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廿一章 几个蒙太奇镜头
查尔斯·安德比一丝不苟地进行着他留下来的使命。为了熟悉西塔福特的qíng况,他极想打通各种渠道,但只获得了克尔提斯太太这一个来源。他竭力从那些稍稍一听就让人晕眩的一连串轶事、回忆,各种谣言、臆测和细致的描述中,去其糟粕,取其jīng华。于是,每一个名字的出现都吸聚了他所有的意识的流动——
关gān威亚特上尉的种种说法,粗bào而急cao的脾气、与邻居吵架,偶尔对年轻女xing表现出的令人惊讶的通qíng达理,还有他与他那个印度仆人所过的生活,他吃饭时那繁琐的程序及特定的饮食;关于莱克罗夫特的图书室和他最近出售了一些旧奖品,莱克罗夫特爱探究别人私事的好奇心、对鸟类莫名其妙的嗜好,以及威尔里特太太对他的挑逗;关于饶舌的帕斯荷斯小姐和她对她侄子的欺凌,以及她侄子在伦敦的放dàng先活;还有关于布尔纳比少校和策列维里安的友谊、遥远的往事、喜好对奕;关于众所周知的威尔里特一家的一切事qíng,包括怀阿里特小姐如何引诱罗尼而又不愿嫁给他,怀阿里特小姐如何神秘地出现在禁猎地,与一个陌生的男子散步等等。克尔提斯太太以此断言,威尔里特一家之所以搬到这荒凉的地方来,是为了让怀阿里特小姐忘掉以前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是,姑娘们的心计要比太太们狡猾多了;至于让克先生,他刚搬来不久,除了潜心园艺外,没有什么奇闻。
这时是三点半钟,安德比被克尔提斯太太的谈话搞得头晕脑胀,他走了出来,想找帕斯荷斯小姐的侄子谈谈,因为刚才听来的那些qíng报看来没有多大价值。真幸运,在西诺福特寓所的大门前他遇见了神qíng沮丧的罗尼,看来他被人挖苦了。
“喂,”查尔斯问道,“这是不是策列维里安的寓所?”
“是呀。”罗尼说。
“今天上午我本想为我的报纸拍张这所房子的照片,”他补充说“天气不好没拍成。”
罗尼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这种说法,他没考虑到如果只有好天气才能拍照的话,那么报纸上的照片就会少多了。
“gān你这行真有趣。”他说。
“折磨人的职业。”安德比职业xing地毫无热qíng地顺口答道。他望着西塔福特寓所说:
“我看这地方相当灰暗。”
“自从威尔里特一家迁来后要好多了,”罗尼说,“与我去年此时看到的相比,它几乎变了个样。不知道她们怎么能搞得这么好,我想可能是挪动了一些家具,又摆上了一些舒适的东西。对我来说,她们的到来真是天赐。”
“一般看来,这不可能是个舒适的地方,我猜想。”查尔斯说。
“舒适?要我在这住上两个星期我会死掉的。我姑母的那种生活方式真把我折磨够了,你还没看见她养的猫吧?今天早上我不得不为一只猫梳毛,你看,那个畜牲把我抓成这个样了。”他伸出了一只手臂给查尔斯看。“真倒霉。”查尔斯说。
“确实倒霉。喂,你是不是在做侦探?你想要什么qíng报?我可以当你的助手,象福尔摩斯的同伴华生医生那样。”
“在西塔福特寓所里有什么线索吗?”查尔斯漫不经心地问,“我是说策对维里安上尉留下什么东西在那里吗?”
“我想没什么了,我姑母说他统统搬光了。”
“就是说他不想回来了。”查尔斯说。
“我看有可能。你认为他不会是自杀吧?”
“一个人用管子打自己的后脑,这真是自杀史上的奇迹。”查尔斯说。
“对,这种想法没多大意思。不过看来他似乎得到了什么预兆,”罗尼的脸部活跃起来,“嗨,你想过没有?仇人在追踪他,他知道危险临头,于是就躲了出去,让威尔里特一家当替罪羊,事qíng可能就是这样。”
“威尔里特一家本身就令人费解。”查尔斯说。
“对,我也搞不清楚。试想,搬到这样的地方来住有什么意思。怀阿里特似乎并不认为——说实话,她不喜欢住在这里。她今天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我想可能是家庭问题。不知为什么女人对仆人的事会这么领燥不安。如果仆人无理取闹,撵走他们就是了。”
“她们烦恼,对吗?”查尔斯问。
“是的,她们烦恼极了。母亲躺倒了。歇斯底里地大嚷大叫。女儿也一样。刚才还把我推出门来。”
“有没有警察找过她们?”
罗尼睁大了眼睛说:“警察?没有,她们要警察gān什么?”
“嗯,我也不清楚,今早我看见拿尔拉柯特侦探在西培福特村。”
罗尼的手杖“卡塔”一声倒在地上,他俯身抢了起来。“你说谁今早在西塔福特?是拿尔拉柯特侦探吗?”
“是呀。”
“他是……是处理策列维里安案件的那个人吗?”
“就是他。”
“他来这里gān什么?你在哪见到他?”
“这个嘛,我想他只是四处侦探罢了,”查尔斯说,“来检查一下策列维里安上尉过去的生活qíng况。”
“你认为仅仅是这些吗?”
“我想就这样。”
“难道他不认为西塔福特有什么人与案件有关吗?”
“很有可能,是不是?”
“啊,太可怕了。你是知道的,那都是些什么样的警察呀——老是出错。至少侦探小说里常这么写。”
“照我看,他们还是有本事的,”查尔斯说,“当然,报纸常给他们帮大忙。如果你能仔细地分析一个案例的话,你会惊奇地发现,在没有实据时,他们也能捕到凶手。”
“哎呀!明白这一点就好了,你说是不”是?他们一定会很快识破皮尔逊的,这案件看来很清楚。”
“极其清楚。”查尔斯说,“这事不是你捞了,就是我捞了,是吗?我要去发几封电报,这里的人似乎不习惯发电报,如果一封电报花了半个克朗,他们就象看见了个逃亡的狂人。”
查尔斯发完电报,买了一盒烟卷和几本旧封面的短篇小说,就回小平房。他倒在chuáng上,很快就平静地睡着了。他不知道,此时他周围的人们正在谈论着他和他的事qíng,尤其是他与艾密莉小姐的事。
在眼下的西塔福特讨,可以说有三件事是人们议论的中心:一件是谋杀案,另一件是逃亡的囚犯,还有就是艾密莉·策列福西斯和她的表兄了,甚至有时她竟成了议论者的众矢之的。
第一个谈话地点是在西塔福特寓所里。仆人都辞职走了,怀阿里特·威尔里特和她的母亲刚洗完茶具。
“那是克尔提斯太太告诉我的。”怀阿里特说,她仍然脸色苍白,愁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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