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科尔森医生正在大谈乡间生活。
“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文化吗,弗朗西丝小姐?”
“你指的是书本知识吗?”弗兰基略带不解地问。
“不,不。我指的是细菌。你知道,弗朗西丝小姐,它们在特制的血清中发育。乡间就有点像这东西。有空间、时间和无节制的闲暇等适合发育的条件。”
“你指的是邪恶的事物?”弗兰基仍不解地问。
“那就取决于,弗朗西丝小姐,被培育的细菌品种了。”
弗兰基暗付,真是愚蠢的谈话,叫我总觉得毛骨依然:
她于是失礼地开口说道:“我倒巴不得培育各种各样的邪恶品质。”
医生看着她,神qíng镇定地说:“啊,不,我不那么看,弗朗西丝小姐。我想你总会站在法律和秩序一边。”
“法律”这个词有点微妙的qiáng调吗?
突然,尼科尔森夫人在桌对面说:“我丈夫引以自豪的是概括特征。”
尼科尔森医生微微地点点头。
“说得对,莫伊拉。我对小事qíng感兴趣。”他转向弗兰基又说,“你出事的qíng况我已经听说了,有关车祸的一件事令我非常感兴趣。”
“是吗?”弗兰基心跳忽然加快。
“当时过路的医生,就是送你到这儿来的那位。”
“是吗?”
“他的xing格一定很好奇,他在动手救人前还把自己的汽车掉了个头。”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你失去了知觉。但小里夫斯,就是送信的那个小伙子,从斯泰弗利骑自行车过来,并没有汽车超过他。他骑到拐角处时,发现了撞坏的车,这时候那位医生的车正对着他骑车的同一方向——去轮敦的路。你明白这点吗?医生不是从斯泰弗利方向来的,所以他肯定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是从山上下来的。如果那样,他的车头应该对着斯泰弗利,但又不是,所以说他一定把车掉了头。”
“要不然就是他从斯泰弗利来的时间更早一点。”弗兰基说。
“那么,当你下坡时,他的车就一直停在那个地方,是吗?”医生淡蓝色的眼珠透过厚厚的镜片死死地盯着弗兰基。
“我记不起来了,”弗兰基说,“我想不是那样。”
“你简直像个侦探,贾斯珀,”尼科尔森夫人说,“你说的全没有什么意义。”
“我感兴趣的就是小事qíng,”尼科尔森说。他转脸对女主人说话时,弗兰基才松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如此盘问她呢?他怎么对车祸的qíng况了解得这么多呢?他说的“我感兴趣的就是小事qíng”,难道这就是全部理由吗?
弗兰基回忆起那辆深蓝色的塔尔博特轿车,想起卡斯泰尔斯是加拿大人。她认为尼科尔森医生是个险恶的家伙。
晚饭后,她尽量避开尼科尔森医生,去接近xing格温和脆弱的尼科尔森夫人。她发觉这位夫人的目光一直仍然注视着她的丈夫。弗兰基便想:这是爱呢还是怕?
尼科尔森一直在与西尔维亚套近乎。十点半时,他扫了妻子一眼,两人便起身告辞。
“喂,”他们离去后罗杰尔说,“你认为我们的尼科尔森医生如何?他具有一种非凡的个xing,对吗?”
“我同西尔维亚一样,”弗兰基说,“我根本不喜欢他。我还喜欢他夫人一点。”
“长得漂亮,但有点痴呆,”罗杰尔说,“她要么是崇拜他丈夫,要么就是对他伯得要命,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弗兰基赞同道。
“我不喜欢他,”西尔维亚说,“但我得承认,他显得极有能力。我相信他用一种极其奇特的方法来治疗吸毒者。开始那些人极度沮丧,抱着一点最后的希望到那里去,出来时却完全治好了。”
“说得不错,”亨利-巴辛顿一弗轮奇突然说,“你们知道那儿发生什么事吗?你们知道那些令人恐怖的受难和津神折磨吗?对一个惯于吸毒的人,他们断绝毒品——切断来源,直到他因为缺乏毒品而趋于疯狂,把头往墙上撞。这就是他所做的,你们那位‘有能力’的医生折磨着他们,折磨着他们,送他们下地狱,驱使他们发疯……”
亨利的身体激烈地摇晃起来。突然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西尔维亚吓了一跳。
“亨利怎么了?”她感到奇怪地问,“他好像十分不安。”
弗兰基和罗杰尔不敢相互对视。
“整个晚上他都不对劲。”弗兰基冒昧地说。
“不,我注意到了。他最近很不开心。我希望他没有放弃骑马。噢,顺便说说,尼科尔森医生邀请汤米明天过去,但我很不乐意他去那儿,倒不是因为那些古里古怪的津神病人和吸毒者。”
“我看医生不会让汤米同那些人接触的,”罗杰尔说,“他似乎非常喜爱小孩子。”
“是的,我看这是他对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感到失望。
他的夫人大概也是这样。她看上去很悲伤,而且过分优雅。”
“她就像悲伤的圣母像。”
“对,说得非常恰当。”
“如果说尼科尔森医生这么喜爱孩子,那么我想他来参加你们办的儿童聚会了吧?”弗兰基漫不经心地问。
“那会儿他不巧离开了一两天。我想他是必须去轮敦开个什么会。”
“我明白了。”
他们起身回房就寝。睡前,弗兰基给博比写了封信。
第十五章 一次发现
博比度过了一段难受的时光。他被迫装出来的懒散使他极其难以忍受。
阿巴思诺特给他打来一次电话,三言两语地告诉他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两三天后他收到一封弗兰基的信,信是她的女仆送来的,信寄到马钦顿伯爵城堡,附在给女仆的信中。
自那以后,博比再没听到任何消息。
“你的信。”巴杰尔叫道。
博比激动地上前取过信,但信上的笔迹是他父亲的,邮戳盖的是马奇博尔特。
然而就在此时,他一眼瞥见弗兰基的女仆身穿gān净黑袍的身影正走过“海鸥”车行。五分钟后,他拆开了弗兰基的来信。
亲爱的博比:
我看是你出马的时候了。我已给家里人下了指令,你将使用本特利车,无论你何时需要都行。准备一件司机制服,我们家常用的是深绿色的。在哈罗兹去征求一下我父亲的意见,细节最好搞准。集中津力把胡子做好,它同别人脸上的胡子要有些差别。
到这儿来找我。你可以从我父亲那儿带封假信来。据知那辆车如今又运转正常了。这里的车库只容得下两辆车,一辆是家用戴姆勒车,另一辆是罗杰尔-巴辛顿一弗轮奇的双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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