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有一个奇特而熟悉的危险预感。我没听到什么声音,但是本能地回转。一个黑影已在我身后移向我,在我转身时,他跃了上来。一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封住了任何我可能发出的声音。我绝望地挣扎着,但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已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仍然以女人最原始的方法咬着、抓着、扭着。那个男人为了防止我出声而显得手脚不够应用。要是他顺利地在我未察觉时攻击我,那么他只要突然把我举起,就可以把我抛到海里,剩下来的鲨鱼自然会收拾。
尽管我再怎么挣扎,还是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我的杀手也感觉得到。他使尽他的力气。这时,另一个黑影以快速而无声的脚步跑来加入搏斗。只挥出一拳,他就把我的敌人打倒在甲板上。被解救之后,我跌靠在缆绳上,感到全身颤抖,心恶yù呕。
我的救星很快转向我。
“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带着凶狠——对那个胆敢害我的人所发的恶狠。在他还没出声之前,我就已认出了他。那是我的男人——那有着疤痕的男子。
然而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对倒在地上的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像火光一般快速地爬起来,跑下甲板。雷本诅咒着跃起来追过去。
我总是讨厌置身事外。我加入追逐——一个蹩脚的第三者。我们追到船的右舷边。在餐厅的门边,那个男人像一堆烂泥般地躺在那里。雷本正弯下身子看他。
“你有没有再揍他?”我喘息地说。
“不必了,”他冷酷地回答。“我发现他在门边倒下,或许是他打不开而假装跌倒。我们很快便会知道,而且我们就将知道他是谁。”
我心跳加速地靠近过去,我立即了解到我的杀手块头比契切斯特高大。再说,契切斯特是个软弱的家伙,他在打架时会使用刀子而不是拳头,赤手空拳的话,他毫无缚jī之力。
雷本划亮一跟火柴。我们同时突然叫喊起来。那个男子竟然是彼吉特。
雷本似乎为这样的发现而惊呆了。
“彼吉特,”他喃喃低语。“我的天,彼吉特。”
我感到有点优越感了。
“你似乎很惊奇。”
“是的,”他沉重地说。“我从没怀疑过——”他突然在我四周绕着圈子。“你呢?你不惊奇?我想,当他攻击你时,你已认出了他?”
“不,我没认出。但是我还是不怎么惊奇。”
他怀疑地注视着我。
“你是从哪里介入的?我怀疑。而且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微笑着。
“知道不少,呃——鲁卡斯先生!”
他抓住我的臂膀,他那不自觉的抓力使得我畏缩。
“你从那里知道这个名字的?”他嘶哑地问。
“不是你的名字吗?”我声音甜美地问。“或是你比较喜欢别人叫你‘褐衣男子’?”
这正中了他的要害。他放开我,后退了一两步。
“你到底是女孩还是女巫?”他喘息着说。
“我是你的朋友,”我向他走近一步。“我曾经向你提供一次帮助——我再提供一次。你接不接受?”
他凶狠的回答使我不由得后退。
“不,我跟你或跟任何女人都没有任何牵连,去你的吧。”
如同以前一样,我的火气开始上升。
“也许,”我说,“你不了解陷入我的势力范围之内有多深,只要我对船长说一声——”
“尽管说吧,”他讥诮地说。说完很快地向我迈进一步:“即然你提起了,我亲爱的女孩,你可知道你现在正处在我的势力之下?我可以像这样捏住你的脖子。”话声一落,动作随之即到。我感到他的双手捏住我的咽喉,同时用力下压——虽然只用一点点力气。“像这样——捏得你七窍生烟!然后——就像我们这昏迷不醒得朋友一样,但是比他更成功——把你的尸体抛给鲨鱼去处理。怎么样?”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大笑。然而我知道危机是确实存在的。就在那个时候,他是恨我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欢危险,喜欢他的双手放在我喉咙上的感觉,我知道我不愿以一生任何其他的时刻来与此一时刻jiāo换。
他短笑几声放开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
“安妮·贝汀菲尔。”
“没有什么可吓你的吗?安妮·贝汀菲尔?”
“哦,有的,”我以一种不自觉的冷静态度说,“huáng蜂,长舌妇,很年轻的男人,蟑螂以及高级商店助理员等。”
他发出像刚刚一样的短笑,然后用脚轻踢着昏迷的彼吉特的身子。
“我们怎么处理这个废物?抛到海里去?”他毫不在乎地问。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同样冷静地回答。
“我羡慕你嗜血、冷静的本能,贝汀菲尔小姐。但是我们还是让他在这里慢慢苏醒吧,他伤得并不重。”
“你是在畏惧再度得谋杀,我知道,”我甜甜地说。
“再度谋杀?”
他一副不解的样子。
“在马罗的那个女人,”我提醒他,同时注意观察我这句话的效果。
一种丑陋、沉思的表qíng出现在他脸上,他似乎已忘掉我得存在。
“我可能已杀掉她,”他说,“有时候我相信我想要杀掉她……”
一种莫名的对那死去女子得憎恶感,在我心中油然生起。如果她那时站在我面前,我很可能早已把她杀死……因为他一定曾经爱过她——他一定——他一定——像那样得感觉!
我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以正常的声音说:
“我们好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除了说晚安。”
“晚安,再见,贝汀菲尔小姐。”
“再会,明天见,鲁卡斯。”我说。
他再度为听到这名字而畏缩,他挪近过来。
“你为什么说,你为什么说再会?”
“因为我感到我们会再见面。”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用qiáng调的语气说,但并没触怒我,相反地,我为一种秘密的满足感而窃喜,我并不是傻子。
“我仍然,”我语意深重地说,“觉得我们会再见面。”
“为什么?”
我摇摇头,无法解释使我说这句话的感觉。
“我从来没希望过再见到你!”他突然凶巴巴地说。
说这种话实在太粗鲁了,但是我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走入暗处。
我听到他跟着我,然后停了下来,一句话传了过来,我想他是说:“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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