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加德纳太太说,“‘噢,’你说,‘噢!’就像这样。
然后你迷迷糊糊地说:‘我要睡了。’然后你就真的睡着了。我们把你放到chuáng上,请来了医生。然后你就一直在这儿。”
“我想,”赖默夫人大着胆子提出来,“你设法确定我究竟是谁。除了通过我的长相,我是说。”
“嗯,这么说可真奇怪,”加德纳太太说道,“我倒想知道,除了长相,还有什么更好的依据呢?不过,还有你的胎记,如果这更能让你满意的话。”
“胎记?”赖默夫人眼前一亮。她自己身上并没有这样的记号。
“右胳膊底下有一个粉色胎记,”加德纳太太说,“你自己看看吧,我亲爱的。”
“这可以证明一切。”赖默夫人自言自语道。她知道自己的右胳膊上并没有什么粉色胎记。她卷起睡衣的袖子。那儿的确有一个粉色胎记。
赖默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四天后赖默夫人终于下chuáng了。她想出了许多个行动方案,但又一一把它们都否决了。
她可以把报上的照片给加德纳太太看并解释这一切。他们会相信她吗?赖默夫人可以肯定他们不会的。
她可以去警察局。他们会相信她吗?她想也不会。
她可以去找帕克·派恩先生。这个主意毋庸置疑最合她的心意。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那个狡猾的无赖她是怎么看他的。但是一个致命的障碍阻碍了她实施这个方案。她目前是在康沃尔(她从他们口中得知),而她没有足够的钱去伦敦。一个破钱包里的两个先令四个便士好像就是她现在所有的钱了。
这么一来,四天后,赖默夫人作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就目前来说她将接受事实!
她被当成是汉纳·穆尔豪斯。好吧,她就当一回汉纳·穆尔豪斯。目前她将接受这个角色,以后,等她攒够了钱,她会去伦敦找那个骗子当面对质。
这么决定之后,赖默夫人满怀乐观地接受了她要扮演的角色。她甚至自嘲这一切真有些可笑。历史真的重演了。这里的生活让她回忆起自己的年轻时代。那看起来是多么遥远的事啊!
在多年的舒适生活之后,这里的工作显得有些艰苦,但一个星期过后她发现自己逐渐又开始习惯了农场的生活。
加德纳太太是一个温和亲切的妇人。她的丈夫,一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男人也十分和蔼可亲。照片上那个瘦弱的男人已经走了,农场请了另一个雇工来接替他的工作。那是一个好脾气的魁梧男人,四十五岁,笨嘴拙舌的,蓝眼睛里总闪着一丝腼腆的笑意。
时间过得真快。终于有一天赖默夫人攒到了足够的钱,可以买去伦敦的火车票。但她没有去,她决定过些日子再说。有的是时间,她想。疯人院那回事还是让她有些胆战心惊。那个无赖,帕克·派恩,他可不笨。他会找个医生来说她疯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关起来。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赖默夫人告诉自己,“来点儿变化对人有好处。”
她每天很早就起chuáng,gān得很卖力。那年冬天,那个新来的雇工乔·韦尔什生病了,加德纳太太和她都细心照料他。
那个可怜的大个子男人非常依赖她们。
chūn天来了,下羊崽的季节。篱笆内开满了野花,空气中飘dàng着似有似无的清香。乔·韦尔什常帮汉纳gān活,而汉纳帮乔fèngfèng补补什么的。
他们有时在星期天一起出去散步。乔是一个鳏夫,他的妻子四年前去世了。自从她去世后,他坦率地承认,他开始酗酒。
这些日子来他不再常常去酒吧了,还给自己买了些新衣服。加德纳先生和太太看在眼里,会心地笑了。
汉纳常常拿乔开玩笑,她笑话他笨手笨脚的。乔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看上去很不好意思,但是很高兴。
chūn天过了之后是夏天——那年的夏天有个好收成。每一个人都拼命gān活。
收获季节结束了。树上的叶子都变成了红色或是金色。
那是在十月八号那天,汉纳正在切一个卷心莱。她抬起头,突然看见帕克·派恩先生靠在篱笆上。
“你!”汉纳或者说赖默夫人叫道,“你……”
花了不少时间才听她把要说的话统统倒了出来,当她说完时都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帕克·派恩先生温和地笑着。“我很同意您的意见。”他说。
“你撒谎,你这个骗子!”赖默夫人重复着她刚才说过的话,“你和那个康斯坦丁,还有什么催眠术,还把那个可怜的汉纳·穆尔豪斯和疯子关在一起。”
“不,”帕克·派恩先生说,“在这一点上您误会了。汉纳·穆尔豪斯并没有被关进疯人院,因为事实上根本没有汉纳·穆尔豪斯这样一个人。”
“真的?”赖默夫人问,“那我亲眼见到的那幅有她的照片又怎么解释?”
“假造的。”派恩先生说,“这很好办。”
“那么报上那则关于她的消息呢?”
“整张报纸都是假造的,为的就是使那两则消息看上去像真的一样,这样才有说服力。它们也确实起作用了。”
“还有那个无赖,康斯坦丁博土!”
“一个化名,他是我的一个有表演天才的朋友。”
赖默夫人冷笑了一声:“哼!那我也并没有被催眠了,是吧?”
“事实上您的确没有。在您喝的咖啡里有一剂麻醉药。在那之后,又用了些别的药物,然后您被用车送到这里,让您慢慢苏醒。”
“那么加德纳太太一直是你们的人了?”赖默夫人问道。
帕克·派恩先生点了点头。
“我想是被你贿赂了!要么就是被你的一大堆谎言骗了。”
“加德纳太太信任我,”派恩先生说,“我曾经使她惟一的儿子免受劳役之苦。”
他说这话时的神态不知为什么让赖默夫人觉得无言以对。“那胎记又是怎么回事?”
她问道。
派恩先生笑了:“它已经在褪色了。再过六个月它就会完全消失。”
“那这一切把戏到底是为了什么?把我当成傻瓜,让我呆在这儿当佣人,要知道我在银行里有那么多钱。不过我想这没什么好问的。你一定是一直大大方方地在花我的钱了,我的好伙伴。这就是这一切的用意所在。”
“有一点是对的,”帕克·派恩先生说,“那就是当您在药力控制下时,我的确从您手中得到了委托代理权。在您不在期间,我管理了您的经济事务。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亲爱的女士,除了当初您付给我的一千英镑之外,我没有私自动用过您一分钱。事实上,通过明智的投资,您的财产还有所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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