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谋杀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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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比挪了挪脚。

  当然了,如果他父亲不能明白那件他qiáng烈感受到才开玩笑的事,唉,他父亲不可能明白:那不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一件事。悲惨的死亡出现在他面前,他还得毅然不动。

  但你还能指望什么呢?五十多岁的人对什么事都根本不会理解。他们的观念特别极端。

  “我想是战争,”博比的想法很实际,“战争使他们焦躁不安,他们此后不再了解世事。”

  他为父亲感到羞耻,很替他难过。

  “对不起,爸爸。”他带着没法解释的明确眼神说。

  牧师也为儿子感到难过,他神色局促,但又为儿子感到羞耻。这孩子对生活的严肃xing毫无概念,连他的道歉也是既轻率又无悔意,他俩一起往住所走去,互相都在努力找理由原谅对方。

  牧师想:“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博比会找到事做……”

  博比想:“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儿挺多久……”

  但他俩都互相深深地挚爱着对方。

  第三章 铁路旅行

  博比没有明白他的奇遇的直接后果。第二天早上,他动身进城,去同一位想开车行的朋友会面,那位朋友认为博比的合伙也许极有价值。

  用了两天把事qíng安排得使人人都满意后,博比乘十一点三十分的火车回家。他确实赶上了车,只是时间太紧。他赶到帕丁顿时已是十一点二十八分了。他急匆匆冲过地道,在列车缓缓启动时冲上三号站台,跃上看见的第一节车厢,不顾近在身后的检票员和搬运工的愤怒。

  扭开车门,他手脚并用地跌了进去。车门被手脚灵敏的搬运工砰地一声关上。博比此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车厢里惟一的乘客。

  这是头等车厢,面对车头一方的角落里坐着一位正在怞烟的皮肤黑黑的姑娘。她身穿红裙子绿上装,头戴一顶天蓝色的贝雷帽,除去长相有点像街头手风琴师身边的猴子外(她长了一双神色悲哀的黑眼睛,脸上皮肤起皱),她还是显著地引人注目。

  博比刚准备开口道歉便突然中止。

  “啊,是你呀,弗兰基2”他说,“很久不见你了。”

  “啊,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快坐下来聊聊。”

  博比咧嘴一笑。

  “我的票颜色不对。”

  “那没关系,”弗兰基客气地说,“我来替你付差价。”

  “我的男子汉尊严不容有这种想法,”博比说,“我怎么能让女士为我付钱呢?”

  “这是因为我们多年来一直有缘。”弗兰基说。

  “差价我自己来付。”博比英雄般地说,这时一个蓝色的魁梧身影从走道来到车门边。

  “让我来应付吧。”弗兰基说。

  她朝检票员优雅地微微一笑,后者接过白色车票打了个孔后,用手触帽致意。

  “琼斯先生刚进来和我聊了一会,”她说,“这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小姐。我期望这位先生不会在此逗留很久。”

  他gān咳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补丁一句,“车到布里斯托尔后我再来。”

  “一个微笑能起什么作用呢?”博比在检票员退出去后说。

  弗朗西丝-德温特小姐沉思地摇摇头。

  “我不太相信是微笑,”她说,“我宁可认为这是父亲每逢旅行都给每人五先令小费的习惯所致。”

  “我以为你已经永远离开威尔士了呢,弗兰基。”

  弗兰基叹了口气。

  “亲爱的,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父母可能会多么令人无聊,浴室的状况又那么差,无事可gān,无人可以拜访,人们如今简直不愿意到乡下来逗留!他们说正在节约开支,不能走那么远。晤,我是说,一个女孩子家gān点什么呢?”

  博比摇摇头,悲哀地认识到问题所在。

  “然而,”弗兰基继续说,“昨晚我去参加一次聚会后,我甚至认为比在家更糟。”

  “聚会上出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就跟其他聚会一样,只是更加平淡而已。

  晚会是八点半在萨维沃开始的。有些人大约九点十五分才到。当然了,我们同其他人纠缠在一块,但十点左右我们才分出身来。我们吃了晚饭,过了一会儿,去了马里恩特家,有谣言说那儿要被袭击,可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死气沉沉的。

  我们喝了一点酒,又去了布尔林家,那儿更死气沉沉。后来我们到了一家咖啡馆,接着又去了一家炸鱼店。后来,我们以为应该去同‘钓鱼者的港湾’旅店的叔叔吃早餐,看他是否会吓一跳,但他没有吃惊只是觉得烦。最后我们就发着嘶叫声分头回家。说实话,博比,这不够味吧。”

  “我看不是。”博比说,抑制住羡慕之qíng。

  即使在他最任xing的时刻,他也没梦想成为马里恩特或布尔林家的成员之一。

  他与弗兰基的关系很奇特。

  孩提时代,他和兄弟们常同城堡里的孩子一起玩。他们长大成人后,互相见面就很少了。见面时他们仍称呼教名。

  弗兰基偶尔在家时,博比兄弟也会去打打网球。但弗兰基及她的两个哥哥从未受邀到牧师住宅来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识到那样做不会使大家愉快。另一方面,打网球总是格外需要男人,尽管互称教名也会使他们略感拘束。德温特一家表现出的友好之qíng也许要比他们需要表现的多了一些,好像在显示人与人之间“根本没有差别”;而琼斯牧师一家则相反,表现得有点正二八经,好像决心不领受别人向他们表示的友好之qíng,“我对什么事都烦透了,”弗兰基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这样吗?”

  博比想了一会。

  “不,我认为我不这样。”

  “天哪,太妙了。”弗兰基说。

  “我倒不是说自己很爇心,”博比说时担心不要表露出痛苦的神qíng,“我只是个不能忍受爇心者的人。”

  弗兰基仅仅听到提及“爇心者”这个词,就感到一阵战栗,“我明白,”她喃喃自语道,“那种人很可怕。”

  他俩彼此同qíng地对瞥了一眼。

  “顺便问问,”弗兰基突然发问,“那个摔下悬崖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托马斯医生和我发现了他,”博比说,“你怎么知道的,弗兰基?”

  “在报上看到的,瞧!”

  她用手指着那段文章的标题:“海雾中的致命事故”。文章这样写道:

  马奇博尔特惨案的死者身份昨晚因其携带的一张照片而被证实。照片证实是利奥-凯曼夫人本人。凯曼夫人接到通知后立即赶到马奇博尔特,在该地指证死者是其弟弟亚历克斯-普里查德。普里查德先生最近从逞罗返回。他离开英格兰已达十年,正开始作徒步旅行。验尸听证会将于明天在马奇博尔特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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