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他,哈瑞。”我大叫,“答应他,答应他!”
他面色坚定地转向我。
“不,安妮,绝对不,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能解决一切问题。”
“如果这样做,我就永远无法再面对瑞斯。我要冒一次险,但是如果我让这狡猾的老狐狸逃走,那我就不是人。这样是没有用的,安妮,我不这样。”
尤斯特士爵士低声轻笑。他泰然地接受失败。
“好,好,”他说,“你似乎遇到你的克星了,安妮。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正直道德的行为,并不总能得到报偿。”
一阵木板碎裂声传来,然后是上楼梯的脚步声。哈瑞拉开门拴。瑞斯上校第一个进来,他看到我们后,面露光采。
“你安然无恙,安妮。我怕——”他转向尤斯特士爵士,“我追查你很久了,彼得勒——而我终于逮到了你。”
“每个人似乎都疯了一样。”尤斯特士爵士故作姿态说,“这个年轻人用手枪威胁我,而且指控我一些令人震惊的罪名。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意思就是说我已找到了‘上校’。也就是说一月八号那天你不在坎内,而是在马罗,也就是说,当你的工具,纳蒂娜夫人背叛你时,你计划把她除掉——而且我们终于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真的?那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有趣的消息的?从那现在尚在警方追缉中的男子那里?他的证词将十分有价值吧。”
“我们有另外的证人。另外还有人知道纳蒂娜那时是到磨房去与你会面。”
尤斯特士爵士十分惊讶。瑞斯上校作了一下手势。亚瑟·敏可士,就是艾德华·契切斯特教士,也就是佩蒂格鲁小姐走向前来。他脸色苍白而紧张,但是他仍清晰地说:
“在纳蒂娜动身前往英格兰的前一晚,我在巴黎见到纳蒂娜。那时我化装成一个俄国伯爵。她告诉了我她的目的。我知道她所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我警告她,但是她不接受我的忠告,她桌上有一封电报,我看了。后来我想我自己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些钻石。雷本先生在约翰尼斯堡与我攀谈,他说服我站到他那一边去。”
尤斯特士爵士注视着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敏可士一副颓丧的样子。
“老鼠总是逃离将沉的船,”尤斯特士爵士说,“我不在乎鼠辈。迟早我会将它们摧毁。”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尤斯特士爵士,”我说,“你抛出窗外的那罐东西,并不是钻石,而是普通的的鹅卵石。钻石现在正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事实上,它们是在那大木雕长颈鹿的肚子里。苏珊妮把长颈鹿的肚子挖空,把钻石放在里面,并用棉花塞紧,因此不会发生声音,然后再用塞子把开口塞住。”尤斯特士爵士注视我一段时间。他的回答颇具xing格:
“我一直都很讨厌那只长颈鹿。”他说,“一定是出于我的直觉。”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卅四章
那天晚上我们无法回约翰尼斯堡,pào声不断地响起。我判断我们或多或少被隔离了,因为bào徒已占据了北郊的一部份。
我们避难的地方是离约翰尼斯堡约二十哩的一个农家--就在南非糙原之上。我疲累地打着盹。前两天所有的焦虑激动,只留给我一身虚软。
我无法置信地不断地对自己重复说着,我们的麻烦都真的已经过去了。哈瑞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们永远不会再分离。然而我一直了解有某种阻碍横在我们之间--在他那方面的阻碍,什么原因我无法得知。
尤斯特士爵士被一个qiáng壮的卫士押上车,向一个相反的方向驶去,临行前,他故作姿态地向我们挥挥手。
次日早晨,我很早便起身,走到门廊上,隔着糙原向约翰尼斯堡的方向望去。我能看到大堆军火在清晨微弱的太阳光下闪耀,听到枪pào声低沉呼啸。革命尚未结束。
农夫的太太出来,叫我进去吃午餐。她是位慈母般的妇人,我已非常喜欢她。她告诉我,哈瑞天刚破晓时就出去了,还没回来。我再度感到一阵不安。我如此确定存在于我们之间的yīn影是什么?
早餐之后,我坐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是没有翻阅。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而没注意到瑞斯上校骑着马过来,直到他说“早安,安妮”,我才晓得他来了。
“哦,”我脸上一阵红地说,“是你。”
“是的。我可以坐下吗?”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身边。这是自从在马陀波斯那天之后,我们第一次再单独在一起。如同以往一样,我仍感到一阵混着心酸与心惧的奇特感觉,他一直令我有这种感觉。
“有什么消息?”我问。
“司马兹明天将到约翰尼斯堡。我想这场bào乱再三天就结束了。目前战斗仍在进行中。”
“我希望,”我说,“他们确定杀对了人。我的意思是说那些想战斗的人——而不只是那些正好住在战斗地区的可怜无辜的人们被杀。”
他点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安妮。那是战争的不公平处。但是我有另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我坦承那是我的疏忽,彼得勒已逃走了。”
“什么?”
“是的。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安排的。夜晚时,他被安全地销起来——锁在附近由军方看管的一个农家顶楼房间里,但是今天早上房间空空的,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我暗自有点高兴。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禁私自对尤斯特士爵士有一种好感,我知道这是很不应该的,但是事实是如此。我钦慕他,我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徒——但他是令人愉快的一个。我从未遇过任何人有他一半的风趣。
当然,我隐藏着自己的感受。瑞斯上校自然有着十分不同的感受。他想要尤斯特士爵士偿罪。想起来,他的逃脱没什么好令我大感惊奇的。他在约翰尼斯堡附近一定有很多的手下。而且,不管瑞斯上校会怎么想,我十分怀疑他们能捕捉到他。他也许有一条计划完善的逃脱路线,而事实上他也对我们透露过不少。
我作了适当的表示,虽然显得有点不起劲,而且我们的谈话也变得了无生气。然后瑞斯上校突然问起哈瑞。我告诉他,哈瑞天刚破晓就出去了,我今天早上一直还未见到他。
“你知道,对不对?安妮,除了形式上的之外,他已经完全洗脱罪名了。当然,还有一些专门的细节需要处理,然而尤斯特士爵士的罪状已经十分确定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分离你们了。”
他没看着我,以一种低沉、急遽的声音说着。
“我知道,”我感激地说。
“而且没有理由他不应该马上恢复他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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