。所以,我支持另一种看法:这个罪是其他人犯的,我们这么假设马上就可得出最重要的结论:也许另一个人知道刚才发生了口角?也许那场口角确实促使谋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个人企图gān掉策列维里安而抓住了这个机会,把嫌疑全推到小伙子吉姆头上。”
艾密莉渐渐从这个角度考虑此事了,她慢慢地说:“如果这样的话……”
莱克罗夫特接着说:“如果这样的话,凶手一定是与策列维里安上尉很接近的人,他一定住在埃克参顿。十有八、九这人在口角当中,或口角以后,就在屋子里。出于不是在法庭上,因此,我们可以随便指名道姓。首先,那个叫依万斯的仆人符合假设条件,他完全有可能在屋里,听到四角就抓住机会行凶,另外,我们还要了解依万斯是否在任何qíng况下都能从主人的死亡之中捞一把。”
“我看他只能得到一笔小遗产。”艾密莉说。
“那不大可能构成充分的犯罪动机。我们还得查究依万斯是否急于要钱花。同时,还要考虑依万斯太太。我知道,最近娶了个依万斯太太,策列福西斯小姐,要是你研究过犯罪学,你就会明白因视角不同而产生的奇怪的影响,乡间尤其如此,在百老德穆尔那一带,至少有四个妙龄少女,虽然外表、举止都逗人爱,但居心叵测,把人命视为无价值或少价值的东西。不,我们绝不能不考虑依万斯太太。”
“莱克罗夫特先生,你对转桌降神有什么看法?”
“啊,那很奇怪,最奇怪啦!我承认它给我很深的印象,也许你已听说了,我相信灵魂之类的东西,在相当程度上,我是招魂论的信奉者,我已详细记叙了那件事,并送给灵魂研究会了,这是一次可靠的惊人的事例,在场的五个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或怀疑策列维里安要被谋杀。”
“难道你不认为……”
艾密莉说不下去,她知道极难向莱克岁夫特提出这样的看法:五人中的一人可能已有所预感,因为他本人就是犯罪者之一。并不是说她曾怀疑莱克罗夫特和这悲剧有关,她只是觉得向他提这样的问题不得体,因而她采取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意见。
“莱克罗夫特先生,我对此很感兴趣。正如你说的是一个惊奇的现象。除了你以外,难道你不认为所有在场的人,都是迷信者吗?”
“亲爱的年轻小姐,我本人不是迷信者,在这方面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个深感兴趣的旁观者。”
“那位加菲尔德先生怎样?”
“是一位不错的小伙子。”莱克罗夫特先生说,“但无论如何说不上是非凡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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