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思考,雷克斯先生。”
“我想你该好好思考思考了!我说因为这事你会丢了饭碗的!现在阿里斯泰尔?布伦特还活着,可这并非你的功劳。”
“这是您第二次做这种好事了,是不是,雷克斯先生?”
“你什么意思?”
“就在昨天,对不对,您也抓住了一个您认为朝布伦特先生和首相开了枪的人?”
霍华德?雷克斯说:“呃——是的。看来我对此是有点上瘾了。”
“但不同的是”,赫克尔?波洛指出,“昨天您抓住的并不是真正开了枪的人。您弄错了。”
弗兰克?卡特愤愤然地说:“现在他又弄错了。”
“你给我闭嘴!”雷克斯喝道。
赫克尔?波洛自言自语道:“我怀疑——”
晚餐前整装时,赫克尔?波洛把领带调整得完全对称,愁眉苦脸地对着自己镜中的形象。
他并不满意——但他说不清为什么。这次事件实在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弗兰克?卡特的的确确是被当场抓住的。
并不是因为他特别信任或是喜欢弗兰克?卡特。他不抱偏见地想,卡特确实是个英国人说的那种“混球”,他是那种能吸引女人的、讨厌的小恶棍,他们总不愿承认那些对己不利但却十分明白的证据。
而且卡特的全部辩解极端脆弱。这个故事里说有搞秘密工作的人来找他接触——还给了他一份报酬颇丰的工作,让他gān园丁活儿,报告其他园丁的谈话和活动。这是个很容易揭穿的故事——它根本就毫无根据。
这种编造太离谱了——波洛知道,象卡特这种人是会这样瞎编的。
在卡特那方面,他完全没什么好说的,除了辩称一定另有别人用那左轮手枪开了火以外,他拿不出任何可信的解释。他不停地重复着说这是陷害。
不,除了霍华德?雷克斯在两天之内每当有一颗子弹没打中阿里斯泰尔?布伦特的时候就跑将出来这事儿看来巧合得有些古怪以外,没有什么可以替卡特辩解。
但是推敲起来,这里边也不存在问题。雷克斯当然不曾在唐宁街开过枪。他在这儿出现的原因也是充分的——他来是为了接近他的姑娘。不,他的故事里边不存在任何完全不可能的东西。
当然,事qíng的结果对霍华德?雷克斯来说非常幸运。当一个人刚把你从枪弹下救出来的时候,你是不能把他拒之门外的。至少你也得表现出友好,还要献点殷勤。显然,奥莉维亚夫人不喜欢这样,但连她也清楚对此无计可施。
珍妮那不受欢迎的年轻人已经把脚踏了进来,而且他还想在这儿呆下去!
波洛整晚上都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他。
他费尽心机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他没有发表任何颠覆xing的言论,他根本不谈政治。他讲了些在偏僻的地方搭便车和徒步旅行时的笑话。他不再是láng了,波洛想到,不,他已经穿上了羊的外衣。但是内心呢?我怀疑——
当天晚上波洛正在铺chuáng,门上有人敲了一下。波洛喊道:“请进!”,霍华德?雷克斯走了进来。
他看到波洛的表qíng,大笑起来。
“见到我很吃惊?我整个晚上都在注意你。我不喜欢你看人的那种目光。老象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担什么心呢,我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但这确实让我不安。我觉得你似乎是在寻找某种一时难以理解的东西。”
“Eh bien(法语:噢)?要是真如你所料呢?”
“所以,我决定最好来澄清一下。我是说,关于昨天的事。那完全是演的把戏!你瞧,我正看着那位爵爷从唐宁街出来,这时我发现拉姆?拉尔朝他开了枪。我认识拉姆?拉尔。他是个好人。有点好激动,但他深切地认识到了印度问题的症结所在。他没有伤到人,那两个金贵的顽固派没给打着——子弹离他们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是我决定演一出戏,希望那印度小家伙能心领神会。我揪住身边一个寒酸的小东西喊着说,我抓到坏人了,希望拉姆?拉尔能顺利逃走。但警察们太jīng了。他们一下子就知道是他gān的。事qíng就这样,明白了吗?”
赫克尔?波洛问:“那今天呢?”
“这可不是一回事。今天这儿没有拉姆?拉尔。只有卡特一个人。肯定是他开的枪!我向他扑去的时候枪还在他手里。我想他还准备开第二枪。”
波洛说:“您很希望保护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先生的生命吗?”
雷克斯咧嘴笑了——他的笑容很迷人。
“听我说了这番话你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噢,我承认,我认为布伦特是个该杀的家伙——但这是看在进步和人类的份上——而不是就他个人而论的——他还该算是个不错的英国式的老家伙。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当看到有人朝他打黑枪的时候,我出来gān预了。这表明人这种动物有多么的不合逻辑。真是疯了,是不是?”
“理论和实践之间的鸿沟是很宽的。”
“我也这么认为!”雷克斯先生从他一直坐着的chuáng上站起身来。
他的笑容是坦然而诚挚的。
“我只是想”,他说,“我应该来把事qíng向你解释清楚。”
他走出来,小心地把门在身后关上了。
“‘耶和华啊,求你拯救我脱离凶恶的人,保护我脱离qiángbào的人’。”
奥莉维亚夫人大声唱着,声音有点跑调。
她清清楚楚地唱出这段祝词,歌声中隐藏着一种不那么仁慈的东西,这使赫克尔?波洛得以推断出霍华德?雷克斯先生正是她此时心中qiángbào的人。
赫克尔?波洛陪同主人全家去乡村教堂参加早礼拜。
霍华德?雷克斯曾暗带讥笑地问:“这么说,你总是去教堂作礼拜的啰,布伦特先生?”
而阿里斯泰尔含混地嘟囔着说在乡下人们总是希望你这么做——你知道,不能让牧师失望呀——可这种标准的英国式的感qíng只会让年轻人觉得迷惑不解,也使波洛会心地笑了。
奥莉维亚夫人得体地和她的主人站在一起,并且命令珍妮也这样做。
“‘他们使舌头尖利如蛇’”,唱诗班的孩子们用尖尖的嗓子唱到了最高音,“‘嘴里有虺蛇的毒气’”。
人们的高音和低音混杂在一起生机勃勃地唱出:“‘耶和华呵,求你拯救我,脱离恶人的手,保护我,脱离qiángbào的人。他们图谋推我跌倒。’”。
赫克尔?波洛试着发出一种踌躇的男中音。
“‘骄傲的人为我暗设网罗和绳索’”,他唱道:“‘他们在路旁铺下网,咿呀,设下陷阱——’”
他的嘴张开就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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