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
“你搞错了,我想。”他笑着说。
“哦,不,”我说:“我绝没有搞错。”
“你拿错卷了,这是一卷不可曝晒的底片。”
我很没面子的走出去,我敢说,人有时候想象自己能有多蠢是有好处的!但没有人愿身历其境。
就在我经过一家轮船公司时,我突然停住脚步。橱窗有一艘那家公司的漂亮的模型船,上面标明着“吉尔摩登堡”。一个轻率的念头闪现脑海,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走至柜台,以一种颤抖的声音(这次是真的!)喃喃说:
“吉尔摩登堡?”
“十七号从南汉普敦开航。到开普顿?头等票还是二等票?”
“多少钱?”
“头等,八十七镑——”
我打断他的话。巧合的事对我来说太多了。这正好是我所得到的遗产总额!我将孤注一掷。
“头等。”我说。
现在我是真的要去冒险了。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八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我似乎从未宁静过,这实在是很奇怪。我是一个喜欢宁静生活的人。我喜欢我的俱乐部、桥艺赛、可口的餐肴及美酒。我喜欢夏天的英格兰,冬天的里维耶拉。我不想介入任何轰动的事件中。有时坐在温暖的壁火前,从报纸上看一看,着我并不反对,但也只限于此。我的目标是使生活完全舒适惬意。我已花了不少心思几相当的金钱,来达到这个目标。但是,我不能说成功了。这类耸人听闻的事,即使不发生在我身上,也会发生在我周遭,而往往不管我的意愿如何,我总是被卷入。我讨厌被卷入其中。
这都从彼吉特今天早上到我卧房来开始。他手里拿着一封电报,一张脸凝重的就像在葬礼上一样。
彼吉特是我的秘书,一个热心、辛勤,各方面都令人佩服的人。我不知道还有谁比他更烦我。很久以来,我绞尽脑汁想摆脱他。但是你无法将一个努力工作,早起晚睡毫无不良习xing的秘书开除。他这个人唯一有趣的是他的脸,他有着一张十四世纪放毒者的脸。
如果彼吉特没有迫使我也工作的话,我不会介意。我对工作的观念是不必太费心,轻松就可完成的事。我怀疑彼吉特一生是否对任何事抱过轻松的态度。他对任何事都很认真。这就是我与他很难相处的地方。
上个礼拜我想出一个聪明的办法,送他到佛罗伦斯去。他谈论着佛罗伦斯,同时说他很想去那里。
“我的好秘书,”我叫着:“你明天就去,我负责所有的费用。”
一月并不是去佛罗伦斯的正常时节,但这对彼吉特来说并没什么不同。我可以想象他沿途一面参照旅游指南,一面观赏风景的样子。而对我来说,付他旅费来换取一个星期的自由实在太便宜了。
那真是令人兴奋的一个星期。我做尽了任何我想做的事,而完全可以不做我不喜欢的事。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彼吉特站在我及指着早上九点的时钟之间时,我知道我的自由已经结束了。
“我的好秘书,”我说:“丧礼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还是要晚一点?”
彼吉特并不欣赏我gān涩的幽默,他只是看着我。
“那您是已经知道了?尤斯特士爵士?”
“知道什么?”我反问他:“从你脸上的表qíng,我推想一定是你一个亲近的亲人今天早上要入土。”
彼吉特尽可能避开我的俏皮话。
“我想你不可能知道这个。”他拍拍电报。“我知道您不喜欢一早被叫醒——但已经九点了。”——彼吉特坚持九点时一天已经过了一半——“而且我想在这种qíng形之下——”他再度轻拍着电报纸。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问。
“马罗警察局拍来的电报。一个女子在您的房子里被谋杀了。”
这让我从chuáng上急跃了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我叫喊着:“为什么在我的房子里?谁杀了她?”
“他们没说,我想我们该立刻回英格兰,尤斯特士爵士?”
“不必说了。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警察——”
“我跟警察有什么关系?”
“呃,那是您的房子。”
“那,”我说:“那是我的不幸而不是我的过错。”
彼吉特黯然地摇头。
“那件事会对您的选民产生不良的影响。”
他悲哀地表示。
我看不出为什么会——然而我有一种感觉,觉得彼吉特在这方面的直觉总是正确的。表面上看来,一个国会议员不会丝毫因为一个迷失的年轻女子,在属于他的空屋里被谋杀而失去资格——但是你不能保证大英帝国的大众不将之当成一回事。
“她是一个外国人,这更糟糕,”彼吉特悲哀地继续说。
我再次相信他是对的。如果有一个女子在你的屋子里被谋杀是一件不名誉的事,那么如果她是外国人,那就更加地不名誉。另外一个念头袭向我。
“老天,”我叫喊:“希望这不会gān扰到卡箩琳。”
卡箩琳是为我烧饭的,她是园丁的太太。我不晓得她是什么样的太太,不过她是一个优秀的厨娘。反过来说,詹姆士并不是好园丁——但是我仍供养他,同时给他一间小屋住,主要是看卡箩琳的份上。
“我不觉得这件事发生后,她还会留在那儿。”彼吉特说。
“你真是一个讨人欢心的家伙!”我说。
我知道我不得不回英格兰。彼吉特催促我回去,何况还有卡箩琳需要安抚。(三天后)
我不敢相信任何有办法的人在冬天时不离开英格兰!天气实在糟透了。这件麻烦实在很烦人。房地产经纪商说,房子几乎不可能再租出去。卡箩琳已被安抚——用双倍薪水。我们大可从坎内拍一封电报给她就可以了。事实上,我一直在说,实在没有必要亲身赶回来。我明天就回去。(一天后)
一些十分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首先,我遇到了奥格斯特斯·米尔雷,当今政府所制造出的一只典型的老驴子。当他在俱乐部中把我拉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时,他的态度渗出外jiāo上的神秘。他讲了很多,有关南非及那儿的工业qíng况,南非河边高地日渐高涨的罢工谣言,以及推动罢工的秘密等第。我尽可能耐心地听着。最后,他压低声音说,有一些文件已经出现,必须jiāo到司马兹将军的手中。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说,同时微打哈欠。
“但是我们如何jiāo给他?我们在这件事中的地位是微妙的——非常微妙的。”
“邮局罢工了?”我打趣地说:“只要贴上两辩士邮票,投入邮筒就可以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